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去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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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霄接过，发现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字，他听说过的洞天福地几乎都在上面。

坐标何处，几时开放，产有什么又需要注意什么，都列的一清二楚。

字迹他也熟悉。

“刚好拿去参考，就不和师兄客气了。”谢霄收下與图。

他就从来没有记过这些，更不会特地录下特产。

到了哪里就是哪里，东西有用就收着，没用就丢掉。

以前他师兄的脸色虽然比现在好一点，整个人却没什么精神，萎靡不振。

他还记得师父隐约透露过一些隐情——

如果他师兄没出意外，或许上青山能出现剑道双绝。

但说到沈衡曾连斩蛟龙十二，骂他师兄傻的时候，师父脸上分明又是骄傲的。

更具体的事谢霄没问。

没有必要，也毫无意义。

他只要知道师兄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以理解自己，给自己支持就够了。

在庄岑到筑基之前，他可以好好合计一下，找个风险度和收获成正比的秘境，好好带对方体验下修真界风土人情，认清什么叫人心险恶。

放在过去，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体贴到这份上。

可谢霄现在还挺快乐，甚至还动了也让沈衡收个徒弟的心思。

不管是不是徒弟反过来照顾他，有人陪着总归是好的。

谢霄没忘记，他第一次听见沈衡心音时，感受到的就是那种难言的寂寞。

“庄岑真的挺不错。”他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强调，“山上苦寂，师兄不如也收个徒弟陪着。”

沈衡却是摇头，木剑啾鸣，连说了好几个不必。

谢霄也没从里面读出来任何生气或不悦的情绪，一时摸不着头脑。

他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看见他发呆，沈衡也忍不住伸出手。

他微侧过身，抬眸帮谢霄将滑落的鬓发重新带回耳边，顺势揉了下青年的脑袋。

动作又轻又快，以至于谢霄下意识去捂脑袋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气定神闲地在品茶了。

“……我又不是只有十几岁。”谢霄只好小声嘀咕。

他依旧没放弃劝沈衡收徒弟的念头，只是沈衡态度坚决，这才悻悻作罢。

要是对象换成路远，他早先斩后奏了。

沈衡是少有的，能让他吃瘪的人。

小师弟吃瘪，大师兄心中除了好笑，更多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事实上，沈衡心如死灰的时候，也曾动过找个衣钵传人，然后兵解转世的念头，师父甚至都帮他找好了人选。

最后还是犹豫了。

不仅仅因为心中业障难消，他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顾及他人。

在往后，他就有了被师父丢过来养的师弟，小小年纪就显露几分混世魔王资质的谢霄。

从那之后，沈衡再也没想过徒弟的事。

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呵护都给谢霄一个人了，谢霄是他的骄傲。

所以不会再有其他。

他也决不允许一个莫须有的，可能存在的徒弟取代谢霄在他心中的地位。

就是不知道，谢霄什么时候能回过神，自己想清楚这点。

作为师兄，他完全地尊重谢霄的喜好与选择，不想主动给对方带来任何压力。

光是以一己之力维持上青山名声不坠，他的师弟就已经很累了。

偶尔有时候，沈衡也会希望谢霄不要成长得那样快。

师兄也想替他遮风避雨，护他千载无忧。

“那我也是师兄。”沈衡调整好情绪，这样回应。

旁人听来只有剑吟，谢霄说话更像自问自答。

可他们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谁也不觉得奇怪。

难道师兄就有理了？谢霄忍不住瞪他，还没生气就先笑了。

“算了，不收徒就不收徒呗。我把庄岑教好。”

他师侄好歹也是主角，培养培养，还是能当个顶梁柱的。

只要龙傲天养得好，放心飞升完全不是问题！

“你再说这些，师侄就要等不及了。”沈衡按下弹他额头的想法，“不是说要好好教他？”

谢霄：……

他师兄好烦哦。

“那我先回小虬峰，看看他功法选的怎么样。”他泄气道，“离开之前我会再过来打个招呼。”

结果起身还没走两步，他又迅速折回来，吸着鼻子，使劲嗅了好几下。

沈衡身上一直有股冷香，这次闻起来要更浓厚些。

刚刚他就一直想问了，只是和沈衡说着说着总是忘记，走到门口才重新想起来。

“师兄换了熏香？”

上次来大竹峰，他闻见的好像不是这个味道。

沈衡点头，算是承认。

这次是谢霄是真走了，他便招呼乌木剑替自己送谢霄一程，自己则在房内静静等候。

他没有点香的习惯，谢霄闻到的味道，是他特地托人配制的，用来遮掩身上草药气息的香囊。

谢霄从小就讨厌药味。

沈衡有很多小习惯，都是谢霄上山之后陆陆续续改的。一开始是迁就，后来就变成了心甘情愿。

他希望谢霄注意到，也矛盾得不想将这份心思袒露给任何人。

沈衡送客，道：“回去吧。”

他心中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管谢霄走多远，只要回头，就能发现自己在身后。

谢霄回到自己的小院，才发现庄岑给了自己多大惊喜。

——他已经练气八层了，修行速度和火箭似的。

不过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加上金丹的境界也只是对于灵气的重复积累炼化，意外是有，谢霄却不算多惊讶。

按照这个修炼速度，他觉得自己可以先带庄岑进秘境，让庄岑在秘境里，一边实战一边筑基。

筑完基，再过个三五年就是金丹。

金丹真人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他刚好功成身退，安心准备飞升。

说起来，最开始以飞升为目标的时候，谢霄确实很想回家。

他想念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想念游戏娱乐，网络社交。后来习惯了修真界的生活，心神全被剑道占据，也就没再考虑过这些。

跟他在修真界度过的时间相比，前世更像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

时间久了，梦也就淡了。

现在执着飞升，不仅因为得道飞升昭示修行之路暂时告一段落，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场景，更因为对传说中的仙界感兴趣。

剑道是永无止尽的。

谢霄摊开與图，粗略扫了一遍，发现比较适合筑基期，距离上青山又不算太远的秘境有三个。

这三个秘境分别是琅寰福地，灵枢洞天以及汐壑谷。

琅寰福地与汐壑谷都有固定的开放时间，资源灵材也要比汐壑谷更好一点。

而将琅寰福地和灵枢洞天相比，明显又是灵枢洞天物产更加丰富，堪称金丹之下第一秘境。

不过，定点定时开放的秘境往往也意味着更多争斗。

换成谢霄来选，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风险最大的灵枢洞天。

他以前筑基进去，金丹出来，对那里仍残有一些印象。

不过这次过去主要是给师侄当保镖。

他把沈衡送的舆图拓印了一份，直接丢给练完剑，在旁边饮水休息的庄岑，招呼他也过来看。

“琅寰，灵枢，汐壑谷这三个地方，你更想去哪边？”

庄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的人设，依旧好奇道：“师叔又要带我下山吗？”

“带你下山历练。”谢霄正色。

他解释完，突然觉得历练两个字加的有点欲盖弥彰，又给庄岑详细解释了一遍什么是秘境。

庄岑还记得，前世自己快筑基的时候，谢霄直接将他丢到了汐壑谷。

也是在汐壑谷，他第一次见识到修真界的险恶，加上当时情况特殊，妖兽躁动，要不是谢霄暗处保护，他都没法走出秘境。

这次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庄岑首先想是怎么选谢霄才会喜欢，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

按照他师叔的性格......

少年表情逐渐转为沉思，最终将目光停在灵枢洞天这几行小字上，联想起了前世经历。

如果他没有记错，灵枢洞天属于那种极其罕见的，可以人为炼化的秘境，秘境的核心就藏在某个山洞里。

他把灵枢洞天炼化，然后再送给谢霄，谢霄会高兴吗？

会不会夸他做得好？

“师叔以为灵枢洞天如何？”庄岑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给谢霄留下好高骛远的负印象。

正合他意。

谢霄目光闪烁，勉强维持住稳重可靠的样子，装模作样点评道：“灵枢洞天风险大些，但我辈修士应有不惧艰难之心。”

他师叔这个反应，显然是喜欢了。

庄岑缓缓卷起舆图，将其收入储物袋中，这才微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问师叔的意见。”

谢霄没有任何异议。

尽管沈衡对他出远门没意见，可就这么大大咧咧真身上阵，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琅寰福地，汐壑谷都没什么意思，风险度也不高。

要是庄岑选那两处地方，他肯定就不出面，暗处看着了。

可是灵枢洞天还不错，不乏特地压低境界进去的高阶修士，更不缺虎视眈眈杀人夺宝的邪修。

这个身份不能搞事，还不许他披着马甲带庄岑一起上，身体力行，传授经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