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寄望(一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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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进程陷入完全的停滞困境。
施缘坐在会议室的一角,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偶尔抬头,看见冷色灯光照在长桌两侧每个人的脸上:他们或低头沉思,或小声议论,或喝着咖啡、满面倦容。
不少人照例依次走到台前,以幻灯片展示各组调整后的治疗方案。
其实,团队成立至今,一共在s市度过了十七个月,期间不断依据病人状况改进诊治手段,以致如今各类主流的心理治疗途径都已经尝试过了。
结果,毫无进展。
兜兜转转,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病因是什么?症结在何处?
在过去的十七个月里,来自几个不同国家的前沿心理学者们聚在一起,提出了数种可能的缘由,比如:
患者幼年时期分离性焦虑造成的亲密关系构建无能、长期遭受精神暴力导致的闭锁心理、抑郁症产生特殊病变后的神经递质异常化、超我压抑乃至杀死本我导致的认知异常……
众人由纯粹的心理问题,分析到可能存在的神经元生理病变,并依据这些假设出来的病因,试行了很多种或传统、或激进的疗法,最终都收效甚微,且证明了一点:
他们推断出的病因都是错的。
这些自然极大打击到了一众学者或医者的积极性,比如,一周前在会议室内摔掉资料愤而离去的a国学者查斯特博士,临走前丢下过一句话:
“他在说谎!”
事实上,投入了巨量时间精力却毫无收获后,人们自然要产生怀疑:
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古怪的疾病吗?
无法记住任何人的名字、容貌、身份……这在心理疾病的记载史上也闻所未闻。
如果,真相是患者在说谎,并借此逃避现实生活,那他们这么多人不惜远赴华国s市、兴师动众聚集在一起研讨,岂不是一场无用功?
最终,团队中的人们来来去去,渐渐有人深觉受骗而退出——查斯特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他最初加入团队时,态度也十分积极,曾极力主张药物辅助的精神疗法,发现竟毫无效果、且自己关于病因的推论并不正确后,愤然决定退场。
比起死磕这例古怪病症,他还有更多前途光明的课题可以研究,根本没有理由耗在此处。
一方面有人不断失望离去,另一方面,也有人初闻此例病症的讯息,好奇之下主动加入研究治疗队伍。
可以说,在目前的心理治疗领域,华国s市这启罕见病例,已经在业内引起了小规模的讨论与关注,吸引了应用或理论层面,许多更负盛名的学者的目光。
其中,新加入不久的一位三十多岁年轻博士后,名叫乔晟,格外引人注意。
他的研究生与博士生涯,均修于d国传统心理学名校,年纪轻轻手握数篇顶刊论文,且非常巧合,他与施缘本科期间共同就读于国内某大学,是高于她两个年级的师兄。
且他不是纯粹的理论型学者,这两年也在心理咨询实践领域有所建树,施缘在s市的心理医师圈子内,竟也听闻过他的大名。
可以说,查斯特等人的离去,使整个团队都感到消沉,而乔晟的新加入,则给众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但也有些人对乔晟的到来是好是坏,持保留态度,这之中就包括施缘:
按理说,与对方有校友之谊的施缘,应该对其加入表示欢迎且感到欣喜……一开始她确实这样觉得,直到现在,她发现这位乔师兄提出的治疗设想,太过冒进乃至离谱荒唐。
她听见皮质鞋跟扣地的沉稳脚步声,将视线挪去会议室讲台,发现乔晟恰于台前站定,随幻灯片播放,开始论述自己的方案设想:
“关键点在于:回忆重构。”
施缘深深皱眉:
论及各方学者提出的治疗思路,她当属于绝对的保守派,一直恪守心理医师的种种行业原则,用最传统的精神分析法,进行认知治疗。
因此,每次施缘上台作方案汇报,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她甚至从没有假设过某个具体病因,治疗思路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
持续与病患进行沟通,探究病理深刻内因,而后再进行心理疏导。
这个方案唯一的优点是安全,不会对病患造成任何二次伤害,但缺陷也显而易见:毫无创见,面对如此棘手的疑难杂症,绝对保守的方案是几乎看不到治愈成功的可能性的。
若非她是最先接触病患的医师,且和病患构建了一定的基础信任,凭她的履历厚度,可能早已被这么个顶尖团队排挤在外了。
乔晟则与她刚好相反,他带领助手、学生等组成的一支队伍,初来乍到一个月,提出的理论就石破天惊:
“诸君在此之前可能以为,该病患身上,有着诸多心理疾病的某种显征,因此其症状的复杂性,当源自多种疾症的综合。”
“乔某一开始也这样觉得,在该病患的生活环境中,可发现多种典型心理疾病的温床,如缺乏亲子陪伴的焦虑性分离童年,原生家庭中存在的精神暴力、长期抑郁状态……这些都是心理病症中很常见的病因,可当它们在同一人身上综合起来,病状就会变得格外复杂棘手。”
“在座不少前辈,都曾提出过一个主流治疗思路,即多方位心理疏导加一定剂量药物辅助,进行大综合治理。”
乔晟说到这里,微笑了一下,“本人一开始,也赞同此种思路,直到……”
“我们队伍整理总结了病患记事以来,所有长居久留过的重要地点,并对之进行了全面实地考察。”
话语间,投影仪映下的光影变换,迅速闪过许多张照片。
“仅针对其社会教育环境而言,该患者在就读s市e大前,共换了二十七所学校。”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如此频繁的生活环境变迁下,除去直系亲属以外,患者构建起的一切人际关系面,都是破碎稀零的。”
“更不幸的是,其直系亲属,带来的精神影响大都是负面的。”
乔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背脊停止,抬眼扫过会议桌两侧的许多人脸,目光清晰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这意味着什么?患者接触过的大部分人,都会很快忘记他,至少,不会与他构筑起足够稳定的社交关系,其中更不存在积极反馈。”
“我们认为,患者的病状,本质是一种悲观遗忘情绪的海格立斯效应:别人遗忘我,于是我也遗忘别人,甚至遗忘身边关系最密切的直系亲属……用遗忘去报复遗忘。”
“请问诸君,如此持续恶性循环下去,最终会导致什么?”
席间一片沉默。
乔晟神色骤然转冷,“患者记不住任何人,而任何人也无力去反复提醒……患者还活在世界上,但旧的关系将渐渐淡却,而新的社交永远不会发生……他已提前社会性死亡。”
所谓社会性死亡,指的是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全部痕迹被抹去,再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也再没有文字或书籍记述他。
乔晟无意间敲了下演讲台,“我在此冒昧地提醒一句,诸君或许直到现在,也未曾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在抢救一个将死的人。”
他肃了眼神,语气笃定而不容置疑,“既然是临终抢救,那么,任何含有危险性的疗法,都应当是被允许的。”
场间许多人陷入深思。
乔晟以这样一句话总结陈词:
“我申请对患者进行强制性精神引导。”
会议结束后,众人抱着资料散场,而施缘找到乔晟,直言道:
“你的做法,违背了心理咨询领域的基本道德。”
乔晟摇头失笑,没有生气,神色宽和,仿佛真是一位对小师妹的天真抱有充分理解的长兄。
“行医者,本就游走在道德的边缘。”
“你选择挽救生命,还是坚守你的原则?”
施缘一时失语。
她很难理解,一个出身优渥、家教良好、外貌温润俊朗、气质端正严谨的青年学者,会提出如此反人性的治疗方案:
所谓强制精神引导,所谓记忆重构……说得通俗且难听点,就是利用病患的失忆弱点,引导他接受心理医师给出的错误讯息。
先从小的细节开始,对患者进行心理暗示:
比如,病人前来进行诊疗时,医生拿出一个崭新的杯子,说这是你昨天落在此处的。
患者自然会惊讶,因为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杯子。
但医生反复强调,说你昨天就是用这个水杯喝水的,一番温和的争执后,一定是记忆本来就有问题的患者先退让,大概会说:
“哦,是吗?看来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这时候医生及时埋下心理暗示:“你的失忆症肯定加重了,不仅限于遗忘人的名字和容貌了。”
引导是循序渐进的,最终会逐渐扩大为,对患者过去记忆的篡改:
比如,医生在访谈中,特意提及曾了解到的、患者的某段过去,却故意修改了其中一个情节。
患者一开始会反驳:“不,我明明记得不是这样的。”
但患了选择性失忆症的病人,天然处于劣势,病人自己说出的话可性度更低,反复引导,再辅以患者的亲人一同劝说,最后,患者定然会怀疑自己:
是我记错了吗?
当他完全信任医生说出的话之后,这段记忆就成功被修改了。
用乔晟的话来讲:这是记忆重构,能完全消除病人脑海中的负面情绪,让他在漫长的精神引导中,逐渐被虚假的信息渗透,笃信医生描绘出的一切美好过去都是真实的。
其实,对意志坚定的人而言,要引导至能修改记忆的程度,非常困难,因此乔晟不惜提出方案:
“必要时,可以使用致幻类药物,进行催眠和控梦,以此辅助记忆重构。”
因为梦对人的记忆是有反作用的,有一些现象表明,很多人会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的某件事情,曾经于梦里发生过,或者反过来,某个梦仿佛是过去记忆的重现。
用催眠手段辅以药物,对病人的梦进行引导,从而加大医生描绘出的“真实记忆”的可信度。
施缘一旦想起“致幻药物辅助”这点,心中就升起冰冷的愤怒,“这是违法的!”
乔晟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在icu里,对危重病人使用的麻醉药和激素等等,很多都是违禁药品,你觉得那也是违法的吗?”
施缘刚想有理有据反驳“那不一样、你在混淆逻辑”,又听乔晟微笑着道:
“何况,只要病人家属同意,并签署责任协议,我的一切医治手段,就都是合理合规的。”
施缘终于心头一凉,她这才想起,自己这位病人,早在几年前就被剥夺了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简直是个……
她知道这个词汇不恰当,但此时此刻,竟只能联想到它:
囚徒。
施缘苍白着脸走后,乔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瞬间收起了温和的微笑,他开了一瓶红酒,散开西装领结,扯开内里白衬衣最上头几颗扣子,露出形状姣好的喉结,走到房间配备的露天阳台上喝酒。
他神情很散漫,深觉应付方才会议室里那堆老学究也好、应付单纯的师妹也罢,都使人感到无趣和烦闷。
事实上,他并不在乎患者的真实病因,在演讲台上的一番分析,也只是看似有道理罢了,他只是需要一个找不出太大破绽的理由,说服团队中人同意记忆重构疗法。
结果是否能治愈人,他并不特别在乎,重要的是,致幻药物辅助的精神引导案例,世所罕见,在医治过程中,他身为主治医师,会得到很多珍贵的数据,而这些已然足够他再发几篇顶刊。
老学究们不难说服——他相信这些人也好奇精神引导法的实现过程,而个别道德感过重的人则很好解决——施缘的履历注定她没有太大话语权。
接下来的真正硬仗,是让病患的所有家属,全身心配合他的实验。
他阖目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病患时的场景:
彼时是个阴雨天,诊疗室外的走廊很阴暗,稀疏光线透过天窗,映亮青年微微仰起的侧颜。
他穿着得体修身,因离得不算近,看不清衣服样式,只见到一道深灰的暗影,埋在淅沥沥雨声中,被两侧雪白的墙壁高立围堵着。
唯有其右手间一颗银制袖口,反射出一点刺目亮色,像枪/支抬起火/筒,对准你的瞳孔时,看见黑色枪口被太阳映出的一点刺目反光。
冷淡、疏离、沉静、凌厉。
这样静坐不到五分钟,忽然长椅对面的几扇门同时打开:里面分别走出青年的外祖父、生父、继母以及另外几个刚刚接受了医生团队访谈的亲朋。
他们骤然看见长椅上神情疏离的青年,都感到局促,脚步顿在那里,面面相觑,四顾无言。
直到走廊另一侧,快步走来几个职业西装打扮的助理,更有一个灰夹克男人坠在最后头,大包小包背着什么东西。
其中有两位,看那派头,应该都是律师。
他们一左一右,分立在青年两侧,其中一人打开什么文件,开始朗声念诵:
“条例准则一,绝不在指认其亲属身份时,欺骗当事人……”
律师之一念诵时,律师之二开始向在场所有亲属分发文件——那些也是法律条例,写明了各方责任义务以及惩戒手段。
这时候,那灰夹克男人已经打开大小包裹,拿出很多黑色器械,他手脚利落非常,竟很快架起了一座摄像机——乔晟瞬间明白了,这是录像留取证据,如果当场有人欺骗这患病的青年,引导他错认了某人的身份,就会按照宣读文件所规定的,承担法律责任。
当录像开启时,律师之三抬手整理仪容,首先走到眉目肃然的余兴业身边,扶起这位老人一只手,将他带到洛朝面前,恭敬鞠身道:
“先生,这是您的外祖父。”
话音落下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靠墙而坐的青年本来神色冷淡,听言后却起身,表情瞬间变得温和,眼睑微垂,站在余兴业身前两步处,垂首低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较远,乔晟听不清楚他着说什么。
可他神态很温驯,仿佛真是一个孝顺体贴的晚辈。
但见那老人的神情越来越激动,很快双手颤抖着拍住青年的肩膀,不住道:“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片刻后,余兴业老泪纵横,被身后助理扶着坐在长椅上闭目休憩。
老人下场,接着,许是按照家族内地位高低排的,律师之三又将余墨茹带到人面前,又一次躬身道:
“先生,这是您的继母。”
于是,一瞬间,青年的神情动作又改变了——和方才有了明显的区别。
他又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余墨茹很快也泣不成声,同样被人扶着,坐到余兴业右侧。
接着是林泽知,这回青年的态度竟又不一样,淡淡叫了一声后,竟往后退了一步,冷漠地看向对方,似乎在等人主动开口。
可林泽知却瞬间受了极大刺激般,捂着心口痛哭,那神情,即便离得远也能看出:满是愧疚懊悔。
……
最后是一位打扮质朴的中年妇女,带来的十岁女孩儿,青年极温和地蹲下身,轻轻抱了一抱,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女孩哇哇哭起来……
一排人最后都坐在长椅上哭泣,而诡异的是,青年的神情却恢复了冷淡。
灰夹克男人收起摄像机后,律师一和律师二,分护在青年两侧,将人带出了走廊,而律师三收起许多文件后,立刻也快步跟上。
当青年背影消失在过道尽头时,长椅上的众人还没有停止哭泣……只是,哭声之外突然爆发出争吵声。
先是老人高声呵斥那女子和男子,又是女子向男子尖声骂着什么,而后,男子也转头向朴素妇女大声喝骂。
先前青年在时,那一派温和融洽的气氛,看来只是假象。
那个落雨的午后,作为医生初来乍到的乔晟,完整目睹了这古怪感十足的几幕,他思索良久,心里突然生发一个念头:
这个人,可以成为我的标本。
乔晟的行动比施缘想象的更快:
她本以为,要说服余兴业等人同意这可超出底线的治疗方案,需要磨很久。
却没料到,乔晟只用了七天就备好了一切律法上的手续。
七天内,他分别约谈了余氏父女、林泽知以及洛朝的远近亲属们。
这是他第一次对病患的家人亲自进行访谈,其他时候,如收集资料、实地考察这类杂务,都是他手底下的学生或助理去完成的。
施缘惊讶地发现:
每一个从乔晟的诊疗室走出的人,都面带惊恐,肤色异常苍白。
比如余兴业,脚步都不稳了。
施缘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一直知道乔晟在心理咨询业,是个非常独特的存在,一方面,他接诊过的病人治愈率很高,另一方面,他在业内又毁誉参半。
余兴业等人接受她的访谈时,并不完全坦诚,且没有任何自省之心……如今,从乔晟的诊疗室内走出后,那眼神个个空洞得像被挖掉灵魂,仿佛各自掩埋多年的秘密终于曝露在阳光下,于是罪恶都无所遁形了。
自那七天之后,一份周密的协议快速被起草,而余兴业突然向诊疗团队注资了一笔巨款。
在会议室内所有医生或学者的注视下,一众知情人签署协议,见证人宣布文件生效后,针对洛朝的精神引导与记忆重构诊疗法,开始了。
施缘身为外人,无权干涉一切,极力争取下,仅仅是保证了自己能同时对洛朝进行传统的精神分析疗法,让对方定时来医院接受心理疏导。
让施缘更加胆寒的是,这种记忆重构诊疗,是全天候的。
乔晟团队派出人手,以需要及时观察患者心理状态为由,寸步不离跟在洛朝身后,并定时定点提醒对方:
“先生,您该吃药了。”
她往往看见青年笑意淡淡,接过温水,极自然地吞咽药片。
三个月后,乔晟在会议室内对众人进行第一次诊疗汇报总结:
“病患同时服用镇静、致幻类药物,剂量微小,但效果稳定。”
“我们的团队每天会在他入睡前,对他进行不易察觉的梦境暗示。”
“病患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记忆出现了更大的问题……”
“再过一个月,可以进入计划案的下一个步骤:场景式记忆重构。”
“我们会将他带到其童年、少年、青年时期内,印象最深刻的某些地方,引导他回忆过去某段极其痛苦的经历,并进行一定程度的催眠暗示。”
“然后,让他的亲人以某种身份出现,突然唤醒他,同样开始口述回忆过去,并于和他的交谈中,在这段痛苦记忆后面,增加一些他定然会渴望的场景——哪怕现实中,这些场景从未发生过。”
“我们定名为:场景重现式补救修正。”
“给他制造曾经有人来帮助他、爱护他、拯救过他的幻觉……不断暗示、重复、引导……直到他完全相信这些幻觉。”
乔晟微笑,瞳孔微暗,眼眸里盛着高傲的自信:
“每个人都渴望被爱。”
“爱,会拯救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orz,六千合并章,明天继续补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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