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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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说话，不必哭得如此伤心，你只须按我说的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事，待事情做成了，你那亲事自然就成不了。”

冯江萝爬起，抹了泪：“小姐说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黄玉馨原想着让人去顺天府报案，可此事在官府纠结了三年，他妻子的娘家人报案数次，最后再有人提起此案，顺天府直接把人打了出去，再敢无凭无据上衙门去闹就把人关起来，两家人这才消停下来。人死了三年之久，埋在土里早变成了枯骨，无法辩人，若贸然让人挖出来，他抵死不认，官府也不能奈何他。

三月初三这一日，黄玉馨求了大伯母顾氏，说想趁着休课，去城郊的大钟寺给家里人求一道平安符，同时也在菩萨面前多磕几个头，保佑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儿都平安康健。

顾氏是个信女，上京城的各大寺庙她都有去添香油，因大儿媳生产在即，现在只盼着她能生个嫡长孙，好叫她在几房里抬抬头。于是就应下了，向刘氏请示了后，带了幼子黄少汶一起，架了两辆马车，往城郊的大钟寺行去。

此回出行，黄玉馨只带了赵雯燕、冯江萝和周妈妈三人。马车上，黄玉馨闭目养神，周妈妈在李氏面前横惯了，她的女儿自然也不太当回事，假借替主人说教婢子的口吻开始说教冯江萝，碎碎叨叨地说了一堆，最后竟直接说到往后嫁人，该如何如何相夫教子，如何如何孝顺公婆长辈，黄玉馨实在听不下去了，问道：“周妈妈，可有带茶水？”

周妈妈愣道：“姐儿是渴了吗？这茶水倒真是没有备呢，姐儿再忍忍吧，等到了大钟寺，奴婢就去给您倒去。”

黄玉馨笑道：“我倒是不渴，就是见妈妈这一路说了不少话，怕妈妈口渴了。”

在未来儿媳妇面前这么不给她脸面，周妈妈脸涨得通红，又不敢放肆：“瞧奴婢这张碎嘴，一说起话来了忘了形，吵了姐儿休息，真该掌嘴。”

哪能真的让她掌嘴？黄玉馨笑道：“我和妈妈说笑的呢，不想周妈妈竟当了真，那就没意思了。”

周妈妈哭笑不得：“奴婢是个愚钝的，姐儿就别为难奴婢了。”

黄玉馨看了看窗外，已经远远能看到大钟寺：“好了好了，不说了，这马上就要到了，听说大钟寺的菩萨灵验得很，呆会儿磕头的时候，可要一心一意的，虔诚些。”

周妈妈忙应着：“是是是！心诚则灵嘛！”又对冯江萝道：“难得姐儿肯带着你出来，阿江，你一会儿也要给菩萨多磕几个头，保佑事事顺利。”

冯江萝默默地点了点头。

马车直接进了大钟寺的院子里，有几个小沙弥过来帮马车夫牵了马，顾氏带着黄少汶先下了马车，身娇肉贵的她被马车颠得面色有些发白，见这边黄玉馨也下来了，免不了抱怨几句：“馨姐儿，这京里好几家寺庙咱们家都有出香油钱，怎么偏偏要跑来这么远的大钟寺呢？”

“大伯母有所不知，我听院里的丫头说，这大钟寺去年用金子给这里的菩萨塑了金身，从此就灵验得很，平日里多行些善事，心诚的，就都如了愿，大伯母切不可在此抱怨了。”

顾氏忙轻轻打了下嘴：“原来如此，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早晨出门时，天气阴沉，此时到了大钟寺，阳光破云而出，有种豁然开朗之势，原本并不怎么宏伟的庙宇，在阳光的映称下，反显出几分古朴庄重，顾氏边走边念各菩萨的名讳，直至进入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里，供着的三圣果然是金身，顾氏因来时说错了话，一直在自言自语悔过，此刻见到菩萨金身，表情凝重地拉着幼子跪下：“汶哥儿，快快给菩萨磕头，保佑你开启慧智，读书聪明。”

黄少汶与黄玉珩相同年岁，又是个男孩，正是皮的时候，他先是乖巧地照顾氏的吩咐跪在蒲团上磕头，后见母亲闭上眼睛祷告，就朝着面前的三圣不停的扮鬼脸，惹得一旁侍立的小沙弥皱起眉头，而顾氏因太过虔诚，全然没有发觉，直到他窜到一旁的小沙弥旁边拿了木鱼乱敲了几下。

顾氏睁眼发觉，气极，上前来拿他，他自然撒腿就跑，追了两个回合，殿上的小沙弥才一把将他按住了。

顾氏只好不停地致歉，让随侍的婆子把他看住了，自己又不停地向菩萨道歉悔过，直后悔不该把这不成器的孽子带来。

不曾想，黄少汶这一通闹腾，倒把大钟寺的主持给闹了出来。这主持眉须尽白，满面红光，眼神炯炯，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

顾氏羞愧到无地自容，一个劲地给那主持道歉，这主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施主不必如此自责，小少爷稚子天真无邪，我佛慈悲，岂会怪他不敬之罪。”

顾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那主持又道：“几位施主远来是贵客，我寺中正好新出了春茶，若是施主不嫌弃，不妨随贫僧到偏殿去用个茶？”

顾氏哪能不赏脸：“如此，那就多谢大师了。”

偏殿是寺庙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用茶的，正中央是一方巨大的方形红木茶台，顾氏与黄玉馨才坐定，就见有小沙弥捧了茶盘上来，黄玉馨浅偿了一口，清香怡人，浓而不涩，不是什么名品，却独有一番味道。顾氏偿过了后，也连连点头，直夸是好茶。

待喝过了茶，黄玉馨突然问道：“敢问大师是否就是那净空大师？”

净空双手合十：“正是贫僧。”

“小女听闻大钟寺的净空大师擅长解签占卜，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请大师为我们几个占解一番？”

净空笑道：“小施主客气了，这边请。”

跟随净空的指引，几人又来到一处偏房，里面设有香台案几，净空拿了卜卦用的玉龟给她：“心诚则灵，小施主心中只管想着所求所愿，这玉龟自会给你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