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情人节日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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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月14日，农历腊月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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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定好的手机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十几秒后，程婉惺忪着睡眼一只手伸出去，摸到了手机后单指上滑，动作极为的熟练。

再美好的旋律被定为闹钟听个几天后都会由衷地觉得厌烦，因为那往往代表着美好的睡眠时光已经过去，每个人又得爬起来面对自己崭新却重复的一天。

不少人认为准点起床会显得自己像是个按时间表生活的机器人，例如程婉，所以她偏不把闹钟定在正好的九点或者九点半，而是要定在九点零八分，像是这样就能凸显她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这三天不打算去晨跑，起的前所未有的晚。

房间里的空调并没有关闭，但因为温度已经达到了指标陷入了暂时的休眠中，让空旷的卧室显得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条半指宽的光带，一路连接到粉白色的被子上。

程婉拔掉充电器把手机拿回被窝里，大拇指按在主屏幕键上解锁，不管是qq还是微信，都只有推送和广告的红点，完全没有消息提示，这让她有些沮丧。不过现在还早。

她打开快手，开始刷视频，她的喜欢列表里有一半是教做菜的，还有一半是剪辑的很帅的技术流。后者是因为社团的缘故培养起来的兴趣，前者则是她一直听说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他的胃。

不过大半年过去了，她和他连一面都没见过，更何况是抓住他的胃。上学期间试手的机会很少，她觉得自己做饭的水准离陆谦还差得远，就是有见面的机会恐怕也没有办法让对方喜欢上自己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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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放下手机掀开被子，露出棕色的小熊睡衣，下床走进浴室。

程婉在刷牙的时候是很认真的，从后至前，从上至下，连带着牙根的牙龈也没有放过。将泡沫吐干净后，她从小柜子里取出来盒装的牙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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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镜子上腾起了薄薄的水雾，程婉将脸润湿后涂上白色的洗面奶抹匀，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

用热水擦洗干净后用另一条毛巾擦干，随后将水乳拍在自己的脸上，涂上了冬天防止干裂的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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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换好了衣服下楼吃早饭，吴妈今天准备的是过年必备的汤圆，红糖馅和黑芝麻馅都有。程婉要了一碗全是黑芝麻的，一碗六个显得吉利。她不是很喜欢红糖汤圆的味道，口感上像是沙子。

家里的中央空调已经打开了，所以程婉并没有披上外套，大红色毛衣在这个时节显得很是应景。她咬开汤圆后觉得有点烫，小口小口地呼气，但因为筷子的压力依然有黑色的馅料流入了汤水中。

程母早就起床吃完了饭，程父今天还要在公司里处理事务，餐桌上只有程婉一个人，所以她吃得特别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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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拉开窗帘，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微微有些刺眼。她按开手机，依然没有联系人消息，但群里倒是有人聊的火热，因为她开了免打扰的缘故形成可怜兮兮的灰色99+。

大学群里谈论的是终于公布完成的期末成绩，程婉也用小程序看了一看，不能说太好但也稳定排在了前30，就没有太在意了。宿舍群里，于歆然发在朋友圈里的秀恩爱动态引起了众人的口诛笔伐与自怨自艾，程婉没说什么，只是去点了个赞。

高中班群在第一个假期还属于比较热闹的地方，尤其是前几天程婉还帮着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一个班四十来人，刚刚到了一半。

用群里的话来说，现在正是走仁富和团年的时候（即拜访亲戚和过年请客吃饭），水群的人都是来吐槽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奇葩事情的，大概率会出现七大姑八大姨或者二表叔家的小儿子一类的字眼。

程婉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她妈妈是个开明的人表示自己走亲戚的时候程婉愿意跟着就跟着，反正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之类关系比较近的除夕夜都会来家里一起过，那些隔着三代以上的程婉去不去都没关系。

没有林洛和陆谦的消息，想来他们也不会翻墙来只为水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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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筱雪在群里询问有没有还没找到男朋友的姐妹下午一起去看电影，程婉先是打了个可以在对话框中，想了想，又删除了。

虽然陆谦上次什么话都没说，但程婉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他会打电话或者发视频邀请过来。她趴在床上，点开了陆谦的微信界面，意料之中的没有动静。

她还专门翻墙下载了le，挂上vpn打开，她在le上只有两个好友，平时又用的很少，所以和上一次看比起来真是一个字都没有增加。

她把手机丢在一旁，把头埋进被子里。没两分钟，又忍不住心痒抬起头来看一眼。手机黑着屏躺在一旁，没有任何变化，能看得见天花板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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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手机就放在鼠标垫的旁边。阳光直射有些刺眼，她拉上较薄的纱帘，7的开机音乐响起，手机依然毫无动静。她不死心地解锁翻看，又死心地丢在一旁。

点开爱奇艺，她带上了黑色的包耳式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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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没有私发的消息，她按下了视频暂停下楼吃饭，拖鞋发出踢踏的声音。

今天的主食是红烧牛腩和鱼头豆腐汤，配菜是清炒空心菜和凉拌的皮蛋，吴妈制作调料的手艺没得挑剔，所以经她之手制作出来的凉拌皮蛋一般都放不到第二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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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小口地喝着浅白色的鱼头豆腐汤，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手机。依然没有亮起。

她表示自己吃饱了，起身向客厅走过去，程母和吴妈还在边吃边聊家常。程婉觉得自己妈妈这点还是很好的，待人温和，和谁都能有点共同话题，从来不因为各自家里条件的缘故用不同的态度对待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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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吃完饭走进客厅，母女两个看着电视聊天，程婉依然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好在程母并不在意。

电视里重播着经典的《武林外传》，落地窗外是泛黄的草坪，天气还没转暖，一周前甚至下了雪来，程婉和苏筱雪几人相约着去了公园堆雪，毕竟就山城的气候来说能积雪的天气可以算得上相当的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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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上楼回房间，电脑已经进入屏幕保护了，她轻轻地敲击回车键，然后继续播放之前的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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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关掉了爱奇艺，打开手机上面的微博，但没刷多久就感到没来由的烦躁，她重新按熄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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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开通讯录，看着陆谦的名字，拇指悬浮在拨号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她烦躁地走在二楼走廊上，心里无法平静。

楼下传来道别和关门的声音，吴妈也要回家过年了，春节对每个人来说都代表着喜气祥和，现在的程婉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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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坐在椅子上玩消灭星星和地铁跑酷，消息提示始终没有亮起。等待真的是一件磨人的事情，尤其是你这次等待根本不知道是否有意义的时候。太阳藏在了云层之后，灰暗的天空就像是少女此时的心情，漂浮着淡淡的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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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有枯叶被强风从树梢上吹落下来，常绿乔木也无法完全挡住冬日寒意的侵袭，已经看不出茂密的感觉。不远处的围墙上，爬山虎只留下了枯黄的根茎，像是生锈的铁网，带着狰狞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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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上来通知程婉开饭，果然最能衡量假期时间流逝的标准就是每天开饭的时间，所有时间都在饭点的夹杂下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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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人决定出去走走，寒风凌冽，最终只是在小区里逛了一圈，这个天气确实太劝退了，只有遛狗的邻居提着袋子还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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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坐在床上，以为这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她自嘲地笑笑，程母买回来每个卧房都挂着的日历上情人节三个字是那么刺眼。

她走过去，撕下了这一天，露出了后面印着大红色的春节的一页纸。她狠狠地将手中的日历纸揉成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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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亮了起来，但程婉正在看着窗外发呆，云层挡住了天穹，路灯在空气里打出黄色的光带。空调还没打开，今天真是太冷了，寒风像是冰渣一样割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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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拿起手机。

“现在方便吗？”

发信人，陆谦。

程婉鼻子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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