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天川秘境(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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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几乎笑疯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罪,那你倒是说说看啊,我到底犯下了什么罪?”
“不过啊,那些史书传记上的陈词滥调,可千万别再给我重复了!”
“我可听得太厌了!”
“五域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写了那么多年,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将同一个意思说了千万遍!”
“哦,什么,眼底无人间,这句可真是太出名了,你一定听过,哈哈!”
“哈哈,一个个的,老盯着我做什么?”
“你们向我来祈求个什么!”
“命是你们自己的,苦与难也是你们自己的!”
“挣扎不出来,于是仰天祈求?”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无所不能的神明!”
“怎么,顾归尘,你也和他们一样吗?”
“你也有怨恨、有苦难、有求而不得、有挣扎不出的泥沼、有逃脱不了的苦海……”
“你也要因此而……怨恨我吗?”
“哈哈哈哈……”
“我只问你,从始至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归尘与他近乎疯狂狠戾的目光相对,却毫无动容之色,神色平静,语气冰冷:
“现在的你,没有错。”
“而以后,我也不会让任何错误发生。”
洛朝又笑起来,几乎笑出泪水,朦胧中,他能看见对方的眼神:清澈、坚定、一往无前——这是他无比熟悉的目光……
从那惨烈心惊的二十九次杀戮,到深湖中、岛屿上重伤昏迷也绝不放手的执拗……不,或许在更早之前……
枫林秋色中,少年拿起剑,每一次挥剑,都有斩断一切的决心,曾经,这种执着对着茫茫剑道,现在,这种执着……对着我。
为了杀我,不惜一切。
又是这样的眼神……
何其熟悉,何其陌生。
“哈哈哈……”他几乎笑到胸口抽痛,不由弯下腰去,默念着:
又是这样的眼神;
从来都是这样;
真是该死!
“呵……你说我没有错……好啊……”他抬起头来,笑着,语气神色都带着诡异的温柔,混合着一种冰冷的残忍,“即便我无错,你也一定要杀我吗?”
顾归尘不知想起什么,他垂眸,如同在追忆、低声喃语:
“这一世,我没有理由杀你。”
“理由啊……”洛朝轻声叹息,但此刻他的双眼却很明亮,嘴角微翘,带着种甜意的微笑,声音也柔和到似安抚:
“顾归尘,你觉得杀人,需要一个理由?”
“我却总觉得,杀人便是杀人,从来无须理由。”
“所有原因,都是对荒唐的掩饰与借口。”
“不过,你既然非要找这样一个借口,就由我来告诉你,怎么样?”
“你在为了你的道杀人,为了你的欲念杀人。”
“为了获得力量而杀人!”
“哈哈哈……你看我做什么?为什么,要露出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我是你盯上的猎物,哈哈哈,猎物自然只知道,猎人捕杀自己是为了填饱肚子。”
“可猎人为什么要填饱肚子?为什么一定要吃肉?甚至,为什么,一定要活下去?”
“猎物如何会在意这些?”
“即便那活下去的理由再怎样冠冕堂皇、再怎样感人至深……”
“对那无辜的猎物而言……”
“你依旧是恶。”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看看,自己在作恶,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你都已经拿起屠刀了,怎么还蠢得要认为自己是正义?”
“我有时候啊,真是厌恶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因为他们还不如小人,至少自认为小人者,行恶从不遮掩。”
“要杀便杀,扯什么理由?虚伪!”
“不是因为我有罪,所以你要杀我。”
“而是,你一定要杀我,所以,我忽而有了一万种需要死的理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可真是蠢啊!要冠冕堂皇将剑指向我,实在有太多讨伐之词可以大声念出来!”
“可是你看看你,懦弱成个什么样子!”
“把你前世在街头巷尾听闻过的、从史书传记里看到过的,那些关于九陵帝尊的无数罪与恶,把它们条条罗列,对着我怒骂出来啊!”
“又那样看着我!”
“你可千万别再这样看着我,因为这蠢到让人发笑!”
“想想你那必须要证道的种种理由,想想你的种种求不得,想想你的苦与难,想想你的卑微、弱小、无力、可怜……”
“想想你作为蝼蚁而存在的那一生!”
“你还敢对我露出这样的神色吗?”
“都是些什么可笑的情绪?”
“迷茫?愧疚?不安?惶惑?”
“蠢!蠢到无药可救!”
“对着敌人,对着猎物,你竟然敢心有不安?”
“呵……你这是在轻视我吗?”
“不仅敢与我为敌,还敢把我当作柔弱的兔子?”
“哦,你且记住了,我洛九陵,哪怕真的沦落成一只兔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是会逮住一切机会,一下咬住你的喉管、吞吃血肉的!”
“顾归尘,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这一句话,恰似温柔的呢喃。
他的声音轻,轻到微不可闻,入耳时却格外沉重,像巨浪袭卷灵魂——将过往一切,最深切的怨恨与无力,尽数翻涌上来,濒临将人击溃。
但无论内心泛起怎样熟悉刻骨的恐惧,表面上看起来,顾归尘都似一潭平静的死水——
有些人,连情绪的失控都很平静;
他们的心就是一潭死水;
所有汹涌,都埋在死水下的泥沼中;
如果,有一天,连死水也泛起波澜;
那将是他灵魂的再一次崩塌。
他开始默想:
为什么,我最初要出言嘲讽?
我的心境在波动吗?
为何会波动?
为什么?
……
心的死水是给旁人看的;
这些人明白,自己无须向无关紧要的人展现心的形状;
因为,无论那是一团怎样模糊破碎的血肉;
都无法得到他们感同身受的怜悯;
而更多人,会指着那一团破碎,发出无声的冷嘲;
所以,把心藏匿起来;
千万,不要让人找到;
于是,最终,他自己也找不到了;
他对心中情绪的感知很钝化,钝到行为已经做出反应,可情感却和思维隔了一层膜;
现在,他试图打破那层膜。
……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出言嘲讽?
因为……我在愤怒?
我为什么要愤怒?
因为……
为什么?
……
他茫然无措,以至于抬头,眼神近乎求助,但他很明白,没有人了,自己身边,已经再没有人可以来点醒他:
曾有很多人,轻抚他的发,柔声笑道“阿尘,你可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愚钝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他愚钝,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好在,勤能补拙,既然笨,既然看不明白,那就多看几遍,既然学不会,那就继续学,直到学有所成为止……
对于任何人、任何事,他从来都是这样,要反复看很多遍,才能看明白。
现在,即便对自己的心,他也要思索很多遍,才能体会到那些真切的心情:
我……我为什么要愤怒?
因为……因为……很虚假?
因为,他无论是笑、还是哭……都,好假。
他为什么,要用假的笑和哭,来捉弄我?
因为,我很好骗、很好戏弄吗?
我不愿意被人戏弄;
我讨厌别人骗我。
……
但是,不止这样,不仅仅因为他在骗我而愤怒,而是……
我想起了闻歌。
他说了春宫图三个字,于是,我又想起了闻歌。
闻歌死在秋天的夜,那是朝阳将起的前夜,霜雪覆在她的尸体上,像月华的镀银;
寒鸦将鸣,而阿烟在哭,那哭音和鸦鸣混杂在一起,吵得阁楼内其他舞坊姑娘们,在骂;
那时候,我……我的剑在颤,告诉自己:我想杀人;
那时候,我愤怒而无力;
我的右臂骨裂成三截,我的胸口中了一剑,我的腿骨断了,我的肋骨也断了……我再度像个废人;
阿烟背着我,下了阶梯,出了阁楼,可是,她还太小,结了霜的大理石地面太滑,而我……我没有任何力气站起来;
天光在目能所及的最远处,而寒鸦,终于开始缭绕枝桠盘旋飞舞,凄哑的啼鸣与阁楼内的歌舞声混杂在一起,很吵;
我记不清阿烟摔了多少次,但我记得她哭着问:
“舅舅,你会死吗?”
我那时很努力地笑了一下,我说:“我不会死的。”
我还要杀人:
有些人,看了不该看的,当剜去双眼;
听了不该听的,当废去听觉;
碰了不该碰的,当折断四肢;
罪行既成者,当死!
我在心里念了无数遍,但我忘了,当年,我是否真的有力气说出来;
我再度是个废人。
……
为什么,我要出言嘲讽他?
现在我懂了;
我在迁怒;
为我的无能而迁怒。
……
那层隔绝思维与情感的膜被打破了,顾归尘看向洛朝,心中默念着:
我在迁怒你;
可是,你又为什么而愤怒?
对方盛怒中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立刻完全理解,只能一句句记到心底,逐字掰开,咬碎、咽下、体会……
“哈哈,莫说是像你这般的蠢货,就是七窍玲珑的那群人精,想要杀我,也得拿出十二万分的郑重,且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想杀我?”
“哈哈哈……太可笑了!”
“天下要我死的人多了去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除非我心甘情愿为你去死,否则,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杀死我的人,就是你这个蠢货!”
“最可笑的是,哪怕我真的心甘情愿去死,我也死不了!”
“证道证道……你选了一条无望之道!”
“我真好奇,你究竟是出于什么荒诞可笑的念头,才选了这样一条绝路?”
“如果这条路不是你自愿选的,而是旁人逼你选的……”
“呵……那我猜,这个人一定恨你入骨,巴不得你碎尸万段、灵魂永不超生!”
“是怎样的恨啊?要断你那本可无限光明的道途,让你永远挣扎在圣境之下,做一世的蝼蚁!”
“我真是好奇啊,若能认识这个人,愿有机会,与他浮一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orz这一章写得像难产一样……
感觉写得太意识流了……
啊……今天先这样……
我明天再看着怎样改善……
发出了没有存稿的痛哭声……
明明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剧情点的前奏啊……
啊啊啊,我的笔力还是太拙劣了ta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米mj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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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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