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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认识清楚,这院子里到底谁是主,到底谁说了算!我要抬举谁,用得着你和春晓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马车缓缓行驶到威武将军府侧门,聂怜甩下这句话后,瞧也不瞧身侧低头小声哭泣的迎春,径直下了马车朝府内走去,脸色很不好看。
迎秋不敢抬头去看迎春的脸色,却也能感受到迎春那愤恨的注视。迟疑了一下,还是顶着背后这道不善的目光,紧随着聂怜下了马车。
马车里,迎春抱膝痛哭,眼眶都被哭红了。
直到车夫站不住过来催促,迎春这才拿袖子仓促地抹下脸上泪痕,下了马车往府里走去。
“小姐,您别生迎春姐姐的气了,迎春姐姐也有她的苦衷。都是奴婢不顶用,没能让大家信服,这才有了这么些事,是奴婢的不是。”迎秋犹豫着上前,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的人格外让人心疼。
聂怜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你别怕,即然是我要抬举你,自然不会让她们对你说三道四。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想在院子里拉帮结派罢了。”
最后一句,聂怜的声音并未收敛,迎春正好这时走来,闻言哭的潮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嘴唇嗫嚅半天,都未说出一句话来。
若是往常,聂怜早就心软了,这次却是铁了心要灭一灭迎春的春风得意。冷着眉眼不理迎春,拉着迎秋就走了。
院子里,周安她们已经回来了。
即然说是要出府去买首饰的,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聂怜在周娘的首饰铺子里随便挑了一些,让周安她们拿着先行回来了。
见聂怜回来,她们自然要出来迎。
可却见聂怜冷着一张脸走在前头,迎秋跟在一旁满脸的惶恐不安,时不时还往后瞧一眼,十分胆怯懦弱的模样。
顺着迎秋的视线往后一看,迎春远远在后面走着。
等迎春走进了,才知她面色有多苍白,眼角红的几欲滴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聂怜带着迎秋进了屋,春晓一把拉住迎春,蹙起眉,“怎么了这是?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迎春一看见春晓眼泪就又流了下来,埋头扑进了春晓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很快,聂怜在马车里怒斥迎春的事就在院子里传扬开来。
院子里人多起来,口舌也就多了。一时间众说纷坛,说什么的都有。
但眼见聂怜不喜迎春,下面的人自然不会说迎春的好话。
春晓听了几句后,气歪了鼻,猛地站起身,“我去撕了那帮小贱人的嘴!往日里姐姐你在小姐跟前得脸,她们日日凑在姐姐跟前巴结讨好,受了姐姐多少恩惠,如今就全然都忘了吗!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白眼狼!”
“罢了。”迎春拉住春晓,“你能堵住她们的嘴一时,却堵不住一世。她们要说,那就让她们说去吧。”
“一群贱蹄子。”春晓狠狠骂了一句后坐下来,心疼地顺着迎春被泪水打湿的鬓发,“姐姐也别忧虑了,等小姐气消了,她们自然会再上来巴结姐姐的。”
“不会的。”说起这个,迎春的眼眶又红了,“小姐这次是真的恼我了,说不准,明日就要把我逐出府去了。”
“姐姐说什么傻话,你是从小就伺候小姐的,小姐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将姐姐逐出府去。”春晓赶紧劝慰说,默了下,神色也黯淡了下来,“这次是我连累姐姐了,都怪我。”
“我是贪玩了些,这阵子也对迎秋没个好脸色,但……小姐也不用拿话这么糟践我。”说着,春晓也伤心地趴在桌案上哭了起来。
见春晓哭,迎春也止不住泪了。一时间,屋内哭声密布,到了晚间都还不消停。
翌日,宫里派了人来送东西。
每逢佳节,宫里都会送些赏赐下来,这次也不少。有绫罗绸缎、首饰头面、玉器珠宝、牛羊肉和红灯笼红绸缎。
宫里来的公公,笑的满脸和善,“这些红灯笼红绸缎都是康妃娘娘赏赐下来的,还请夫人挂在府上,预祝来年红红火火,一帆风顺。”
康妃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前段时间刚被陛下下旨晋封为康妃。同宸妃一起协理六宫,但实则压了宸妃一头。
不过是挂个灯笼,陈氏自然无有不依。送走了公公,将御赐之物分了后,陈氏就开始张罗府上的人挂灯笼。
聂怜、聂珍和聂妤左右闲着无事,一人抱着个袖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算是监工了。
姑娘家一般都是聊首饰衣裳,三姐妹坐着自然也不例外。
聂珍说着,聂怜和聂妤听着,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聂……长姐,你这几日戴的步摇个个新颖精致,是哪家铺子卖的?”聂珍直呼聂怜惯了,但这一阵子被陈氏耳提面令地唠叨着,只能被迫改口,叫起长姐来很是不顺口。
聂怜抬手摸了摸垂在耳边的碎金流苏,将周娘的铺子名告诉她,说道:“你若是喜欢,就去我院子里挑挑,看上的只管拿就是了。”
“这怎么好意思。”聂珍摸了摸鼻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聂怜的步摇瞧。
聂妤笑话她,“你屋子里的首饰还少?那几匣子,你就是长个三个头也够戴了,如今到还来惦记长姐的。”
聂怜笑了笑,吩咐周安将昨日从周娘铺子里带回来的首饰拿来,让聂珍聂妤挑。
聂珍一口气挑了好几支,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不好白拿聂怜的,两姐妹便让丫鬟也将自己新买来的首饰拿了出来。
三姐妹互换首饰之际,她们这处廊下的灯笼也挂好了。红灯笼下的红穗迎风吹起,荡起一弯欢天喜地的涟漪。
威武将军府本就富贵,有了这红灯笼和绸缎更添喜庆,三姐妹站起身,斜斜地倚着栏杆,眺望着满府红火吉祥。
手中的袖炉温热暖手,凉风不寒,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冷,倒是一片宁静。
三姐妹刚商量着温一壶热酒来吃,府外却出了大乱子。
“曲家人怎么会和宫里的嬷嬷起了争执,还砸了御赐之物?!”聂珍听完易嬷嬷的禀告后,大吃一惊。
易嬷嬷是来寻聂怜的,没想到聂珍聂妤也在这,索性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易嬷嬷便一股脑的直接说了。
“曲家正处于丧期,康妃娘娘送的那些红灯笼红绸缎如何能挂上去。”易嬷嬷叹了一口气,“曲家不依,不肯挂红灯笼红丝绸,康妃娘娘派下来的嬷嬷便怒了。两厢争执之下也是话赶话,那嬷嬷就说了些不中听的,曲家四姑娘一怒之下,就将康妃娘娘赏赐下来的红灯笼给摔了,红丝绸也给剪了。”
“丧期人家,御赐之物里本该没有这些灯笼绸缎的,这……”聂妤欲言又止。
“这……康妃娘娘是故意的吧。”聂珍嗔目结舌,替聂妤把话说完。
曲家和康王爷家早年因为姻亲之事闹过不愉快,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年见面两家还是横眉冷眼的。如今曲家落寞,康妃娘娘又风头正盛,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在秋后算账。
“这事,也不知要如何收场。”聂妤有些担心,蹙起了眉头。
易嬷嬷又叹了一口气。
“曲家曾为我大姜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曲家惨遭不测,陛下不会因为这个,就降罪于她们吧。”聂珍也跟着发愁。
聂家与曲家算不上交好,曲家姑娘也素来清高跋扈,但毕竟同为武将家眷,这时候到没有那么多计较。同情她们,也是担忧自己。
“康妃娘娘派下来的嬷嬷说曲家女眷不知好歹,藐视皇恩,已经回宫复命去了。走时还撂下了话,说是一定要让康妃娘娘狠狠处置她们曲家女眷。”易嬷嬷缓缓说道:“这话撂得响亮,不少人都听见了,此事怕是不好收场。”
“曲家当年为保大姜河山,七子损了五子,还一个摔断了腿。为着这个,如今曲家落寞,康妃娘娘也不能这般落井下石,也不怕寒了这些功勋武将的心。”聂珍小声嘟囔着。
“曲家如今没了主心骨,若是康妃娘娘极力要发作此事,那曲家就是任人宰割。”聂怜握紧了手,这件事让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聂家。
年过半百的父亲眼看着自己要被流放,女儿即使身为皇后却也无济于事。
那时,父亲是不是也与此时的曲家一般,万般悲苦涌上心头。
压着心里的悲怒,聂怜回了院子唤来周安,“去帮我盯着曲家,我总觉得这事不好收场,要出乱子。”
周安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去了。
事实证明,聂怜这话,一语中的。
康妃自认曲家砸了她赏赐下来的红灯笼红丝绸那就是在打她的脸,哪敢善罢甘休。
如今望眼六宫,皇后失势,余妃失宠,唯有她康妃一宫独大。
跋扈惯了的,怎能容忍她人砸了自己颜面。
过了晌午,宫里康妃娘娘就派了好些嬷嬷气势汹汹地去了曲家。
自然是来者不善。
这些宫嬷进府就按住了曲家四小姐,盛气凌人的作派,震住了不少人。
不等曲家家丁上前,为首的宫嬷就趾高气昂道:“你们曲家砸了御赐之物,是藐视皇恩之举,说不得就是有谋逆之心!我们家娘娘仁慈,顾念你们满府忠烈,饶恕你们这一回,但曲四小姐嚣张跋扈,却是不得不罚!”
“拉到大街上去,掌嘴七十,让百姓们都看着,一下都不能少!”
曲家人大惊,自然不依,上来阻拦。但康妃就防着她们阻拦,派了好些人过来。
寡不敌众,曲四小姐被拉到永安大道的罪己台上,那里是被斩首示众的地方,台上是清水也冲洗不干净的血腥。
曲四小姐被宫嬷按着跪在地上,如同犯人一般,当着那些被她父兄先祖拼死保护的黎民百姓跟前,被宫嬷拿竹板狠狠地掌嘴。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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