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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归尘被押回西江,除名开阳峰,打入崇明剑派思过崖。

那时,他惨败于天柱山的消息,业已传遍剑道江湖,以致门派上下,凡有些傲骨的弟子,都视他为崇明剑派的污点,想将他逐出宗门。

可掌尊段墨,包括一些大权在握的长老们,全都态度不明,许是舍不下他那天生道心的绝佳资质,还对他抱有一些期望,不仅没有完全放弃他,还想慢慢地扭转他的意志,逼迫他一心向道,令宗门数百年后,有望再添一名威能镇压四方的圣阶剑修。

他常常被迫踏上问剑台和旁人比剑,其最终结果,往往和当初在天柱山是一样的:他弃剑不战,同时又死都不肯认输,于是招来了更多同门的鄙视谩骂。

每每重伤落败后,他独自拖着血迹爬过空旷的演武场,还会有自诩心慈的宗门长者,要来“点化”他。

遣弟子在他周围布阵,念诵明心定志的修道经文,望他“醒悟”,劝他“迷途知返”,好重新拾起求道之志。

结果诸般手段,凿不穿他一颗固若金石的心,也撼动不了他深深扎根于脑海的种种信念。

不论是何方听闻此事而来相助的隐士高人,还是宗门内德高望重的剑修长者,乃至来自西漠佛土、路经此地的高僧……对他当空道喝也好、合十佛唱也罢,都是白费苦心,不能除净他所谓的六根痴念,也不能驱赶他所谓的心魔业障。

后来,伴了他一生的“顽玉之评”,正是由此而来,乃途经西江的一名隐士大能观后所留,简而括之就是:

质地虽美,可叹不堪雕琢,终是无以为用。

此话本意含了种惋惜,但落在崇明剑派众弟子的耳朵里,意思就更浅显直白:顾长思,是个没用的废物。

很多弟子暗地里以欺辱他为乐,而宗门长辈们哪怕亲眼撞见了霸凌场面,也不会按照门规加以阻止——他们希望此子在遭受百般屈辱后,精神能受到刺激,从而转醒,重回正道。

也有好事者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掐指算日子,预言他何时何日会终于忍受不住那百种欺凌,愤而出剑反抗。

这些人觉得,哪怕顾长思此人真如传闻中所说已经疯傻了,也不该一声不吭地任人羞辱欺压,泥人都有三分脾性呢,何况他本来是个颇有傲气的剑修。

很多人笃定:早晚有天,此人会被踩到底线,只怕那时会直接出手杀人呢。

无怪乎他们要这样想,因为这些天来,顾归尘在崇明剑派过得连狗都不如。

他每天都会被扔上试剑台受尽凌虐,最后浑身是血,根本无法站立,又因没人会来替他疗伤,令他只能勉强支撑身体,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慢慢地往回爬。

演武场距离思过崖共隔了三座山峰,在这途中,哪怕是个地位卑下的杂役,在山道上路过时遇见他,都能随意地来踩上几脚,丢下谩骂嘲笑,并以此为乐。

宗门内许多人将他当作可任意用来发泄怒火的工具……那些天里,他亲身体会了人性最恶毒的阴暗面:

世间但凡能想象到的、可用来欺辱折磨人的手段——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在漆黑牢房里也不过领受其中十之一二,可如今煌煌剑宗里,光天化日之下,倒让他这个无半分罪过者尝了个遍。

即便那些施虐者,也要惊奇于他忍痛的耐力。

而占多数的冷眼旁观者,则无法理解他为何毫不反抗、任人侮辱,以至于哪怕有年幼心善者出于同情想施以援手,也会被他们拦下来,拿出的理由是:大道无情,弱肉强食乃天地常理,一个自甘堕落者根本不值得救。

他们告诫那些尚存怜悯之心的晚辈们:须知世间任何人的尊严都得己身用实力去争取,这是别人施舍不了的。

那些受了教导的晚辈,在心底默默地将顾归尘视为惊醒物,勉励自己万万要刻苦修行,免得将来也落入这等凄惨境地……他们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世上还有很多珍贵的东西,与尊严相比较,后者大可以舍去。

只有另一个时空的洛朝,能理解他的想法:

眼下的崇明剑派,虽然不再看重他到能愿意赐下幽冥往生花的程度,可也不打算真的丢弃这块天资出众的“顽玉”。

毕竟,从古至今,怀有天生道心体质而不半途夭折者,十之□□能成就圣位,而圣阶修士的数量可谓至关重要,能直接决定一个宗门在外界的地位高低。

只要宗门长老还对他的修行天资怀有期许,就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崇明剑派。

除非他真的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

所以,当初天柱山的弃剑也好,如今在宗门内甘受打骂凌/辱、从不还手也罢,都是为了明志:

旁人明志,明的求道之志;他明志,明的弃道之志。

可宗门长老们个个活得岁月悠久,精明至极,岂会看不出他的意图?

只是这些人也谋算得很清楚:

既入道途,岂可回头?

任何一脚踏进了修真界的人,都一辈子须守这儿的规矩——以实力为尊。

你活一天,便要求一天的道,为了追求力量和修为,就得有抛弃旁者一切的决心……亲缘也好,情爱也罢,在大道面前,什么不能丢弃?

不肯求道?不肯断尘缘?那你就先领会何为生不如死,落到世间最底层最浊臭的污泥里,比凡人还不如,比猪狗还不如。

他们自诩老辣,心中觉得:此子还是太天真,给他吃些苦头,多磨砺一番后便会懂事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顾归尘的固执和决心。

他被无数人踩在脚下骂过“废物”,骨头断裂的声音的清晰传入耳,剧烈的疼痛感一波波传递到脑海……可这时他竟能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心道:

对,我就是废物!

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们自去求那至高无上的大道!

我自去我的泥淖深潭、地狱无间!

这又是一场漫长而无声的较量。

洛朝常看他默坐在思过崖荒草丛生的一角,单手撕开脏污的衣衫,面无表情用刀子割掉腐烂坏死的血肉,接着也不涂药,简单清洗后便了事。

若非凤血种子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生机,他早该没命了。

洛朝知道,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些天里,暗中当然有人在监视他的行踪,而且崇明剑派领地外围,有重重剑阵封锁,只身独剑要逃出去何其困难。

可他天天在外人眼中,都是一幅半死不活的血人模样,久而久之,那些负责监管他的人,自然就懈怠了。

但没人知道,他这些天所受的重伤,并非无用,他体内的凤血种子因此被激发出潜能,就快完成第一次进阶了。

只要继续对外示弱,蛰伏静候,便能找到恰当的时机逃跑。

这个机会在入冬后到来。

那几天西江八大宗门联手举办例行论道会,恰逢崇明剑派作东道主,于是喜迎四方来客,宗内精锐弟子大半忙于论道比试,长老们也疲于人情来往,大部分人无暇顾及到他的存在。

又因宗门内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为保证出入便利,一向戒严的护山大阵卸下了好几重防护,给一直在暗中研究如何破阵的顾归尘寻到了薄弱点。

他于深夜破阵而出时,天空恰巧开始撒下细碎的雪花。

但此举很快惊动了宗门主事者,足足十七队人手奉命速速前往抓捕,最终,共有五、六十人,将他围困在蔚霞雪岭某处山崖,背后的千丈绝壁之下,是雪融水汇成的滔滔大江。

夜色中,雪下得越来越急,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后。

至此绝境,他无路可走,最终义无反顾跳下悬崖,身影没入滚滚江水中,翻腾一下后便没了踪迹。

洛朝只比他动作慢了十个呼吸,却也和那些追捕者一样,瞬间看不见他了。

后来半没在水中,于江岸边跋涉许久,竟无论如何寻不见他的踪影,且溯世书再度毫无反应。

足足七天后,雪不仅没停,还愈下愈大,洛朝提着灯在漫天呼啸的风雪中逆行,脚下并非泥土,而是宽阔江水完全结冻后化成的冰原。

他能肯定自己的方向是对的——往顾家宅院所在方位而去,可迟迟寻不见人,心中难免悒悒不安。

到这一境地,他好似完全忘了自己实则身处于过往幻象中,仿佛他真的曾经参与过对方的人生——即便,他什么举动也做不了,只以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身份,在沉默而坚定地陪伴。

越久寻不到人,他心中惶恐越深,冥冥中他竟然觉得,如果他没有陪在他身边,顾归尘要难过的。

直到朔风碎雪飞舞中,前方数里远处,骤然一道刺目剑光划破天际,如闪电般撕裂夜幕,直直迸入他的眼。

他认出来了,那是剑法《沧海》的最后一式——“沧海意”。

杀招既出,人也定然在附近!

他向剑光来处拼命奔去。

一路上,但见前方一道道剑气挟裹白雪袭来,如交叠起伏的浪涛,自剑芒中心,重重雪浪向外迭起,隐隐随剑意汇成一片“沧海”。

这式“沧海意”,据传乃魏沧河昔年尚未成为剑圣时,某战中失去一位少时挚友后,久久悲恸无法释怀,不愿再看见旧时景物,于是外出游历,途径南海,观海之辽阔无垠、旷远悲怆,有感而作。

此招挥出时,剑势最广能覆盖方圆三十里,所笼罩范围内,会显现沧海意象,剑气如浪涛在海中翻滚,看似是水汇成的波浪,实则杀机内敛,修为低于出招剑修者,多半触之即死。

若由魏沧河本人使出“沧海意”,只怕剑势所蔓延的领域内,无人可生还。

威力虽巨,可其剑意悲凉沧桑,饱含对世事无常、变幻若沧海桑田的慨叹……本来顾归尘迟迟不能参透此招,只怕是如今绝境之下,心头生了和过去的魏沧河相似的悲意,才剑出即成——

这一剑,近乎完美。

从洛朝所在的位置观来,不论环视或远眺,皆可见前方雪海滚滚而逝,在原本寂静无涯的冰原上奔腾出万马齐鸣之势,恢弘壮美至极。

若能从天际俯瞰,便可见到一足足三十里方圆的剑气漩涡,硬生生在漫天朔风中开辟出独自的一境,最当中的剑光久坠高空不散,夺目辉煌。

以至于洛朝在这漩涡之中,行进得非常艰难,且离中心处靠得越近,鼻尖所闻到的血腥味越浓——也不知道今夜究竟死了多少人。

终于摸索到漩涡中心时,洛朝发现脚下的厚雪竟半数为鲜血浸透,粘稠血泊中,金戟折,玉刀碎,更有许多面目全非的尸首四处横陈着。

而一血衣人浑身沾满白雪,持剑拄地,单膝跪在翻涌的雪海正中,头低着,发丝垂落遮掩面容,也看不清他神情——这毫无疑问是顾归尘。

“阿尘!”洛朝惊喜中喊了声,正要快步向他靠过去,蓦地脚下冰面一晃,未有防备下,竟摔倒在地。

再低头看时,脚底冰面上居然不知何时满布裂纹……他立刻明白了,是冰面承受不住“沧海意”的剑势,要破裂了。

脑中念头才转过,就听得耳畔咔嚓嚓的冰裂声不断,结冻的江水重新翻涌起来,等他好容易攀上一块浮冰稳住身形,抬头一望:顾归尘的身影又不见了,多半也沉入了冰下江水。

他当即想也不想,一头扎进冰面之下,冬日江水刺骨寒凉,焦急中口鼻灌入许多冰水,有些呛入肺里,疼得生咳不止。

但他只管顺着水流寻觅。

等鼻尖嗅到一点鲜血样的铁锈味,他抬头时终于看见那随激涌流水半沉浮在冰块间、已然闭目昏迷的人,尽力靠得更近时,水中的血色也愈浓,等距离够了,他试图伸手去将人拽到怀里,指尖却骤然触及了一片空。

此时,他才猛地意识到什么:

我在这里,我也不在这里。

真实的过去是,无论是昔日在剑台之上,万众瞩目下的种种惨败和受辱,又或者是在崇明剑派思过崖内、一个个弥漫浓重血味的漆黑深夜,还是今夜江水中,随波而逝时感到的绝望与冰凉,他都是独自熬过去的。

“顾归尘!”

他哭喊时,不知为何,泪水竟比那日在巍峨天柱山绝高的剑台上,望他于血泊中默念着“我要回家”时,更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  orz终于有一次晚上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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