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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他。”
“我不会弯腰,你要站起来亲哦。”
冯绥没有动,眉眼淡漠。
尹穗子也只是站在那儿,脸上挂着随意的笑,冯绥看不太明彻的笑。
面前站的是女娇娥天生尤物,那一点朱唇,多少人想一吻芳泽而不得,如今却明晃晃的放在他的眼前。只是冯绥此时脑子里映出来的却是顾希旅的脸。
这是隔壁弟弟的心上人。
他将笔捏得太紧,仿佛要捏碎。
站起来的动作太匆忙,课桌被推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的表情隐忍又愤怒,咬牙切齿。
仿佛是要以身祭黄泉,不得已而又不可不为。
如果不是蜻蜓点水似羽毛掠过,薄凉而倔强的唇擦过她的唇畔。
尹穗子都差一点儿以为自己玩的过头了,这个人要提刀霍霍将她斩于马下。
实在是太像寻仇了。
转瞬即逝,清瘦的身子立马坐回位子上。冯绥头低垂着,紧咬着唇,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勉强镇定的拿着笔,像是在维持着与尹穗子不曾来时的所有姿态表象。可是连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住,一笔一划再没有刚才干净傲骨的字迹,像是在鬼画符,也昭示了落笔人的心。
乱的很。
尹穗子掀唇一笑,弧度美妙而诱人,眼眸碧波微漾,勾人心魂。
她伸出手,纤纤如凝脂玉,削尖春葱似的指轻抚一张如寒白玉般倔强而冷硬的脸,停在他微薄而苍白的唇上,他咬的太用力,都泛了苍白,尹穗子像是指尖碰着的是什么罕见难得的珍宝,柔和又体贴。
说的话也是柔情万种。
“不要咬,我心疼呢。”
她这一双手自上而下的拂过冯绥的脸,手如话一样,如水般温柔。
冯绥松开了对唇的桎梏,头一仰,眼神直接生生撞入尹穗子的眼中。
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满当当的骄傲与倔强,语气生硬而冰冷,像是在质问她。
“你究竟要怎么样。”
高二一班的学习委员冯绥,是一个好学生,家境贫寒却并不妨碍他成为少女梦中情人。脸不妨碍,成绩也不妨碍,脸生得
冷俊,成绩永远是前三,自控又理智。学霸人设在任何年龄段都有追从者。除了脾气冷一点,话少一点,简直就是完美梦中情人。
当然,高冷学霸人设也一贯是炙手可热。
尹穗子看着他,目光不避,不偏不倚。
他这张脸的确不差,但对于尹穗子而言也不过了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交往的人也不算少,最好看的男生总要说是陈溪何同顾希旅,一个文气温润,另一个清冷却致命纯洁。
可能xi这个字能给人独一无二的美貌。
只不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尹穗子自己长得本来就是数一数二的。
自己有了高配置的外在就不在意对方的容貌,总归看着开心就好,能吸引到尹穗子的永远是内在的新奇。
追逐猎物最引人心动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我啊……我就是,喜欢你啊。”
喜欢这个词说的轻巧却又情意绵长。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她有兴趣的人,尹穗子脾气好的不得了。
她忽然向前一步,直逼到了冯绥坐着的地方,窄窄的两个课桌间隙容纳了一条凳子与两个人,实在有些拥挤。
她弯下腰,皓齿间溢出柔情蜜意的话。
“乖,晚自习后,等我。”
“我教教你,怎么亲吻吧。”
说完还伸手揉了揉冯绥的头发。
和冯绥生硬冰冷的脾气一样,他的头发也不柔软,反正摸起来没有顾希旅的那样舒适。
她弯下腰的动作太猝不及防。
和她的话一样打了冯绥一个措手不及。
空间太狭窄容纳不了两个人,鼻尖传来一阵幽香,是尹穗子的香水味,距离太近太近,早已超越了人际交往的安全距离,甚至于将头再抬高一些就能触到尹穗子胜雪的肌肤。
太亲密让冯绥手足无措。
想说什么却又根本无话可说。
他终于点了点头。
尹穗子站直了身子,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好好学习呦,学习委员。”
怎么可能还学习的下。
不同一阵风掠过镜面似的湖,不似一页羽毛落在广阔的大海,更像是古井
之中沉静无波的水忽然被掷入一条七彩斑斓而活泼好动鲤鱼。
搅天动地,再无宁日。
时不随人愿,滴答滴答走的毫不停留。
中午吃完饭就有些犯困,尹穗子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教室太空旷,她抬起眼往左看都没见到人。往日里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好像也不在。
恍惚间记得这是体育课,萧朗还想把她拉起来去看他们打篮球,劝她走动走动,然后被丑拒了一脸。
尹穗子从萧朗抽屉里拿出一粒薄荷糖,悬空掷物似的将薄荷糖扔进了嘴里。
“啧。”
像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尹穗子抬头。
她正前方隔了几个位子上坐着人。
“穗穗。”
语调绵长,情意缠绻。
雅致如兰的男生修长如笋的指尖夹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脸上是清风明月似的笑,仪态优雅,满面春风而悠然自得。
尹穗子没有说话。
她视若无物,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教室。
“穗穗。”
放在右侧的手却被人抓住,男生手有些冰凉,在夏天却像玉一样,凉爽又不沁寒,握着有十二分的舒适。
尹穗子被迫停下了脚步,也不气,只是看着他,脸上是浅浅的笑,一如既往。
“穗穗,一两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
“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啊。”
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尹穗子穿着绑带凉鞋的脚却不由得往后一退。
悬在半空的手和主人一样怔住。
“裴醒。”
“穗穗。”
尹穗子俏丽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嘲讽与不耐。
“你还要来招惹我?”
……
“我后悔了……”
尹穗子没有回话。
她在男孩怔住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教室。
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身边的人刚刚离开,她弥留下的芬芳依存,裴归止伸出了手,似是想要将那淡薄的名贵香水留下的味道,她的味道,永远存留住。
却终究只是捞了一手空。
他扬起唇,像是在笑又似乎没有,只是随意
的表情,并没有半分笑意。
“反正,你总会是我的。”
烈日当空,尹穗子站在篮球架旁,斜斜的倚着。
美丽的人受到许多优待,似乎太阳都不忍心晒她,偷偷地躲到了云层下去。
今天多云。
浅蓝裤下一双修长的腿,绑带凉鞋下的罂粟纹身若隐若现,腰肢如同随风而起的杨柳枝,柔软而纤细,展露在黑色短t下的肌肤胜雪,手腕上还带着一条细细的手链,在灼人的阳光下泛出迷人的光。她微垂着头,今天扎好的丸子头让她整张脸都显露在眼光下。
高挺的鼻梁上滑下一滴汗,路过吹弹可破的肌肤,垂着眼,微翘而纤长的睫毛在白嫩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红润而诱人的唇中吐出的袅袅而绕的烟是尼古丁的气味。
她仿佛就是妖女的代名词,一步一步将人引入深渊。
却又甘之若饴。
她抬眼望去,篮球场上多了去的阳光健勇少年,挥洒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汗水,勃勃生机,鲜活又明亮。
她还挺喜欢学校的。
“穗子,醒了啊!这里好热,咱们进教室吧?”
萧朗看见了她,忙扔下了篮球凑过来。
尹穗子活动着脖颈,将嘴上的烟往他手里一塞。
“不要,你车停哪儿了,钥匙给我。”
萧朗自然什么都听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机车的钥匙,还不忘问。
“校门口那个店里,去哪儿啊?”
尹穗子拿过了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兜兜风。”
“带上我呀。”
尹穗子没有开口。
走到了围墙处,身姿敏捷,踩着放好的石头便将一条腿翻过了墙。
另一条腿却被萧朗用手握住。
起床不久的尹穗子脾气不太好,跨坐在围墙上。
夏风轻轻吹过,她低头看着握住自己脚踝的人,神情不耐。
“带上我吧,穗子,你一个人骑车阿姨也不放心啊,是不?我觉得不多话。”
“不要,带你一个人坐在后面,我怎么玩?”
“我在后面跑行吧?”
“不要。”
萧朗无奈的看着这位祖宗
,用眼神恳求与她对视。
“放手。”
尹穗子秀眉一锁,耐心耗尽。
同她熟的不能更熟的萧朗自然明白她的所有表情,连忙放开了手,然后看着那一条雪白的腿也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他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句,像是旧时候留不住老爷心的美妾。
“她去哪儿?”
“去拿我的车兜风。”
萧朗不自觉的回复,恍然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连忙回头,却看见了陈溪何的脸。
“你有病?让她一个人去兜风。”
萧朗有点委屈。
“我拦不住啊,她问我要,我怎么可能不给嘛。”
陈溪何甩了一个白眼。
萧朗瞬时觉得超委屈。陈溪何却没有再理会他,疾步从校门口出去准备拦尹穗子。
他不爱打篮球,在操场就看着这两个人一路走到了这里,还想着穗子要吃窝边草了,没想到居然是爬墙外出。
说起来,翻墙出校门已经是他们初中才干的事情了。毕竟高中门卫大爷早就不搭理他们了。
可能尹穗子在寻求刺激吧。
这里离校门不算远,陈溪何走到门口的时候,尹穗子正好将机车推了出来。
“穗子,等等我。”
反正也劝不住她,不如一起。
尹穗子点了点头,她也不觉得多一个人是累赘,反正一人一辆车。
陈溪何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要偷偷摸摸跟在她后面,才是一件麻烦事,不能被发现又不能离太远,发现了会被揍离太远又不放心。还好尹穗子点头了。
六月里闷热的风,因为疾驰的速度而变得不再沉闷。
风扬起尹穗子散落在耳间的碎发,她没带头盔,整个人都沐浴着擦肩而过的风。
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没有人也没有事,只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寂静。
她爱热闹,却厌恶缠绵。
爱着寂静,却不忍寂寞。
有的人沐浴夏风自由而不羁,有的人却恋恋不忘在方寸之地徘徊。
高二一班和高一一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
即便在今天被心上人放了许多狠话,十分难过,顾希旅仍然在尹穗子来
到操场的第一时间将目光挪向了她。
全然不顾身边坐着的好友。
她像是会发光,顾希旅完全没有办法命令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
他眼神一路追着尹穗子,看着她将细细的女士烟塞进了萧朗的怀里,看着她和萧朗走里了操场。
眼神黯淡,整个人显得了无生机,低垂着头。
冯绥将所有的动作都收入了眼中,他放在膝上的手握了又松,往日里清亮的眼眸布满了厚重的浓雾,看着顾希旅的所有动作眼神,神情不明。
明明刚才还在身边自矜而理智的兄弟少年,转眼却变得像是遗失了囤积一年松子的松鼠。
只是因为心上人的冷漠。
而兄弟的心上人,却在不久前,凑在他耳边说出暧昧至极的话。
“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冯绥忽然开口,话语平平,不见起伏,言语之中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与不理解。隐在更深处的情感却只有他自己能知晓。
“她的什么我都喜欢呀。”
下午的她和上午一样美貌十分。
喜欢她眼下的小痣,喜欢她笑起来月牙儿似的桃花眼,喜欢她诱人的酒窝,也喜欢她平常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表情。
打架逃课不好,但是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吸烟不好但是如果她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情不知所起,但喜欢一个人,哪里能说出究竟喜欢哪一点。她的所有,好的坏的,他都喜欢啊。
何况。
她好像什么都好,除了再也不会将目光挪向自己。
“希旅,她那么渣,你别喜欢她了。”
冯绥看着他乌黑的头发,义正言辞语气平淡的说着一句显而易见的事实。
顾希旅却猛然抬起头。
“阿绥,你不能说她。”
“即便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也请你不要说她一句不好。”
“我会忍不住,打你的。”
少年刚才还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刚才还布满悲伤的眼睛此刻却亮的惊人,目光像是在看冯绥,又似乎只是在捍卫什么东西。语气生冷,一字一句陈述着。
冯绥知道他是说真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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