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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不曾看见,那万万道各异的目光里,有一人的眼中,始终清晰倒映出他单独的影。

洛朝在用尽全力喊他的名字:“顾归尘!”

他喊出那三个字时,眼角竟蓦地泛酸,心道:世间从没有顾忘尘,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天地间,永远只会有一个顾归尘。

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他名字中被赋予的“归于红尘”之愿,根本不是与现实相合的批命,而更像是对他命运的冷漠讽刺。

左执衣见他死咬着不肯认输,立马忆及先前惨败于此人手中时曾受过的种种奇耻大辱,顿时暴露出人性最癫狂残忍的一面。

共二十三剑,以快刀活剐的手法,一剑一剑割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他狞笑着。

不亲耳听到此人认输,跪在他脚下求饶,便难解他心头之恨。

而试剑台上,在未有某一方认输前,只要不是即刻致死的攻击,裁决者都不会阻止。

尽管眼前的一幕幕十分血腥,高空上负责裁定胜负的黑衣修者,也只是面无波澜地旁观。

其余观战者们,有的立即合眼不忍再看,有些年纪稍幼的甚至被吓到脸色惨白、捂口欲吐,但也有更多见惯生死者,只关心战局逆转的真实缘由,兀自交头接耳、议论不止,有的猜测左执衣必用了绝密杀招,也有人一口咬定顾长思是修行出了岔子,灵脉中突然气血逆行,才错失一举获胜的良机……

同样的画面,洛朝看在眼里,耳中却一阵嗡鸣,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晕眩和胸闷感同时袭来。

万幸也是不幸,那团缓缓蔓延的血泊淌在空阔试剑台的最中心,即便他就站在剑台边缘,也不可能看得纤毫分明。

眼里只是模模糊糊红白二色的混杂,红的是血,白的是骨……他的呼吸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竟不能立刻下定决心去靠得更近,竟僵立原地不敢挪动步子——

就在他脑中一片混沌时,台上的左执衣蓦地大笑,居然拖着重伤垂死的顾归尘,一步步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你不肯认输又怎样?”

“败了便是败了!”

他一把将那血人重重摔在地上,正对着台下众多看客,继续大笑,或出言辱骂,或趾高气扬地宣告,大言不惭说,自此之后,出自沧河剑道者,统统是废物!

又说,魏沧河就是个抢占门下弟子所作剑谱的败类!

话间,他余光瞥到顾归尘满是嘲意鄙薄的眼神,怒意更盛,猛地踩在顾归尘右腕骨上,神情阴狠中说,到如今地步你还不肯承认?那好啊,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澄清的机会!

他满脸嘲讽之色,又扼住顾归尘的咽喉,迫使其抬头,直直面对着台下所有观战者。

“就现在,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你敢亲口否认我,道出一个’不’字吗?“

那一刻,有血迹从剑台边缘缓缓流下来,直直撞入洛朝半模糊的视界,他抬头,清楚看见顾归尘溢满鲜血的唇齿轻轻动了一下,似乎要说话,可在声音即将发出的刹那,扼住他咽喉的手骤然收紧——

他用仅剩的力气在挣扎,可无济于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发不出。

左执衣却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大声讽笑,说你连个小小的“不”字都道不出口,岂不就是对着全天下人招供,魏沧河才是盗窃剑谱的小人,沧河剑道乃修真界的耻辱!

顾归尘二度被狠狠摔在地上。

万分巧合的是,那一刻,先前被丢弃在地的忘尘剑,恰好离他手畔仅半尺远。

洛朝看见他血红中透出白骨的右手,往剑刃所在处,轻微挣动着。

可就在快要触及剑柄的一刹那,他的手竟硬生生停住,搁浅在血迹边缘,指尖颤抖几下,最后一点点死死攥成拳,放弃了这最后的机会。

他真正要反抗的敌人,根本不在剑台之上。

很多年前,他不理解师祖魏沧河为什么重伤之下,甘愿去洛迦山赴战——那无异于自甘赴死。

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一点师祖当年的心境:因为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乃至比生死更重要。

当他的意识在过度失血中濒临模糊,当左执衣再度持剑对他胸口刺穿而来……裁决者终于判定:

“崇明剑派,顾长思,败!”

这冰冷无起伏的声音落下后,竟好似沸水泼进人群,各式欢呼和赞扬向获胜者簇拥而去,也有咒骂和嘲笑向他蜂拥而来。

人潮跟随获胜者的脚步而动……唯有洛朝逆流而行,拼命拨开拥挤纷沓的人流,坚定地向他所在的方向而去——

“阿尘!”

两人还有十步之遥。

洛朝透过眼前密集人群的罅隙,看见他掩在染血发丝下的半张脸,他的唇艰难地张合,在低声说着什么话。

可惜这众生喧闹的嘈杂里,他微弱到可忽略不计的声音完全被淹没……洛朝只好一眼不敢错开地,全心全意用眼睛去读,那句话是:

我、要、回、家。

他隔着熙攘人群,哭着喊他的名字。

……

自这天之后,每一场高台之上的战斗里,他再也没有获胜过。

可每一次,也都不肯认输,以至于必到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让裁决者出声判定他的败局。

最让人诟病的,并非他的场场连败,而是他每次都不战而弃剑。

即便原先持中立态度的看客,这时也要愤怒于他背弃了剑道的精神,斥责他不配用剑。

崇明剑派的许多弟子也站出来,表示不屑与此人为伍,乃至向宗门长老们抗议,誓要将这个侮辱剑道的废物逐出本宗。

更多人将他引以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以猜测他避而不战的缘由为乐趣,由此传出的各类谣言,实在难以计数。

甚至,还有许多原本对剑道大会之争不敢兴趣者,听到这则逸闻后,特意赶来瞧热闹,或者说,赶来看一个被许多人猜测已精神失常的疯傻者,一动不动站在剑台上受凌/虐。

看客们见他被踩碎骨头、见他被剜去眼珠、见他被钉穿琵琶骨……见不同的敌手以各种各样突破人性残酷底线的手段,逼迫他认输……看客们喷笑、戏谑、拍手叫好,以之为举世难寻的新奇乐趣。

甚至又有人开了赌局,内容是押注这顾长思何时会甘愿亲口认输,或者,此人何时会熬不过去重伤直接死了。

很多押他会死不认输的赌客,一天天赚得盆满钵溢,于是,每场比剑结束后,当他支撑着破败的身躯,一点点从试剑台往外爬时,获胜的赌客们为表受到取悦后的满意,都遣小厮去他面前“打赏”,将大捧的银钱哗啦啦撒在他四周。

“你不捡吗?”

“快捡啊!”

“哈哈哈,我看他真是个傻子吧!”

“塞到他衣襟里!”

……

前来赏钱的侍从们望他对地上的钱物连眼都不觑一下,既觉受到了冒犯,又感到好笑,非得作弄一番后才肯笑嘻嘻离去。

有赢了的赌客,自然也不乏输了赌客。

相比之下,这些输钱后丢了脸面的赌徒们怒气冲冲,遣下人送去的“赏赐”就更不好相与,拳打脚踢还只是轻的,更有甚者,使下人将呕吐物、粪泥等等混成一桶桶秽水,每逢他落败濒死后倒在血泊里,气息也微弱近乎于无时,倾盆倒在他身上,一边还辱骂着:

“什么下贱的东西?坏了我们主子兴致!”

“就是你这东西不肯认输,害我昨日挨了主子打!”

“早点死了吧!”

……

很多次他倒在血泊里仰望蓝天,共闻到恶臭味、铜钱的锈味和自己的血腥味。

这时,他竟会想起那个曾经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何谓贵贱?

其实,哪怕他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他也还是不懂——什么叫贱,又什么叫贵。

可是,假若贵贱真有分别,且这分别大如深渊鸿沟,宽若汪洋大海,宽大到,他站在属于“贵”的此岸,而他的亲人,站在属于“贱”的彼岸,自此两相不闻、两相遗忘,那么,为了跨越这巨大的沟壑……

他望向高空秋日时想着:我自甘下贱。

……

这年的最后一场秋雨来临时,天柱山决战的第一轮比试也落下帷幕,他毫无疑问出局了。

据说,远在西江的崇明剑派开阳峰大长老,听到消息后气得摔了蛊天价的茶盏。

而掌尊段墨,再不提及要赐下往生花一事:

毕竟,幽冥往生花是能助人得道的无价圣物,即便他能得到剑道大会魁首,关于是否赐予往生花一事,宗门内也不乏反对之声——出于嫉妒或贪欲。

何况他此时一败涂地,哪怕权势极高如掌尊者,也不可专行独断到力排众议将往生花赐给他。

他落选最终决战的消息传开后,常以他为笑料的看客们倒是遗憾了一番——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剑道大会之行已结束,再也不会上试剑台受辱、供人取乐了。

他在天柱山的最后一场比试被判定为败后,一群出自斩天剑门的弟子畅快大笑,竟哄闹着破开防护阵,闯入山顶,寻到剑铭石,将原本刻在其上的顾七之名——顾胥泽三字,给凿去了。

事后,据传剑道大会主事联盟对这些弟子下了些不轻不重的责罚,可关于顾胥泽之名是否要被重新刻上去,却无人再提。

那天秋雨延绵不绝,他重伤未愈,双眼在最后一战中残缺失明,哪怕是凤血的愈合力,也不能立刻治愈他全身上下数不清的新伤、旧伤和暗伤……可他拖着残躯,在天柱山崖底足足寻找了九天九夜。

洛朝彼时就跟在他身后,看他跪在地上,右眼被剜去眼珠后,里头漆黑中渗着鲜红,他俯身掰开一堆堆乱石,将手能触及的石头一块块摸过去,无论多细小的石块都会被仔细抚摸辨认,到后来,他双手全被石块的棱角割破,又或者,那崖底的每一块石头上,也许都沾染过他的血迹。

他知道他在找什么——找那些被斩天剑门弟子凿下的石头,铭着“顾胥泽”三字的石头。

也只有痴愚若他,才会这样拼了命地去寻,因为,谁知道那天在山顶,顾七的名字被凿下后,那些石块是否已经化为粉末?又或者,已破碎不堪,零落到天柱山各处?

真能找到才是种奇迹。

但对一个已经活在无望中的人而言,任何值得去做的事情,哪怕仅有一线微不可见的希望,也甘愿付出全部去追寻。

到第九天,雨还没停,大概是上天终于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终于肯怜悯他。

顾归尘找到半块破碎的刻了字的石——那是一个“泽”字,仅余右半边。

他用终日磨砺后、已经脏污破损不堪的手指,将那小小的半个字,一遍一遍描绘过去,在大雨里边笑边哭。

他的视觉尚未恢复,用半黑的眼望天,恍惚中,好像看到很多已故之人温柔的笑容……他于是在心头将很多名字念了无数遍:

师祖、竹霜、十四……不肖子弟顾归尘,愧对你们昔日教诲。

我是罪人,因一己之愿,宁肯辱及师门,是再也不配用剑的罪人。

沧河剑意,亡于我手。

那个透骨寒凉的秋季雨夜里,他明白了一个刻骨铭心的道理:

人之一生,或有许多重要到不可失去的东西,但在命运的分岔口上,你往往只能选择一样。

要得到什么,就先失去什么。

不舍不得。

他带着那半块刻字的石,跌跌撞撞走出崖底时,迎面遇上了崇明剑派的人。

当先者,正是郑翌泽。

其人冷厉的视线,穿过雨幕钉住他。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弄权者身上,看到掩饰不住的震怒。

那一刻,他无可抑制地在雨里癫狂大笑,有若疯魔。

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此人究竟在谋划什么,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也许,是为了谋夺幽冥往生花,也许是为了打击斩天剑门声誉,又也许是想把他培养成如臂指使的刀剑,甚者,是看上了他的天资,意图夺舍……

可如今,不管郑翌泽谋的是什么,都功亏一篑了。

千算万算,此人终归没能料到,顾归尘竟能顽固至此,竟能忍辱至此。

痴顽到举世无双!

当崇明剑派弟子摆开剑阵,将他困锁时,他竟还是毫不克制地大笑,仰面时任由雨丝划过脸颊,心道:我到底胜了一次。

哪怕胜得如此凄凉,如此惨痛。

作者有话要说:  orz再度滑轨道歉,本来说昨晚就更,结果拖到现在(猛虎落泪)

因为蠢作者下午还有事,所以先断在此处发出来。

感谢在2020-05-2413:23:49~2020-05-2615:2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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