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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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尔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身体感觉不到困乏与饥饿，情感似乎被剥夺，感受不到焦躁与困惑，如同行尸走肉般移动着身躯，潜意识里他明白，要不了多久这仅有的意识也将随风飘散，他只不过是在努力拖延着那一刻到来。

眼前隐约出现一道光，照在他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他明白，离去的时候到了，进入那光里面，自己便真正解脱了。

院长爷爷死去前拼命地对着我呼救，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被烧死，一动也不敢动，爷爷临死前的眼神很熟悉，那是极致的仇恨。

苏风哥，小雪，来世再相聚吧。

他的手摸上那道温暖的光时，忽的被一股力量向后拉开，他扭过头，小雪正一脸倔强地拉着他的胳膊。

情感被剥夺，李卓尔只能用生硬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小雪凝望着他，小小的身躯投入李卓尔怀中，紧紧抱着：“不要走，卓尔哥哥，小雪想让你活下去，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你说什么？”

“小雪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们身后那道光突然急速膨胀，狂暴的吸力将两人扯入其中，两人的灵魂被打碎化为点点银光，逐渐混合在一起。

突然，这片黑暗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四周像镜子碎裂般出现无数裂纹，那道光随着裂纹增加变换着形状，最终在一阵碎裂声中，这片空间被压扁为一条黑线，静静悬空在宇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卓尔缓缓醒来，入目处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他躺在一片草丛中，旁边的野花随风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

“呜，这是哪？”李卓尔坐起来，四处观察了下：“看样子像是在森林里面。”

他扶着身边一棵巨树缓缓站起，向森林深处走去，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发现了一条浅浅的溪流，他正准备上去洗洗脸，却盯着溪水中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倒影愣住了。

“这是我的脸？”他喃喃自语。

原本14岁的李卓尔虽然眉眼有些俊俏但整体也不是特别出众，只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所以耐看，但如今溪水中的倒影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个女孩。银白色头发在阳光照耀下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光洁白皙的脸庞让人心生怜意，原先始终坚毅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从倒影中看到了小雪的影子。

回想起在那道光里两人灵魂融合的一幕，他有些明白了，小雪与他的灵魂已合二为一，然后不知通过什么原因自己获得了重生，降临在这片树林中。

李卓尔没有感到悲伤，自己的情感似乎仍旧处于被剥夺的状态，只是心里稍稍有些难受罢了。他也无法痛恨自己，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人类的命运如何已与自己无关，他想着，自己做出了认为正确的选择，即使巨眼在事后反悔将人类灭族，我也做不了什么，归根结底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即使能让人类有一瞬间感到轻松与解脱，那我也差不多算是成为院长爷爷心目中的好孩子了。

李卓尔洗了把脸，决心先走出这片森林。

这片森林出奇地大，他沿着可以下脚的地方慢慢探索，身上的衣物在醒来时就已经不见，幸好森里中有一种常见的巨叶植物，他沿路收集，用地上的藤蔓做了个简单的衣服遮挡起来。

他又找到一种像是樱桃的果实，尝了一口酸涩无比，但好在能吃。

林中有很多长相怪异的小动物穿梭其中，有一种身体修长的怪鸟长了两个像鸡的头，专门吃那种樱桃果实，常常三两结伴盘旋在李卓尔头上，李卓尔知道怪鸟对他这个抢夺食物的生物很有敌意，每每看到怪鸟有要袭击的动作就紧忙扔下几个果实然后远远跑开。

至此李卓尔完全明白过来，他重生在了另一个世界，身边都是一些稀奇古怪让人头皮发麻的生物，也幸好他丧失了情感，要不准被活活吓死。

就这样，他饿了吃这种果实，渴了喝林间的露珠或溪水，如野人般在森林中穿梭，也幸好始终没有出现大型猛兽的踪迹，让他得以生存下去。

这一日临近傍晚时分，李卓尔喘着气背靠树木坐下，他已经发觉到森林里的生物在逐渐变少，而且身后这棵树有着明显的砍伐痕迹，这是一个好现象，附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看来森林的出口不远了。

休息一会儿，李卓尔起身继续赶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似乎有个山洞，他跑过去一看，洞口内部隐约闪灭着幽蓝色的火。

李卓尔听苏风说过这叫磷火，是人类或动物的尸体腐烂后产生的自然现象，很多迷信的人也叫它“鬼火”。

他向那团火走去，近前一看，那具白骨似乎已经被放置了很长时间，白骨前面放置着厚厚的牛皮一样的包裹，里面似乎卷着什么。

打开包裹，里面是件破布烂衫的衣服，不过已经比他的草皮裙好很多了，他赶忙换上衣裳，但他没搞明白这种衣裳的设计方式，身前的纽扣死活扣不好。

脑后倏地袭来一道风声，他猛然回头，清亮的剑刃横在眼前，距离之近到似乎眨下眼眼皮就能碰到剑刃上。

身前的中年男人面色不善，厉声喝问了一句话。

李卓尔没有听懂，只是静静望着他。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用疑惑的语气又说了几句话。

李卓尔回道：“你好。”

男人慢慢将剑收回，看表情似乎也没听懂李卓尔的话，他扫视着李卓尔，目光渐渐不再严厉。

男人指着那具白骨，又在空中比划了个青年一般身高的人形，然后做出拥抱的姿势。

李卓尔明白了，这具白骨应该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儿子，自己是被当成盗墓贼一类的人了。

秉承着爷爷从小教育不偷不盗的原则，李卓尔向这个男人深深鞠躬，然后便要脱**上这件衣服。

男人老脸一红，急忙制止了他脱衣服的动作，干咳一声说了句话，又想起李卓尔听不懂，便伸出手，示意李卓尔跟自己来。

李卓尔握住那男人的手，两人走出山洞，在不远处有着一匹拴好的马，男人把李卓尔安置在身前，架着那匹马飞奔出这个森林。

李卓尔看着两边事物不断倒退，在最后一片森林的阴暗被甩在身后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入目处是一大片农场，身穿类似古代欧洲服饰的村民在农场中耕作，远处依稀可见广阔的金色麦田，砖石和木头垒成的房子错落在四周，东边是马槽，最西边则是一幢高大精美的城堡建筑。

男人在这里似乎人缘不错，路边不断有人向他问好，他都笑着一一回应，一些小孩好奇地望着李卓尔，呆愣愣的样子惹来大人一片笑声。

他们最终在一处简单的民房前停下，男人先去拴马，示意李卓尔进屋子里休息，李卓尔坐了不到一会儿男人便回来了，他将屋内的蜡烛点上，对着李卓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念了个词。

李卓尔有些疑惑，在男人又念了两遍之后才明白过来，男人说的是自己的名字。

李卓尔跟着他的发音，慢慢用中文的口音念出来：“科尔德。”

科尔德皱了皱眉，第一次听到这种怪异的发音让他不是很习惯，随后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物，示意李卓尔换上。

李卓尔想也不想直接脱掉上衣，科尔德“嘿，嘿！”怪叫两声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门外，有妇人取笑道：“科尔德，你这从哪找的小美人，孤家寡人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科尔德头都大了：“行了莫里斯太太，你就别取笑我了，她是我从森林里捡回来的，看起来是被人遗弃在那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一旁有个老头说道：“不过科尔德，柯连娜死后你这么些年都没再续弦，自己一个人过，柯连娜在天上看着想必也很难过吧，不如趁这个机会拿下那个女孩，看那个相貌想必会生下个优秀的孩子。”

莫里斯太太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看人很准的，那女孩不错，你等着，我这就去跟他说说！”

科尔德急忙去拦，奈何莫里斯太太速度更快，风驰电掣般冲进屋子里。

老头叹气道：“莫里斯太太说的也不错，当今皇帝陛下横征暴敛，税收越来越重，而且还命令军队强抢民间有姿色的女人，你若不先下手，难道等着看那女孩受更大的罪吗，唉，真不知道从前那个爱民如子的皇帝陛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科尔德没有回话，这种国家大事离他们太遥远，想太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屋内突然传出莫里斯太太的尖叫，只见她满脸惊恐地逃出来，一边喊叫一边死死抓着科尔德的脖领不断摇晃，眼见科尔德口吐白沫，幽魂状的物体从他脑门飘出，老头扯着嗓子喊：“出什么事了！”

莫里斯太太颤抖地手指向屋内，面色**道：“他，他是个带把儿的！”

却掩盖不住眼中兴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