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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好像把他的一只手给打断了。”被我抱在怀里的青山扭着脖子瞅着地上“嗷嗷”直叫的熊老大,满眼的担心。

“你说刚才是我打的熊老大?”一听青山的话,我两手一哆嗦,差点把孩子摔到地上。刚才的事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准确地说,是你腰上的宝贝打的熊老大。不过--因为这个宝贝被你拿在手上,所以---也可以说是你打的。”小白狼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腰上的“黑裤带”。

“真的!?难道说这还真是一件宝贝?!”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腰间。一股暖流滑过我的指尖。

“只是--我就搞不懂了,为啥这么利害的一件宝贝会跟你这种--人投缘?”小白狼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屑。据我估计它本想说“你这种废物”,不过,看在青山的面子上才没说出口罢了。

“你啥意思啊?我这种人咋了?凭啥这宝贝就不能跟我这种人投缘?”小白儿狼的话太伤人自尊了。虽说咱现在胆小又怕事,但好歹以前也在镇上混过。你去问问,与我岁数差不多的那帮家伙,哪个没被我揍过?

“按理说这天地间的宝贝一般都会选择明主或是有灵性根基的人,可你---呵呵,可能是这件宝贝有特殊嗜好吧。”小白狼傻笑了两声,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件宝贝脑子坏了。

“哎--我说你个小东西,不要仗着自己是啥宠---对对对灵宠,就在这儿胡说八道。这件宝贝既然选择了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我告诉你啊,现在可赶紧把我给把结好喽,否则将来我成了天魔,有你后悔的时候。”这只小白狼不光会伤人,更会气人。唉---咱咋就这么没种呢!总被他看扁。

“多谢魔君救命之恩。”那只大狐狸--青娘子领着它的两个小崽子来到我面前,前腿一弯,又跪了下来。这情形让人看着只想掉眼泪。我记得曾经看过一出戏,戏名不记得了,大概内容就是男主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带着两个孩子的原配女主。女主那叫一个惨哟!这只狐狸的命运莫非同那出戏里女主的命运一样?它那离家出走的夫君另找了新欢?这么一想,我心里不禁义愤填膺,决定将来一定要帮这狐狸一家,还它们一个公道。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是我们拖累了你们。我们应该向你们道歉才对。”我放下怀里的青山,两手赶紧冲着狐狸一家抬了抬。

“这个大熊咋办?”青山这孩子的爹娘得有多善良啊!这只熊刚才明明想要了他的命,可他这会儿却总是担心这只受伤的熊。

“要不---咱们把它整回原形拉到宁安城卖喽?这家伙肯定比熊七值钱,应该能卖个大价钱。”小白狼还真是有想法!刚才也没见它这么有底气。它这明显就是“狼仗人势”。

“呵呵呵”听了小白狼的话我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地上的熊老大身形一顿,抖了三抖。

“小白!你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你看他多可怜!还是让他赶紧回家去吧。”青山冲着小白狼一瞪眼。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小白狼立马一路小跑,凑到青山跟前,用小脑袋蹭了蹭青山的身子。我不由对小白狼一阵鄙视---还嫌我叫它“宠物”,就它现在这样,与那些宠物有啥区别!

“来,让我看看你的手。”我壮着胆凑近熊老大,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去抓熊老大那只受伤的手。

“哼--”熊老大把头一扭,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唉呀---我能不能给他提点建议?他的确该好好洗个澡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有事好好谈,有话好好说。你偏不听。这能怪谁?我可告诉你,你的手受伤可不能赖到我们身上。你要不发脾气,想打我孙子,我的宝贝也不会把你的手打断。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我低头仔细瞅了瞅熊老大的手。手腕的确是断了。这可咋整?咱也不会接骨呀!

“哼--你们把我们家熊七给拐卖了,还有理不成?啊--嘶---”熊老大想坐起来,抬手一撑地,疼得大叫一声,紧接着又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看样子脑子也不太好使。你起来就起来吧,干嘛用那只断了的手撑地,另一只好手难道是用来绣花的吗?

“谁叫你家熊七平时总是欺负其它小动物。”小白狼探着脑袋辩解。

“我家熊七那是跟它们玩,如果真地想欺负它们,它们哪儿还有活路。”熊老大的话真是太有代表性了。我听了心里不由一阵苦笑。从小到大咱是没怎么受过欺负,那还不是全仗着咱高大的身板呀!可其他身材矮小的孩子却惨喽!大人一句“小孩子在闹着玩”就可以把强壮孩子的霸道行为一笔勾销。可谁又能体会的到弱小者的心酸呐!以前我与别人干仗都是在帮着弱小的同伴,为此也没少被父母责骂。唉--这世道,真是弱肉强食呀!

“不是我说你呀。闹着玩?呵呵,如果我现在说刚才我是跟你闹着玩,如果我真地打你,可能你这会儿早就去见你老祖宗了,不知你心里作何感想?”我苦笑两声。这话我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了,至于熊老大今后想咋做,咱也没法去管。

“额---”熊老大大张着嘴,一脸的茫然。

“爷爷爷爷,你裤子上的那块破布在动。”青山的话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我一瞅,可不是嘛!虽说这会儿有风吹过,可我裤腿上先前粘着的那块破布像是长了手脚般正顺着裤腿慢慢往上爬。

“哎哟---这是啥玩意呀?”我像是被蝎子蛰了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将裤腿上的破布扯开丢了出去。那块破布在空中飘啊飘啊,一个转身又奔着我而来。

“这--这--这咋还缠上我啦!”我左右躲闪着,但最终还是不及那块破布灵活,被它“啪唧”又贴在了背上。

“魔君,魔君,可否让奴家瞧瞧那块布?”一直站在旁边的青娘子开了腔。

“嚅---给你。”我连蹦带跳地勾着手从背上将那块破布扯下来丢给青娘子。

“这---这---这好像是传说中的天丝帕。”青娘子像是饿久了的人突然见到美味的食物,两眼闪着贪婪的光芒,捧着破布的两只前爪不停地抖动着。

“天丝帕?那又是啥东西?”我莫名其妙地瞪着青娘子。

“切---真是土的掉渣,连天丝帕也没听说过。那位织女与凡人的故事总听说过吧?天丝帕就是织女织的东西。”小白狼似乎不把我踩扁誓不罢休。我真想找根针缝上它的嘴巴!

“这天丝帕跟我有啥关系?为啥它总往我身上贴?”我瞅着那块天丝帕在青娘子的手中一个劲地想要挣脱出来,赶紧往后移了几步。

“真是无语啊!老天呐---你为啥这么不长眼呀!这些宝贝咋都喜欢这么一个又老又丑又蠢又胆小又贪财又没啥本事的家伙呀!”小白狼像是遇到了一件多没天理的事,爬在地上抬着小脑袋对着天空一阵抱怨。

“喂---你够了没有!你再埋汰我--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断?”真是岂有此理。它一只小破狼拽个什么劲呀!即便它是啥灵宠,也不能这样损人呀!我有它说的那么不堪吗?不过---它刚才说啥来着?“宝贝”!这块破布是件宝贝?!

“传闻这天丝帕不但能愈骨疗伤,还能美容养颜。不知是真是假?”青娘子嘴里嘟囔着。

“拿来,我试试。”既然是宝贝,咱怎么可能让它待在别人手里。我一伸手从青娘子爪子上扯过那块破布。“愈骨疗伤”?这眼前不正好有一位现成的病号,刚好可以拿他来试试。

“呵呵呵,来来来,我帮你治治你的断手。”我冲着还坐在地上的熊老大一咧嘴。熊老大脸上的肉抽了两抽,不情不愿地抬起了他受伤的手。

“咋样?好点了没有?”我拿着那块破布不断擦拭着熊老大断手的位置。

“嗯啊嘶--”熊老大脸上的肉不断跳动着,手总想往后缩。这哪儿行啊!咱可不能前功尽弃呀。

“额---好像天丝帕不是这么个使法。”一个听起来比较老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头一抬。好嘛!我的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了半人半兽。

“那是咋使?”我冲着声音的方向问道。

“来来来,让让,请让让。”一位顶着马头的半人半兽扒拉开围观者硬挤到我面前。看样子这伙计经历颇丰,头已半秃,只留下一撮白毛,一脸的皱纹,两只眼的上眼皮太松,耷拉下来直接遮了一半的眼睛。

“你懂这天丝帕的用法?”我还真不太习惯对着一个马头讲话。咋瞧着咋别扭。

“那是当然。想当年咱在天上时那是何等威风。不只天上的众魔君,连天魔大帝都曾骑在咱家的身上跨跃四海,足踏八方。唉---要不是为了那只可爱的小毛驴,咱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白头马不慌不忙地用手撸了撸头上的那撮白毛,大下巴往上一扬,颇具说书人的风采。

“接下来呢?接下来咋了?”旁边一位有点性急,动手扯了扯白头马的袖子。

“唉--那只小毛驴实在太可爱了!任你们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当时,天界的马厩里有上百头天马。大家都对这头小毛驴情根深种。可这只小毛驴偏偏看上了咱家。孽缘啊孽缘!就因如此,其他的天马对咱家是羡慕嫉妒恨呐,私下联合起来设下骗局,令我得罪了天魔大帝。这才被贬下凡间。唉---”白头马脖子一垂,两眼一合。

“扑哧---哼哼哼”我一下子没忍住差点憋出内伤来。因为白头马的两个眼皮太像两张膏药了。关键是我们是在干啥来着?

“别理他,快说快说,后面咋了?他们设了啥局让你被天魔大帝赶下凡间。”

“唉---他们设了啥局?他们--”白头马再次撩了撩头发。

“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给我闭嘴!快点说天丝帕的用法,不然老子撕了你的嘴。嘶------”地上的熊老大一跃而起,一把掐住了白头马的脖子。可能用劲太狠,受伤的手一动疼得熊老大脸都歪了。

“扑---”我总算把憋着的气放了出来。

“你这人咋这样!人家故事说的多精彩。快放开,快放开。”旁边拉架的一哄而上围着熊老大和白头马。

“咳咳咳,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松开手,松开手。”白头马不断扭着脖子,两手掰着熊老大掐着他脖子的手。

“快说--”熊老大一把将白头马甩到一边。旁边几位立刻扶着白头马坐到了一块大土疙瘩上。

“这天丝帕及是天魔大帝的女儿所织。说起这位公主,那可有意思了。”白头马刚想抬手再撩一撩自己头顶的白毛。

“嗯---”熊老大一瞪眼。吓得白头马赶紧把手放下。

“这天丝帕的用法说起来还有个故事在里头。话说当年啊----快松开口,快松开口,好好好,我直接说用法。”不只熊老大忍不住了,我也想抬手给这匹马来他一巴掌。这匹马也太啰嗦了!不过,小白狼似乎更快,一张嘴狠狠地咬在了白头马的腿上。

“你他娘的肯定是话太多才被天魔大帝一脚踹下凡间来的。”熊老大气没处发,一脚踢在白头马坐着的土疙瘩上。土疙瘩“砰--”的一声碎成几块。白头马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那天丝帕只需它的主人对它吹口气,它就会听话。”白头马捂着屁股刚叫了两声,一抬头又对上熊老大冒火的双眼,赶紧麻溜地讲出了天丝帕的用法。

“好好好,我试试,我试试。”众人整齐化一地扭头,全将目光投射到我的身上。

“扑---小丝帕,去帮熊老大把手治治好不好呀?”我对着手里的那块破布猛吹了一口气。只见那块破布忽忽悠悠、扭扭捏捏地飘了起来,像个小女人一样扭着腰往熊老大的手上飘去。

“咦---”正当我以为这件事立刻马上就要解决了的时候,就见那块布忽然停了下来,一个角往里一翻,像是人捂着鼻子一样往后就退。

“这是咋回事?难不成是嫌---”众人原本还伸着头往熊老大跟前凑,这时似乎醒悟过来,“刷--”地一下子全都离熊老大远远的。

“呵呵,不好意思啊。先前与长庆镇上的几个人打架,掉到了猪圈里。你能不能忍忍呀?”熊老大尴尬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

“是啊,小丝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了自己能有个美好的未来就忍忍吧。”我发现这文化是练出来的。经过前面不断的思考和实践,我说话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波--”没想到这破布还能发出声音。只见它的一角对着我一甩,一转身“刺溜-”缠在熊老大的手腕上。一团红光闪过。“刺溜-”那块破布又贴到了我的胸口上。

“嘿嘿嘿嘿,真地不疼了,也能动了。谢谢谢谢。”熊老大动了动受伤的手腕,用另一只手再捏了捏受伤的地方,然后对着我一躬身子。

“不用谢,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咱们先前的过节能不能一笔勾销呀?”我帮熊老大只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多个仇人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心。

“呵呵,刚才听魔君一席话,我是胜读百年书啊!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我那七弟,不让他再欺负别的生灵。”熊老大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这件事的起因可是在咱自个身上啊!

“回去后还请代我向贵兄弟道歉,我家这个小东西也是太淘。让它别记恨我家这个小东西。如果有缘,下次见了面,我一定请他吃一顿好的作为补偿。”我也赶紧把腰弯了弯。唉哟---刚才掉到坑里,这腰到现在还有点疼。

“哪里哪里,还请魔君不要记恨我刚才的莽撞。我家熊七还在长庆镇等我,我先告辞了。”熊老大冲我一拱手。

“再见---如果熊七变乖了的话,你告诉他,如果我回南华山,一定去找他玩。”小白狼从青山背后探出小脑袋不好意思地朝熊老大摆了摆手。

“没问题。欢迎你们都来我家作客。”熊老大一跺脚,一股黑烟平地而起。转眼间我们眼前已没了熊老大的踪影。

“走走走马老头,到我家去,把刚才没讲完的故事给咱讲完喽。”一帮好事者一见熊老大走了,“呼啦啦”全都跟在白头马的屁股后面离开了。周围立刻只剩下我们三个和青娘子一家。

“嘿---这帮家伙--难道咱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我摇了摇头,心有不甘。

“爷爷,那个大熊的手好了,他不会再来找咱们打架了吧?”青山这孩子有点太爱操心了。这点也不知像谁。

“不会不会,那个熊老大看着也是个爽快人。他应该不会出尔反尔。”我摸了摸青山的小脑袋。

“就是,主人你就放心吧。我们南华山的人不会跟某人一样斤斤计较,不去抓兔子,一天就只给三个馒头。”小白狼说完这句话立刻往青山背后一躲。我伸手就去摸腰间的“黑腰带”,手伸到一半时想想还是算了。这只小白狼现在也算是自家人了。全当是自家孩子气我,忍着吧。

“魔君--魔君--可否再到我家一坐?”青娘子站在一边半天了,总算逮着个机会来找我搭话。

“那是当然。这天还没亮呢。要走我们也得等天亮了再走。”我摸了摸胸前。“咦--我的包子呢?”

“爷爷,你找啥呢?你的包袱在你背上呢。呵呵呵。”青山看见我东瞅瞅西望望,满地乱瞄,以为我又在找银子,小手指着我的背就笑。

“切--老财迷。”小白狼把头一扭,假装没看我。看样子我真得找个机会修理一回这只小白狼。它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魔君是不是找这个呀?”一位躬着背的老者从熊老大砸出的坑里爬了出来,手里拎着的正是我要寻找的东西。

“额--不好意思。谢谢。”我一把接过老者递给我的小包袱,麻利地往怀里一揣。

“魔君难道不问问我是谁吗?”老者把头一抬。我去---原来是一只老龟。

“呵呵,您怎么称呼?”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咱还能不问吗?

“老朽叫蒲语,在此等候魔君多时了。”老龟把头一抬,刚才还眯着的双眼这时也瞪得溜圆,眼里闪着烁烁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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