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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要不把头发盘起来?”郑蛛指了指他自己道,“像我这样的。”
实则刚因为石洞的乱象,小蛛妖就在附近难免手忙脚乱,发束已经乱了。在他重新盘上后,见容诩歪着头看他,不由问道:“前辈,我这样子很怪吗?”
容诩道:“你这盘发方式谁教给你的?”
“菜市场门口卖花的小姐姐,她人可好了!”郑蛛回应道。
“那女子并未婚嫁,是否?”
郑蛛惊道:“前辈,这你都知道啊!”
“这是女子的盘发方式,经不起活动,你动下簪子头发就乱了。”现在女修甚至人族女侠,也用男子的方式盘发,结实好折腾。郑蛛也是在人族待的时间不长,容诩这种生前为人的会知道点,而鬼修皆是生前为人。
“还有你这根木质发簪,好像也是女子的款式。”簪上的的纹路为凰鸟展翅,凤为雄凰为雌,这簪子应是一对。这点容诩没有说出来,谁知道另一根簪子的主人是男是女?
郑蛛:“……”
就是男子,随意那一根簪子挽起,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样要遇对手,过上一场头发肯定披散下来。
“那前辈看起来未婚配,又是如何知道女子怎么盘发的?”
其实,修者不兴凡人那套男子必须顶冠束发,容诩这种以发代弦并作为武器的,更不喜绑发挂顶,上冠固定,解下来十分麻烦。所以,他真的是用过女子盘发的方式挽起,外观和男子发式相似,到时候拔簪便可散发。
至于从哪里学来女子那般的盘发,这要就问教他御青丝的人了。
容诩后来习惯披发,习御青丝者发量太多,平时挽发需要两三根簪子,这样可盘成男式发束高顶成型,用一根只能挽成妇人的束发样式。
所以即使挽发,还是觉得麻烦!
郑蛛没有发束,只能再度挽起。这把簪是他父母遗留,郑蛛自小配了娃娃亲,到时候簪子交换便礼成。他哪儿知道看似普通的木簪,一眼就能瞧出是女子佩戴的。
容诩就此与郑蛛告别,去寻找溃水与鳞神岛。
郑蛛动了动头顶的木簪,他得到消息,自己的未婚妻就在附近。所有岛屿都寻过了,过几日也要去鳞神岛和溃水看看。
有了那三根发丝,他也有了些底气。一个是不知何种修为的利齿首领,一个是周围环绕黑海,遍布死灵的溃水。
他不敢去任何一个地方。
那位容前辈为鬼修,自然不惧溃水,说不定还能找到同伴。利齿首领视鳞神岛为自己的地盘,对他这等小妖自然不放在眼里,却是难保其部下欺凌于他。
至于那位容前辈……利齿首领一直不敢招惹鬼修,可能是因为那个黑昼首领。即使对方拿他没有办法,但还是不敢招惹。
另一边容诩捧着司南东南下,果然见到了郑蛛所说的阴霾之岛。这座岛屿不大,却是太显眼了,就算容诩不识路,只要东南下便能立即发现。
为什么郑蛛说那地方很隐蔽,看样子已经明显到生怕容诩看不见。阴气遍布周遭海域,就连周围的海水都是黑色的……等等!
那个身在倭国的老太太,说起过豚鱼、黑色的海,一边讲起这些,还不忘以手语展现呼救的讯息。若与老太太的说法叠合,她还提到了其中神的寓言。
就算在这座充满阴郁的岛屿中寻到神的寓言,后续还有鳞神岛的利齿鱼修者。这所谓的机遇,一开始就像是编制了一段故事,容诩被指引着进入故事改变剧情。
竹鹤前辈说东海有自己的机遇,这段机遇是指什么呢?
是自己修为的提升,神通魂体的增强,还是逆轮孤星的转折。若为前一种,容诩是没什么兴趣的。
若是为后者的机遇而来,容诩追到这里也不枉此行了。
他脚尖轻点黑色海面溅起水花,黑色海域中的海水倒是清澈,可为什么那么大片的海域,一望而去全是黑色。
容诩身入海中,睁眼,近在眼前便是海泥中生长的黑色花朵。
花朵若一把倒置的雨伞,不论是形态还是大小,皆是如此。
随海水波澜摇曳的枝干和颤动的花瓣,看似无害,在容诩冰炎火祭出后推翻。
一朵花将冰炎火吞噬,因受不住鬼火而被焚烧殆尽。那花朵紧挨其他同伴,火焰一连串燃尽一排,待鬼火消失,新的海底黑花重新长起。
感受到危机的黑色花朵,蜷缩着花瓣,合起来不敢见人。容诩以发丝搔弄,花朵突然张开,试图把容诩的头发吞下。
容诩发丝一下收回,黑色海花咬了个空,若它有眼睛,必然是眼巴巴看着食物被送走的样子。
看来这些海花不会伸展枝叶,只会像猪笼草那样静候猎物上钩。这样的话,问题倒是不大,为什么这阴霾岛中还有人愿意住,他们是可以离开这个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只是这一大片黑色海花也是太夸张了,海植猎食者密密麻麻地遍布整片海域,这片海域又比较浅,海底印透出其漆黑的模样。花朵不会伸展吞食,故对人族的船只无影响,就算下水,不潜水也受不到威胁。
海下浅处十丈为底,深些的有二十丈,海花连茎带花目测有两丈有余。越距离海岸越近,越是水浅。
容诩一眼望至海岸,这一看人族还是逃离不了这儿,最靠近海岸的黑色花朵,已经冒了半个头。
老太太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的这里?
凡人离不了,对容诩来讲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从水中离开,衣衫在脱离海面后瞬干。脚尖一踏,连水花都没沾他的身,跃过十里海域,随一阵风耳边掠过,轻轻地落在海岸的礁石上。
这里……难怪郑蛛说这座岛多么隐蔽,敢情是一座罕见的鬼岛。所谓鬼岛,为岛上长年不受阳气侵染的岛屿。然有太阳照射的地方便有阳气,就算是极寒北冥也避不了阳气。
而鬼岛的形成,与传言的鬼村、鬼山相同,不是受到妖魔鬼怪的诅咒,就是有修者恶意为之。
这种地方活着的生物难以分辨进入,但鬼魂却很容易找到,这便是溃水了。
这座岛很小,岸边却没有什么渔民,这里的人族无法靠打渔为生。也是讽刺得很,小岛居民不能打渔,要靠其他行业谋生。
容诩在离岸过去几里地后看到人影,有七、八人,四个男人三个女人。一个男人背着干柴枯枝,一个挑着两筐东西,还有个拉着一辆简陋的车,车上坐着三个女人。
见终于有活动的人,容诩欲上前询问,迷雾中那几人转过身,每个人的眼角,都有一颗红痣。
“竟然有外面的人进得来?”
“嘘……是修者!”
“修者也很难寻到这里的,莫不是鬼修?”
“这个地方,十五岁以后的人,灵魂与身体完全融合,便不能再进来了。而鬼修,是人族修者十五岁之后死去,躯体不坏,这样才可形成。”
容诩听力不凡,这几人的言语,对修者尤其对鬼修有一定了解。他们每个人都有红色泪痣,则出生为鬼胎。
因岛上常年无阳气,还是阴气环绕散不去,这些鬼胎长成之后,一直成半人半鬼状态。
就是容诩看到的样子,他们面色苍白,一直从降临那日开始,离不开“鬼”这个身份。
那些成年的人,已经摆脱不了半人半鬼了。若岛上还有未满十五的孩子,带他们离开这里,触及阳气,可渐渐成为真正的人族。
也不知这些人在岛上存在多久了,怎么可能会有十五都不到的孩子。常受阴气环绕阳气不见,又是鬼胎之身,这些人绝不可能育子。
那几个人,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过来询问。说是大着胆子,容诩还看到了细微的颤抖。
鬼胆比人胆经不起折腾,人族怪志言,那些鬼魂大点声就能被吓走……鬼修例外。
“这位可是仙师?”那名男子过来问道。
容诩点头,那名男子得到了答案,又是一言:“可是鬼修?”
“是也。”那是几人怀疑的身份,也正如他们所说,鬼修最容易发现这里。
但古往今来,唯有道修和佛修的名声最好,鬼修一直以来都被传言是冷漠的群体。即使那些半人半鬼的,有事相求却支支吾吾。
他们的恳求,无非是带人走出溃水岛。容诩带他们出去不成问题,这儿附近便是一座有生机的岛屿。且不知岛上有多少人,容诩引人出去需多少趟。最大的疑问是,这些人会说一开始就降临至此吗?
未脱离鬼胎之身者,不能育子。而正常的人族,在如此环境下也育不了子。
除非数年之前这里没被黑暗笼罩,这里的妇人一开始为鬼胎容器,诞下鬼胎后,岛屿才被黑色笼罩。若为如此说法,看这些男女的年纪,必然在岛上没过多少年日子。可那老太太七老八十了,与他们的年龄不符。
那些人小心地斟酌着下一个问题,容诩便先问起:“你们的先祖是谁?你们可知这座岛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一看似年过三十的女子,见容诩似要了解这儿。对他们来说,一个外来修者想了解这里,应是好事。意味着他对这里好奇,并不冷漠熟视无睹,让他们的孩子有出去的希望。
“仙师,我们出生之处,皆不是这里。这座岛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传说这儿的祖先是一位木灵根的修者,因寿命将尽加上重伤缠身,一直被困在岛中。那个时候,这座岛只是一座荒岛。”
“直到第一批孩子被送来这里,修者将他们当做亲子女抚养,而眼看阳寿越来越近,害怕自己死后孩子会在荒岛上饿死,于是祭献了肉躯,让岛屿重现物植生灵。”
于是,这第一批孩子便在这座无名岛生活下去。直到他们想走出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
才发现,他们再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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