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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攥紧了药包,义无反顾地冲到小厨房,刚要进去,便感觉小腹一阵波动,抬起的脚瞬间僵住了……夜色已深,这个时候贸然烧火熬药,定然会引起其他人怀疑,要不还是明日清晨吧。她无言许久,最后又默默回了寝房。

药包再次安然无损地回到了床上,她心情愈发复杂,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堆,最后带着不甘睡去。心里揣着事,这一觉睡得依然不踏实,天蒙蒙亮的时候便醒来了。

知道已经不能再拖延,她坐着发了许久的呆,最终还是拿了药,起身往小厨房走去,半个时辰后,浓郁的药味便从里头飘了出来。

英儿顺着味道赶过来,正看到简轻语对着药锅发呆,眼圈发红像是要哭,她顿时担心起来:“大小姐,您怎么了?”

“啊……没事,炉火熏得眼睛疼。”简轻语匆匆别开脸。

英儿一听,赶紧上前:“这此买的碳就是烟尘大,平日得在院里烧才行,大小姐快出去,奴婢这就将炉子挪到外头去。”

“不必,药已经熬好了,你将炉子灭了便好。”简轻语说完,便将药罐端了起来,倒出满满一碗黑色发苦的药汁。

英儿闻着味道呛鼻,不由得问一句:“大小姐,这是什么药呀?闻着好苦。”

“……是对身体好的药。”简轻语小声回答。

英儿疑惑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简轻语抿了抿唇,端起药碗往寝房走去,英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待她将门关上时猛地回神,顾不上灭了炉子里的火便起身,端了盘蜜饯便跟了过去,只是刚走到院里,就突然被叫住了。

“站住。”

英儿愣了一下,回头便看到简震从院外走进来:“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寻我大姐,你拿的什么?”简震说着走上前来。

英儿忙将盘子递到他面前:“回少爷的话,是蜜饯。”

“大早上的她就吃蜜饯?”简震目露嫌弃,“也不怕J得慌。”

英儿见状立刻帮自家小姐说话:“并非是大小姐要的,是奴婢怕她服药苦到舌头,这才要给她送的。”

“服药?她生病了?怎么从未听她提起?”简震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问完半点等待答案的耐心都没有,直接躲过英儿手中的蜜饯,大步朝简轻语寝房走去,门都不敲就直接进去了。

简轻语好不容易等药凉了,正要一口气喝下去,结果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吓得她险些把药扔出去。

“你怎么不敲门?”简轻语不悦。

简震皱着眉头走到她面前,略带稚气的脸严肃地看着她手中药碗:“这是什么药?”

“……补身体的药,怎么了?”几乎每个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她心里隐隐生出不耐。

简震听出她的烦意,顿时老实起来:“补身体?你不是病了啊?”

“病什么病,你听谁说我病了?”简轻语没好气地反问。

简震刚想说你丫鬟,英儿就匆匆赶来了,手忙脚乱地解释:“奴婢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跑进来了。”

简轻语顿时眯起眼睛看着他。

简震咳了一声,板起脸教训英儿:“你倒是撇得干净,我要你进来了吗?还不快下去!”

英儿瑟缩一下,无辜地看向简轻语,简轻语知道她留下只会被简震欺负,索性示意她先离开。

待英儿走后,简轻语冷笑一声找简震算账:“自己没理了,还要教训我的人,你还挺霸道啊?”

“我这不是紧张你么。”简震讪笑一声,将蜜饯放到桌上。

“紧张我你便随意冲进我的寝房?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若是被父亲知晓了,你信不信他能打断你的腿?”简轻语斜了他一眼。

简震自知理亏,不敢再聊这个话题,于是俯身嗅了嗅她的药碗,强行改变话题:“你这药凉了,不如热热再吃吧。”

“热什么热,我好不容易才晾凉的。”简轻语嘟囔一句,看着手里药碗心情更不好了。

简震皱眉:“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

“凉的也一样。”简轻语说完,便重新端起来要喝。

简震赶紧拦住:“还是热一下吧,养身补气最忌寒凉,你这么喝会没效果的。”

简轻语无语:“我不,我就这么喝。”

“你不热一下,我就不准你喝。”简震犟劲儿也上来了。

简轻语气恼:“简震,你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添堵?”

“……不是,是想叫你一起出去游玩,今日东湖那边有集会,虽然比不上中秋庙会那般热闹,可也是很好玩的,”简震说完,又看向被自己手扣住的药碗,“当然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帮你把药热了。”

简轻语:“……”

姐弟俩对视许久,她终于叹了声气:“行吧,你松开,我去热一热。”

简震这才喜笑颜开:“这才对嘛……”

话没说完他便松开了手,简轻语眼疾手快地往嘴边送,简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把药夺过来,因为怕简轻语再抢,直接往自己嘴里倒去。一碗药经不住两三口,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全部喝完了。

苦意在嘴里蔓延,他脑子逐渐清醒,默默放下只剩下药渣的碗,干笑一声扭头就跑。

“简!震!”简轻语咬牙切齿地追了过去,结果刚追到院子里就没见人了,气得她狠狠踹了门一下,才黑着脸回到屋里坐下。

房间里药味还在弥漫,可药碗却已经见底,简轻语强忍着追杀简震的冲动,怒气冲冲地换了粗布衣裳,像之前一样拍了一脸黄粉,觉得差不多了才往外走,结果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陆远。

两人同时一顿,简轻语最先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刚下值,来陪你,”陆远沉默地将她打量一遍:“怎么又穿成这样?”

“……想出去玩,”简轻语艰难回答,第一个谎撒完,剩下的也就流畅了,“听说东湖那边有集会,我想去走走,穿成这样是因为……怕不安全。”

陆远看着她灰扑扑的脸,不认同道:“若真有坏人,你即便再难看些,一样不安全。”

简轻语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转身回房:“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还是不出门了吧。”

陆远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有我在,便什么都不必怕。”

“……你的意思是?”简轻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陆远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换回你平日的妆扮便好,无人敢欺负你。”

简轻语干笑:“其实不去了也行……”

“难得你想出门,去换衣裳。”陆远开口打断。

“可是……”

“好浓的药味,”陆远突然转移了注意力,蹙起眉头问,“你吃药了?”

“我我我吃了点补气养身的药!好了你先出去我这便去换衣裳。”简轻语说完直接把他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慌里慌张地将药碗藏到了床底下,这才匆匆去洗脸上的粉。

一刻钟后,她换好衣裳,又以面巾遮脸,又确认药碗已经藏好,这才跟着陆远出门,只是一直到快上马车时,她仍在垂死挣扎:“要不还是不去了吧,今日东湖定然人很多,万一遇到熟人被认出来了,那该怎么办。”

“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走走,不会有事。”陆远安抚。

简轻语撇了撇嘴,正想再劝,陆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我很担心。”

简轻语愣了一下,茫然地抬头看向他。

陆远沉静地与她对视:“我知道你有心事,既然你不肯说,我便不追问,但若有一日想说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简轻语心里泛酸,却依然没有将身孕一事告知。既然这个孩儿注定留不住,那愧疚与自责由她一人承受便好,何必再多拖一个人下水。

陆远见她眼角微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近来真是愈发爱哭了。”

“我才没有。”简轻语嘟囔一声,扎进了他的怀中。

陆远安静地揽着她,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马车很快到了东湖,还未停下时,简轻语便听到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卖声,本来没什么兴致的她突然精神了些,撩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当看到热腾腾的蒸饺出锅时,她当即扯了扯陆远的袖子:“我要吃那个。”

“嗯。”陆远见她心情好了些,表情也有所缓和。

车夫找了个僻静处停下马车,简轻语立刻拉着陆远往蒸饺摊跑去,要了一屉饺子和一碗白粥。

“我们两个吃一份,留着肚子去尝尝别的。”简轻语说着,夹起一个蒸饺喂到陆远嘴边,陆远乐得接受投喂。

今日陆远穿着简单的青衫,头发用布带系着,完全一副清俊的书生打扮,叫人丝毫联想不到锦衣卫,而这附近的小摊只有平头百姓喜欢,达官显贵即便来了东湖,一般也不会往这边挤,是以不会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两人难得这般轻松自在,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蒸饺,便开始分食同一碗粥。简轻语今日胃口不错,陆远只象征性地尝了一口,便将剩下的粥都给她了,她也毫不客气,直接喝完了一大碗。

看着见底的碗,陆远唇角浮起:“不是无甜不欢?何时也喜欢寡淡无味的白粥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喜欢了。”简轻语不好意思地笑笑。

陆远伸手揩去她唇角的米粒:“这一点倒与我很像。”

简轻语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平日也喜欢喝粥,再想想自己为何突然改变,脸上的笑顿时勉强起来。

她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陆远蹙了蹙眉,却没有问为什么。

两个人吃完蒸饺便继续逛,一边走一边买了不少东西,简轻语抱了满满一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帮你拿。”陆远伸手。

简轻语急忙避开:“不用,我自己拿就好。”方才买的有好几样都是陆远不喜欢的,她怕一给他他就扔了。

“小人之心。”陆远扫了她一眼。

简轻语嘿嘿一笑,四下张望一圈后偷偷蹭了蹭他。

陆远扬起唇角,到底是将东西都拿了过去,不等简轻语抗议便缓声道:“我不扔。”

听了他的保证,简轻语这才放下心来,揪着他的袖子继续逛。

两个人玩了一上午,简轻语也到了午睡时间,哈欠连连却依然不想回家。陆远斟酌片刻,哄道:“先回去歇歇,歇够了再来。”

“不要,万一歇够了你又有事呢。”他有多忙,简轻语最清楚不过。

陆远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放心,今日只陪你。”

简轻语耳朵动了动,却还是站在原地不肯动。

“你若听话,晚上便带你去湖上酒楼玩。”陆远见她还是不肯动,只好拿出杀手锏。

简轻语果然生出了好奇:“湖上酒楼?”

“就在那边。”陆远指向东湖上,简轻语隔着雾气隐约看到一座酒楼,似乎悬浮于湖上。

“酒楼在船上,只有晚上才开门,上船之后可以坐在厢房中游遍东湖。”他仔细介绍,语速慢得像在与三岁小儿说话。

简轻语心动了:“这么好玩吗?那你晚上可一定要带我去。”

“前提是你先回家乖乖睡觉。”陆远开口。

简轻语抬头看向他,对视许久之后总算是妥协了,陆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带着她回了陆府。简轻语玩了一上午,早已经疲惫不已,还未等到家就睡了,陆远将她从马车上抱到寝房,都没见她醒来。

寝房里一片静谧,陆远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她,当看到她眉宇间即便睡着也无法遮掩的忧愁后,静了许久转身出去了。

简轻语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睁开眼睛没看到陆远,第一反应便是去找他,结果刚要出门他便进来了。

“醒了?”陆远走上前来。

简轻语抓住他的手:“出去玩吗?”

“不急,到晚上再说。”陆远摸了摸她的脑袋。

简轻语闻言只好继续打发时间,等到太阳一下山便催他出发。陆远这回没有再拒绝,干脆地带着她往东湖去了,等到二人到地方时,天色也就彻底黑了下来。

陆远没有骗她,夜晚的东湖更加热闹,而白日里不大显眼的船上酒楼,此刻已经灯火通明,从远处看宛若一盏巨大的灯烛。

简轻语好奇地四下张望,陆远为她戴上帷帽,确定无人能看到她的脸后,才牵着她的手往船上走。简轻语下意识想挣开,只是还未等她发力,便听到陆远道:“无妨,我们来得晚,没人看到。”

简轻语顿了一下,这才发现东湖虽热闹,可上船的人却不多,也没人往他们这边看。她稍微松一口气,正要收回视线时,突然在不远处的岸上看到了季阳,她当即扯了扯陆远的袖子:“季阳,是季阳。”

陆远顿了一下,不感兴趣地牵着她往船里走,等到了最高层的厢房后才不紧不慢道:“今日集会,季阳爱凑热闹,遇到了也不奇怪。”

“……哦。”她只是随便一说,他怎么还解释起来了?

简轻语没放在心上,趴在窗子上往下看。此刻的她身处大约三层楼高的位置,下面是幽幽湖水,再往前一些,便是灯火通明的集会。

她渐渐看得入神,直到一双手从身后锁住她,温热的胸膛贴紧她的后背,她才悄悄扬起唇角,抚上了陆远的手:“这里真好。”

“若是喜欢,就买下来。”陆远在她耳边道。

简轻语被他的气息惹得发痒,不由得笑了起来:“那还是算了,我又不会水,整日待在湖上还挺害怕的。”

陆远颔首:“也是,东湖看似平静,实则许多暗流冲向别处,落水的人常常被冲得尸体都不剩,不常来也是对的。”

“……你为何一定要煞风景?”简轻语被他说得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陆远失笑,抱着她看了会儿风景,待船只往湖中心去了,才叫人送了晚膳过来。

既然是在湖上用膳,吃的自然大多是河鲜,简轻语本就饿了,加上尝新鲜,便一时用得多了些,最后撑得趴在窗边昏昏欲睡。

“吃饱就困,小猪一般。”陆远吐槽。

简轻语斜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继续看窗外。

陆远走到她身旁,将她捞进怀中:“无聊了?”

“有一点……”大约是心里始终压了块石头,最初的好奇与新鲜褪去,心事也愈发沉重。

陆远攥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别着急,我还为你准备了别的。”

简轻语闻言,好奇地扭头看他:“准备了什……”

砰!

巨大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简轻语愣了一下怔怔回头,只见大片热闹非凡的烟花在她瞳孔中炸开,绚丽的光点将整个天空都点燃。

隔壁厢房传来惊呼,简轻语甚至能感觉到所有人都朝窗边涌来,船只轻微的倾斜提醒她,不止一人见证了这场烟花。

“喜欢吗?”陆远低声道。

简轻语嘴唇动了动,半晌低喃:“季阳……”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他?”陆远不悦。

简轻语笑了,不问也知道方才会看到季阳并非偶然了,她安静欣赏美景,待到最后一朵烟花散去,才扭头看向陆远:“怎么还准备了这些?”

“我想让你高兴一点。”陆远专注地看着她,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她的身影。

简轻语心头一颤,许久之后哽咽着钻进陆远怀中,低喃:“对不起……”

陆远不知她为何道歉,但也没有过问,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待她情绪稳定些后,又喂了她一些糕点。

船只缓慢地□□,在湖中心停了小半个时辰后,又开始绕着湖边走。简轻语喝了太多水,便起身要去方便。陆远闻言立刻起身,简轻语哭笑不得:“你做什么去?”

陆远看得直蹙眉:“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便好。”简轻语顿时一脸抗拒。

陆远只得放弃:“那你尽快回来。”

“嗯,我很快的。”简轻语说完,便笑眯眯地出门去了。

船上酒楼说大也不大,她问了两趟路便找到了方便的地方,解决完之后顿时舒畅许久,悠哉悠哉地往回走,在经过一间厢房时,里头的人突然砸了杯子,简轻语吓了一跳,正要加快脚步离开,便听到有人咬牙切齿:“这个陆远,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孤,孤一定要杀了他!”

简轻语:“……”不会,这么巧吧?

她无言一瞬,刚要离开,门就突然开了,开门的人瞬间和她对视,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短暂的尴尬之后,她忙低着头往前走,开门的人脸色一变,当即高声道:“给本官拦住她!”

话音刚落,凭空出现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拦住了简轻语的去路。

简轻语欲哭无泪,被强行带到了房间。

“小女只是路过,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简轻语颤声质问。

大皇子沉着脸,抬手扯了她脸上面纱,看清她的容貌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连带态度都好了不少:“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简轻语眼底含泪,茫然地看向他,心里却对他黏稠的视线极为膈应。

大皇子笑了一声,对她胆小的样子十分不屑:“看你这模样,便知你什么都没听到,是孤……我误会了。”

简轻语:“……”蠢货。

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屋里另一个官员突然盯着她看,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低头,但那人还是走到大皇子面前,低声对他说了什么。

简轻语确定这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因为大皇子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对她的兴趣也减了三分。

她咽了下口水,稍微放下心来:“若没什么事,我能走了吗?”

“走吧,别将见到我的事说给别人听。”大皇子淡淡道。

简轻语顿了一下,无辜地问:“你是谁?”

大皇子见状,对她更放心了,摆摆手就要她离开,简轻语默默松一口气,刚要离开,外头便进来一个侍卫,直接对大皇子抱了抱拳:“殿下,陆远似乎也在船上。”

简轻语一愣。

“他?”大皇子脸色一黑,“真是阴魂不散,他来做什么?”

“似乎是带个女人来的。”侍卫又道。

简轻语顿了顿,默默往门口挪动。

她走的幅度小,大皇子没有在意,而是对侍卫的话更感兴趣:“女人?陆远也有近女色的时候?”

“你可知那女人的身份?”旁边的官员急忙追问。

侍卫回答:“那女人戴着面纱,无法确定身份,属下问了小二,那女人身着浅粉水裙,戴的是全副珠玉,大约十六七的年纪……”

他说着话,众人的视线默默转移到简轻语身上,简轻语安静一瞬,突然朝外头冲了出去。大皇子当即跳脚:“给孤抓了她!”

“快、快去!”官员也急忙催促。

简轻语闻言跑得更快,她直直往楼上陆远所在的厢房跑,然而刚跑了几步远,前方的路就被拦了,她只能折身往楼下跑。

船上酒楼的路窄得厉害,她借着身材相对瘦小的优势,勉强甩开那些人一截。可酒楼总共了这么大,她总有跑到尽头的时候。

当只身跑到了甲板上,大皇子带着人不断逼近,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很快便退到了船边,只要稍微站不稳便会掉下去。

“侯府大小姐?”大皇子双手叉腰,一边喘气一边阴测测地笑,“简业可真有本事,两个女儿都搭上了锦衣卫,难怪会看不上孤的外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强抢民女吗?”简轻语声音紧绷。

“强抢民女?”大皇子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就笑了,“你若真是民女,孤倒懒得抓了。”

“……你什么意思?”简轻语声音微沉。

大皇子眯起眼睛:“孤什么意思你不知道?锦衣卫与侯府嫡女私通,打的可是圣上的脸面,孤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陆远的下场了。”

说罢,他的指尖一点,两个侍卫顿时朝她走来,简轻语被他们逼得退无可退,再往后便是幽深的湖水。

甲板之上正对着的厢房,便是陆远所在的地方,窗子虽然关着,可她只要大声喊,他便能听到来救她……可救了之后呢?大皇子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只要她活着,便是陆远致命的把柄,说不定侯府也要受她牵连。

简轻语慌乱到了极点,突然也就冷静了,她看了眼船与湖岸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没想到我简轻语也有今日。”简轻语苦涩一笑,扭头朝湖里跳去。

大皇子脸色一变,瞬间冲到边沿往下看,却只能看到一片幽深。重物落水的声音引起食客们的注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落水了’,甲板上顿时热闹起来。

大皇子咬牙切齿地叫人去追,随从的官员急忙劝:“殿下,人多眼杂。”

大皇子闻言恨恨看了水面一眼,最后只能放弃了。

厢房中,陆远始终心神不宁,隐约听到外头的动静后蹙了蹙眉,推开窗子朝甲板看去,当听到谁说落水的是个小姑娘时,他顿时脸色一变,疯一般冲了出去……

夜色渐深,集会终于结束,只留下一地的垃圾散发着不大好闻的气味。

幽静的湖岸边,简轻语挣扎着爬了上来,跪在地上呕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水。她回头看向不算远的船上酒楼,有些惊讶自己真就一口气游了上来。

她不会游泳,唯一的经验便是陆远带她游的那次,如今全靠回忆陆远的动作,连换气都不大会,但呛了几口水后也算平安上了岸。

酒楼甲板灯火通明,也有人系着绳子往下跳,似乎是要找她。简轻语担忧地盯着船上看,有一瞬间想对着船大喊,告诉陆远自己还活着,然而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如今大皇子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也会万分警惕陆远,若是自己再去找陆远,即便是藏起来,也难保不会被大皇子找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不被人知,便该彻底分开。

而今日落水,便是最好的契机。

只要陆远以为她死了,便不会再为她冒险,他或许会伤心个一年,两年,有可能更久一点,伤心之后还是会娶妻生子,逐渐将她淡忘,就像世间每一个寻常男子。而她……她也可以保全自己的孩子,回到漠北生活,就像她一开始期待的一样。

简轻语抚上小腹,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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