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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女抱着他的胳膊,哭着不让他走,被他蛮力甩得在地上。打了个滚还是抓住他装东西的袋子不松。
他像没看见似的,猛力一扯,袋子从贤女手中挣脱。
贤女一声痛呼,整个人都被甩出去,手指甲也被撕裂流血。他看都没看一眼,扬长而去。
再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他就只在大妈下葬的那天,出现过一次。”
雷启云心里无比沉重。他曾经怨过雷梅,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那么好,自己才是他正经侄儿。
甚至恶毒想着雷梅带着那个孩子,天天不得好过,自己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自己失去妈妈。
现在亲耳听到了他们生活的如此,心里除了同情,还有难过。
想着妈的死,雷启云握紧了拳头。妈的身体从生过自己之后,就不怎么好。后来是听说了爸在外面有了小三,经常和爸吵架,冷战。
她的身体和精神慢慢的都垮了,后来有人告诉她小三有了孩子。她控制不了情绪,精神崩溃,从医院的七楼一跃而下……
雷启云揉揉酸胀的眼睛。看了王小叶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人已故去,究其无意!”
转眸看向王小叶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缓缓的问,“你大伯,人现在在哪儿?”
王小叶看不透雷启云在想什么,语气神态都没有脾气爆发前的征兆,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王小叶依然察觉。
“他也死了。”王小叶说的有些丧气,“或许他不死,我大妈也不会死。”
雷启云的脸色可以用震惊形容,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着。
王小叶继续说“大妈离预产期越近,心情别烦燥,一直惦念着堂哥。那天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见到他就到处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大妈急疯了似的给人打电话让人到处找。
最后在医院里找到他,才知道他和人在网吧起了冲突伤了人。
大妈挺着肚子赶过去时,受伤的人在急救。堂哥一动不动的任由伤者的家人拉扯打骂。
大妈原本想教训他,看到他被人连扯带骂,毫不还手的坐着一动不动,心都要碎了。
不顾自己的安危上前护着他,却在撕扯中动了胎气。
进产房时还拉着堂哥的手,不让他离开。堂哥甩开她的手,一刻不停的离去。
我大伯上前拉他,还被他打了一拳。大妈抓着手术室的门框不撒手,让大伯一定把他找回来,别让他到处跑。
大伯放心不下大妈本不想离开,可是看大妈满目乞求,歇斯底里嘶吼,让大伯去追他回来。
大伯只好去追他,好不容易抓到他让他回去。他完全忽视掉大伯,斥责他无用,好话说尽他也不理。
大伯没办法,拦在他身前,用乞求的语气说“我求求你好不好,看在你妈把你养大的份上,你就听一次话吧!跟我回去。”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大伯几近哀求,“你妈她现在在产房里,女人生孩子就等于鬼门关走一趟。她心里现在最记挂的就是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好。”大伯看着堂哥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不太相信他能如此痛快的答应,果然接着冷飘飘的吐了一句,“跪下求我,我就跟你走。”
看着大伯膛目结舌的样子,堂哥讥讽的说“做不到,就别装,我恶心!”
说着慢慢倒退向马路对面走,满目讥讽的笑意着望着大伯,“机会给你,十个数,你跪我就留——十,九,八,七,六,五……”
可惜他的十个数没有数完,他身后一辆汽车快速向他冲了过来。
大伯冲上前推开了他。自己却被撞飞,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雷启云嘴角蠕动,半晌才说,“那雷梅呢?”
王小叶望向雷启云,悠悠的说“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深吸一口气,对着雷启云望过来的目光,露出个无奈的苦笑,“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大妈和我大伯的感情并不好,或者说根本没有感情。可是谁也说不清感情是什么,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了。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变深了,深到生死相随。
没人清楚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也没人知道,我大妈那样一个漂亮聪明又开朗果断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一个紧张起来连话都讲不清楚的老实人?
大妈因为高龄又早产难产,心孝出生伤了身子,大伯出了车祸,对她打击太大。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没出月子就去了。
别人都说他们俩是夫妻命,一人死,另一个也没独活。现在看来,或许是我们先前猜想的也说不定。”王小叶说完揉了揉酸涨的眼睛。
雷启云仰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神情哀伤,“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那——那个孩子呢?”
“家里一下死了两个人,一个横死,一个自杀。都说怨气重,而且心孝一进那个院子就一直哭不停。
贤女在大妈丧礼过后就带着心孝走了。堂哥从车祸现场离开后,只在大妈的丧礼上露过一次面,再也没有回去过。”
雷启云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王小叶静坐在一旁,不在说话。
这一夜,酣睡的人觉得如此短暂,闭上眼睁开眼就过了。
睡不着的人却觉得这夜太长,翻来覆去总是天没亮。
亓林妈就是睡不着的人,方童这件事算是了了。虽心有不甘,又想到她今后恐怕只能躺在床上,没有知觉,心下才好过些。
可又想到叶振山,不禁头又痛了,怎么会打到他儿子呢?这天杀的老方家,就该死个干净!粘上他们家算上辈子作了恶了。
这该死的扫把星,临了临了,还坑了自己家一把!
唉,但愿他大伯说话算话,能找人帮忙说情。要是帮不上忙,亓林真向那小毛孩鸣炮赔礼,别想着我能还他钱!我还得去他家,闹上几回。反正要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别想着一家出(舒)坦了……
当然这一夜也不止亓林妈没睡着,雷启云也是没睡好。
梦做了一夜,断断续续,乱七八糟。醒来时只记得一个场景小姑抱着刚两岁左右的孩子指着雷信诚的鼻子叫嚣,“雷信诚,我看不起你!你自己负不起责任,还要把嫂子的死,推到一个奶娃的身上。你咋那么不要脸!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是被李英设计了,第一次是设计,那后来呢,没人逼你吧?
这孩子你不养是吧?你不养我养,你不认我认。从今儿起,他就是我儿子,我养他。”
“王义明。”雷信诚的目光仿佛要把雷梅生吞活剥了。
应声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挡住了雷梅的去路,“把那个孩子送走,送远远的。”
雷信诚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让躲在角落的雷启云,抱着雷启坤胳膊的手紧了紧。仿佛送走的自己,真的很怕。
雷启坤抽开了手,牵着只有七岁的雷启云就走了出去。
“爸,让他留下来吧!”雷启坤没有表情,声音有些僵硬,“他和我们一样,已经没有妈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比我们可怜!”
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抽条长个子的女儿,神色冷漠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雷信诚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丝紧张和不确定,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儿和自己印象里的不一样。
他沉默的望着雷启坤,这个女儿从点点大时就有主见,心思细腻爱憎分明。
现在她都已经十二岁了,有自己的是非观,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表现的没有人情味,会寒了她的心……
雷启云只觉得不只姑姑不疼自己了,要留下那个坏女人生下的孩子,现在连二姐也要留下他。
“不,我不要!”他哭喊着奔向雷信诚,“我不要他留下来,我不要看到他,把他送走!爸爸,把他送走!呜呜”
雷信诚看着年幼的小儿子,想到自己已故的妻子。抚摸着抱着自己的腿,呜呜哭的伤心小儿子。狠了狠心,“送走!”
王义明不顾幼儿恐惧的哭喊,从雷梅怀中抢走了孩子,大步离去。
雷梅愤恨的看了雷信诚一眼,转身一边大喊着“王义明!王义明,你站住!王义明!”跟着离去。
王义明?雷启云细细想着这个人。这个人是爸爸的随身助理,一直随着爸爸在家里进进出出的。
先前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好像从让他送孩子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雷启云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记起,只觉得头重。起身洗漱去了。
医院里亓林妈住的病房里炸开了锅似的。
“……这个破鞋胆子真大,两口子打架,就敢让姘头来帮忙!”亓林妈看着面容憔悴的儿子,先是儿啊乖啊的心疼了一番。看到儿子头上的撞伤,一问之下知道是王孝男踢倒撞的。就开始破口大骂,直骂的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亓林本不知道自己被谁踢了一脚,不过奈不住踢自己的人太嚣张。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一间房子里,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硌的肉疼。
好一会儿才适应房间里的昏暗的光线,发现房间墙角的暗影里,靠墙立着一个人。顿时紧张的坐起来,死死的盯着他,也没看清楚他是谁。
“醒了?”那人从暗处走出来,他才看清楚是王孝男。
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他语气淡淡,十分遗憾口吻说道,“下脚太轻了,怎么没一脚把你踹死!”
“你踹死我,你也会死!”亓林闷了半天接了一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有些摸不着底的慌张。
“我也会死?”王孝男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所以,才没踹死你?你的命啥时候这么金贵,值得我拿命去抵?”
“可不就是贱,连爹都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亓林从两人初次见面时就不喜欢他。对王孝男保持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态,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后来王孝男家出了事,他还兴灾乐祸了一阵。
此时看着他,比之前还要过头的傲慢嚣张样子就更讨厌。
讨厌他的长相,讨厌他的傲慢嚣张,讨厌他花钱时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讨厌他总是毫不费力的得到别人讨好和奉承,反正讨厌他的一切。
最让自己想发狂的是从没正眼看过自己的方童,却对他情有独钟。即使嫁给自己以后,依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那种什么都看不到眼里的样子,让人心生愤恨。
恨到骨头缝里都痒痒的,抓不着挠不住的痒,痒的自己想一掌拍死她……可是又舍不得她死,打她自己会心痛。
刚开始是不忍心下手,看到她受伤,心里不好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她虽然伤痕累累,但是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的目光所及地方,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与安心。
至于后来那一次次的动手,心里衍生的那痛,那难过慢慢的变轻,变淡,变不存在,变成一丝快意。
动手变成一种习惯,只要能不让她离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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