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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雪花,刀尖般划过皮肤。
我撑着膝盖,望向地平线外无垠的林海。
叮——
橙黄的微光自身后出现,泼洒于坚硬严寒的地面如同肮脏的污渍,随之而来的,还有门扉滑动的摩擦,与那个男人傲慢轻蔑的言语。
我回过头去,从未觉得这身黑衣如此恶心。
“欢迎光临。”
他轻轻卸下墨镜,像是在盯着笼中惊惧的猎物,
“真是一出好戏。”
“玦...”
大脑运作前,愤怒已然替代了理智,还未等僵硬的肢体恢复,我便冲到了半掩的房门旁。
“玦!!”
我伸出双手,嚎叫着,癫狂般扯住男子随风浮动的衣襟,此时此刻,我已全然忘记了所有的规则、桎梏,空白的大脑中只剩下纯粹的恨意,与瑗布满泪痕的面庞。
“为什么!!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为什么要给她希望?!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啊!!”
“哼。”
广袤无垠的寒风掠过,轻而易举便淹没了我失声的咆哮,可玦只是歪斜着脑袋表情里看不出是厌恶还是戏谑,
“看来阁下,还是不明白自己是何种处境啊......”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自手臂传来一阵难以抵挡的巨力,瞬间就将我扯离了地面,接着玦猛然贴近,高挺的鼻尖几乎挨在了我的脸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才发现他此刻的面容是何其扭曲,在那宛若陶瓷的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正激烈的鼓动着,蜿蜒的血丝盘踞于皱缩的瞳孔旁,带着令人战栗的愤怒,穿过风雪,径直刺向我的灵魂。
在我急促的呼吸声中,他缓缓开口道,
“阁下以为这是哪里?避暑圣地?还是供你享乐的天堂?虽然你可能忘了自己来到此处的理由,但鄙人可是一丝一毫都未曾忘记啊。”
伴随着玦愈发低沉的嗓音,我只觉得掌心处的压力也愈发难耐,但他却并不在意,依旧注视着我,用无限嘲弄的语气讲道,
“希望?哼。阁下可真是天真啊,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种......恶心、堕落、充斥着憎恶怨恨的地狱。”
突然,玦右臂闪过,一把掐住了我的颌骨,他半眯着眼,一边摇头,一边失落的呢喃着,
“你怎么这么幸运,全都忘了,凭什么......不过阁下从来都是如此——自私。”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了太多,又或是对用言语刺激我失去了兴趣,他转过半圈,手臂微摆,仿佛丢垃圾似的将我向着大开的房门甩了过去。
“咳!”
虽然玦已经留手了不少,但我还是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客厅中央那张实木的方桌。伏在地面上,脊椎处一阵阵的疼痛令我难以呼吸,同时一个念头,又或者说是一种隐约的直觉开始自我脑海内浮现出来,
这种轮回的痛苦是没法结束的,除非——
扶着腰窝,我从零散的发梢间望向不远处缓慢靠近的黑袍,
——他死。
“怎么?阁下很中意寒舍的装潢吗?”
倏尔,玦的声音将我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了出来,看着他重新带起的墨镜我呆了片刻,接着悻然起身,强忍着疼痛坐在了桌旁,而玦也未有停留,踱步至柜台后若有所思的凝望着窗外弥漫的飞雪。
空气于无声中显得寂寥单调,我盯着桌上歪歪扭扭的花纹,心里却止不住的翻腾着,
除掉玦,可能吗?
我用食指指尖顺着某根稍显笔直的纹路划去,想找到它的起点,亦或结尾,但那些层叠曲折的细线虽未彼此穿插缠绕,却又无始无终,几分钟过去,我仍然只是坐在原地,画着毫无意义的圆环。
挂在墙壁上的烛火散发着温暖的辉光,我收起手掌,用虎口贴着自己的鼻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整理着心中纠结的乱麻。
如果玦消失了......会发生什么呢?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底,而且对于玦的身份和能力,我也只有大概的猜测。不过从先前的言语和行为上来看,他应该是能收取所有来到这里的人的记忆,并且还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力量,除此之外,他似乎还能与我们做一些所谓的......交易?
想到这,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常伴身侧的金属圆球——魂簠。
在闪烁的光芒下,那些攀附其上的花纹变得更加密集、复杂,就像是我这一趟征途留下的种种痕迹。
恍惚间,那些迷幻诡谲的记忆开始抑制不住的闪现,鬼魅似提醒着我的过错和遗憾。
长叹了口气,我将魂簠又塞回口袋,心脏像是失去了跳动的活力般苟延残喘着。
“唉————”
闭上眼,瑗的笑容却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将我嘴角支撑的苦笑变作了断断续续的抽搐。
“对不起,对不起......”
仿若潮水的孤独霎时蔓延至了每个角落,我捂着面颊,聆听自己颤抖的呼吸。
“请问......这是哪儿?”
然而,万籁俱静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却自微合的门扉处飘了过来,那轻柔的语调,毫无遮拦的绕过所有惶恐,吹拂在了我干瘪的灵魂上。
“瑗?”
我挪下颤动的双手,脖颈在一连串咔哒声中生涩地朝身侧扭去,直到视野内出现那一席熟悉的白衣,和无法抹去的容颜。
“是你吗?瑗?”
我爬起身来,推开挡路的桌椅,迈着僵硬的下肢向前走去,两眼始终未从那绸缎般的面庞上移开半分。
横贯而入的冷风将烛火推搡成破碎的形状,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虚幻朦胧,仿佛只要我眨一下眼,她单薄的身躯便会消失于满天的苍白之中。
但是我深知,这绝不是我个人的臆想,那绝对是她。
不论用了何种方法,做了怎样的牺牲,她最终还是回来了,那些煎熬、苦难,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时,现在,她日日夜夜渴盼的人已然近在咫尺,而我的悔恨和哀叹也有了弥补的机会。
那么代价,是什么?
“你,你是谁?”
现实并未给我喘息的机会,当瑗孱弱的话语传至耳边时,我全身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抖也在顷刻间消失了。
我猛然发现,眼前的少女已经半只脚退到门外了。
“你......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瑗扶着门框,双眼警惕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像是在听到异常回答的刹那,便会头也不回的冲向门外的雪原。
其实到了这步田地,我的内心早就有了答案,但可能是出于仅存的一丝希望,我还是勉强挤出了一副难看的微笑,支支吾吾的问道,
“瑗?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毫无意外的,少女轻轻晃动着脑袋,双眼中那历历在目的茫然正如我初次苏醒时在镜中所见的一样。
“呵呵,呵呵呵。”
顿时,我只觉得双耳嗡的一下,世界所有的声息都被淹没在了一片尖锐的噪音当中。我曾做过的所有努力,都在少女呆滞的神情中化为了泡影,不管是在生死边缘的挣扎,还是在道德的斥责中所做的决定,现在,全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扭头看向了两米开外的玦,他此时仍然面朝着窗外,漆黑的墨镜下看不出是怎样的眼神。
“请问——”
少女再次开口,但我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复,在无视了她紧接着的问询后,我宛如风烛残年的老者跌跌撞撞走到歪斜的木椅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喃喃自语着,试图找出一个能宽慰我的答案,至少这种偏向理性的思考,可以让我暂时不至于立刻抛弃任何希望,
“区别,到底有什么区别......”
苦思冥想中,我却找不到任何像样的逻辑,究竟是哪个别忽视的细节,导致了瑗重新失忆,又或者说——为什么我还记得发生过的一切?
我们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同......
顺理成章的,我回想起上一次发生的事情。
当时在这座旅舍之内,只有我和大汉保持着先前的记忆,而瑗以及瑶也是如现在这般被格式化了一样。
“嘶——莫非——”
忽然,灵光一闪,我条件反射似的将口袋中的魂簠掏出摆在了桌上,接着转过身朝依然紧贴在门框上的瑗喊到,
“这个东西,你身上有吗?”
见到我焦急的神情后,瑗也赶忙在身上为数不多能放进东西的地方翻找了一遍,然后冲我疑惑的摇了摇头。
“果然......”
我念叨着,串联起所有的暗示、线索,接着将脑海内大致的思路说了出来,
“玦说过,只要来到这儿,他就会收走所有的记忆,可上次却因为这个玩意——或许是某种储存装置,他只是抽取了一定的数量,没有真正触碰到我现有的记忆,而这次,他甚至都跳过了这个环节,其中唯一的理由,便是与之前相比,我直到最后还仍然活着,而她却......”
说罢,我偏过脸看向一旁愣神的瑗,继续分析道,
“嗯......可上一次我们四个人全都没能坚持住啊,按理来说所有人都不应该记得任何事才对,但除我以外,为什么大汉也没受到任何影响呢?恐怕......”
我将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呼吸也不禁沉重了起来,
“这只能说明他和我一样,都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而且其中存储的记忆,足够他死一次了。”
片刻后,一股凉意带着莫大的讽刺爬满了我的全身,看来不仅仅是我自己,大家全都一样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么现在呢......这可是第二次了,难道说他还能完好无损吗?而且,他和瑶的矛盾,究竟是因何而起,他到底还瞒着什么?”
正当我胡乱猜则时,房间内的温度却猛地降至了冰点。
吱————
古旧的木门被一把推开,狂风呼啸着窜进屋内,瑗受惊的呼号令烛光更显妖异,我抬起眼来,正对着那副壮实伟岸的身躯。
片刻的沉默后,他摆出熟悉的笑脸,只不过现在看来多少带着些敷衍。
“小兄弟,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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