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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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心情也都稍稍松快了一些。

君墨珩挑了帘子进来，“杜老头，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杜医手又讲述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末了捋着胡子道，“心脉已经护住了，至于这女娃什么时候醒来，那就要看天命了。好了，你们两个赶紧送我回去，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看还有没有别的药材能够替代的。

还有，裴小子你今晚和我回去，这女娃体内的毒还需要雪域冰鯵莲的药性压制着。”

裴昭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眼神渐渐坚定。

不管有多难，他也要为她寻了那些药回来。

翌日一早，急急赶过来的林医正例行为舒茗嫣诊脉，这脉象？

林医正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昨天还虚滑无力，仅仅过了一夜就好转了一些？

可昨天也并没有服用什么特别的药。

难道是附子、白蔹以毒攻毒的法子起作用了？

对于昨夜之事毫不知情的陆幽兰宛月二人看着林医正越蹙越深的眉头，心又悬了起来。

“林医正，茗儿她？”

“是啊，林医正，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林医正亦是一脸困惑。

“奇了，真是奇了。昨天夜里舒小姐可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老夫刚刚把脉，发现舒小姐体内的毒都被隔在了心脉之外，连脉象也稳了几分……”

陆幽兰选择性的只听到了后半句，“林医正，你是说茗儿，茗儿她开始好转了？”

“也不全然是，舒小姐体内的毒仍然在，只是，眼下来看，暂时无性命之忧。”

不管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只要毒暂时侵蚀不到心脉，他们就还有时间，有时间撑到皇榜下发到大越四境。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能保住脑袋都是不错的了。

这位舒小姐的份量，今后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宣兴元年五月。

坊间传言，骠骑将军裴昭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于朝云殿上顶撞圣上，出言不逊，态度桀骜，无召私自带兵回京，目无国法，藐视军纪，按大越律法，当诛九族。

然圣上仁慈，念及定远侯府世代守卫漠北，劳苦功高，着令即日起，削去裴昭骠骑将军一职，流放南境，永世不得回京。

定远侯裴思俭教子无方，着令削其爵位，废为庶人，定远侯府财产尽数充公，裴家无召不得出现在京都，若有发现，就地处决！

舒茗嫣看着贴在京都大街小巷的那一张张告示，心里又是一阵抽疼。

是她，是她害了裴昭，连累了裴家！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以裴昭和定远侯在军中的威信，又怎么会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君墨宣如此作践？

倘若不是舒云罗心里恨意难消，又怎么会放出那些流言？

裴昭是听了那些流言后才会起了性子，朝堂之上公然顶撞君墨宣吧。

“来了，来了……”百姓们你推我搡，纷纷朝着南街的方向跑去。

舒茗嫣清楚的看到，身戴重镣的裴昭，在衙役的推搡下缓步走来。

只是，百姓们都却出奇的愤愤不平。

“定远侯府的大公子怎么会意图谋反？倘若真的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拼了命的从漠北挞子手中夺回我们的城池？”

“是啊是啊，定远侯十六岁就进了军营，戎马生涯几十载，可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谁说不是呢，狡兔死，走狗烹啊，陆家还是先帝之师呢，可如今呢，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这是新君杀鸡给猴看呢。”

“你们都小声点，这里处处都是圣上的人，不要命了？不管那把椅子上坐的谁，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还不是照常要过？”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跟着裴昭，以这样不光明的方式陪他最后一程。

她一路看他遭受的毒打谩骂唾弃，可他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还是那个梦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被马贼包围，数箭直指裴昭，她想替他挡着，可那箭却穿过了她的身体，依旧进了裴昭的心口。

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

连日晴朗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儿闷闷的砸下来，叫人心里发慌。

那两个衙役向裴昭呢方向啐了一口，“真他的晦气！前边有个小茶馆，我们先去避避雨吧。”

那两人踩着泥坑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曾经令漠北骑兵闻风丧胆的骠骑将军，在流放南境的路上死于非命。

大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呜呜咽咽，像是唱着一首悲歌。

而裴昭，在泥地里亦是躺了两天两夜。

她还记得他刚刚获封将军之时的喜悦。

“大丈夫生当于世，当保家卫国，虽死犹荣。……男儿不负悬弧心，马革裹尸犹足愿。”

谁也想不到，一步泥潭，步步泥潭。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舒茗嫣彻底没了意识。

没有人注意到，在荒无人烟的南境之地，一缕幽魂飘然而散。

痛！好像浑身都被碾碎了一样。

耳边隐隐有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似月，轻点儿声，不要吵到小姐休息。”

“琳琅，你再过去搬个炭盆进来，这天气一天天的凉了，不能冻着茗儿。”

“夫人，好容易回来了，您先歇一会儿吧。林医正不是说了吗，小姐正一天天的恢复呢，说不得过几天就能在您面前活蹦乱跳的，您可不要再嫌烦了。”

是母亲，还有宛月似月她们！

真好，她们都还在。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她们，可是眼皮异常沉重，就是连身体也挪动不了。

想到之前伤口处紫黑色的鲜血，舒茗嫣一阵头疼。

她怎么会知道那箭上有毒？

这下是玩大了。

又听得谢思凌道，“舒伯母，你就去歇一会儿吧。那拂云道长不是说了吗？茗嫣现在能听到我们的说话，我特地搜罗了全京都有趣的话本子，每天过来讲一些，只留下最后的结尾，说不得茗嫣心里一急，就醒过来了呢。”

舒茗嫣心里啼笑皆非，这谢思凌，哪里来的这么多鬼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