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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秋雨愁煞人。
清背手站在剑阁中他自己的居所里,凝神看着窗外连日霏霏的雨,心绪不宁。
这雨是何时开始下的?
这雨又该于何时结束?
他自问,但他又如何能知道?
雨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窗框上,溅起不大的水花,总会勾出某些不太好的回忆。空气中如此湿冷,或许,还是衣服穿少了。
“吱呀。”
木门被谁人轻轻推开,将清从愁绪中扯出。他侧身一瞥,来者刚好将偌大的斗笠从头顶取下。只见:鸦羽团领与玉饰,墨色长辫斜右肩。粉面公子亲暖笑,似睁非睁寒狭眸。这一切,无一不让人只一眼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那个令华夏区所有人为之胆寒的黑衣宰相,画不成。
“嘿呀,这外面的雨,下得挺大的啊。”画不成将斗笠靠墙放下,毫不见外地坐在屋中的茶几旁,长袖一甩,轻摇手中绣着“契往”的玉骨纱扇,如是感慨道。
“是挺大的。”清虽然对画不成突然的造访略感意外,但根据对方传闻中的作风,倒是可以猜测到他的意图。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他并没有直接逐客,而是平静地与画不成相对而坐,并为彼此倒了杯茶。
“也不知道得下到什么时候,这天真是怪凉的。”画不成接过茶杯,但似乎并不打算一品,他继续摇着他的扇子,那副亲和的笑容,若是普通人大概会因此产生“翩翩公子”的既视感。
“这个问题,画大人应当设坛问天才是,何必千里迢迢来我这间陋室呢?”清捋着鬓发,淡淡地问道。
“可为何我来时问沿路修士,他们都说,这天地自在此陋室之间?”画不成随意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做作,就像是在叙述街头巷口流传的传言一般。
清闻此眼神一凛,他缓缓端起茶杯,但唇边还未碰到杯口,就又被他轻轻放下。
只是这一瞬,他知道,他已经落入下风了。
曾经就听说过黑衣宰相除却谋绝,排阵亦是一绝。如今,算是见识到了。他试着用神识沟通归鞘于演武场的三千飞剑,却发现自己的神识被限制在了剑阁之中。所能触及之地,尽是雾霭。唯能看见宗主堂门口广场上,横七竖八得躺着若干被敲晕的天剑宗修士,以及坐在中间修士身上,一袭白袍,柳叶佩剑,帷帽素纱,正悠闲地啃着白面馒头的侠女。
“清仙长为何欲饮而未饮?”画不成表情依旧,只是语气中开始流露出一丝玩味。
清眼帘微垂,陷入沉默,实际上画不成话音才刚落地,他就发现自己的神识又能沟通起演武场上的飞剑了。但这反而让他无法提起反制的想法,只得陷入彻底的被动。
“太烫了。”
“哈哈,清仙长也不必如此提防于我。虽然画某被外界诬为乱世之臣,但亦深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并不敢擅违帝命,对各界横加干涉。只是,当今仙道八方风雨,生灵涂炭,画某实在目不忍睹,特赴此以献‘拨乱反正’之法。”画不成摇着头,笑意散去,化为满脸悲天悯人式的伤感。
清当然一点都不会相信眼前人有什么悲天悯人之情,他用剑尖都能猜到那伤感是由多少愉悦伪装而成。不过他还是决定听听画不成所谓的“拨乱反正”之法,毕竟仙道的暗昧的确是他一直想解决的问题,如果可以他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改变的机会。
“请讲。”
“画某之计,其实你们早该了然。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所以,将欲与之太平,”画不成微眯的双眼缓缓睁开,病虎卧野,阴冷若煞,而仍是含笑道,“必固使其战狂。以杀止杀,以威降威,世道本是如此。”话音一落,空气的湿冷陡然再降,若冰棱般狠狠扎入清的心中。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来都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他还依稀记得幼年时经历的那场人妖之战,遍地残躯,哀嚎遍野。如果再掀起一场战争,即使只是仙道内部,那也是场难以想象的惨剧。可他也找不到能够反驳对方的话,因为他也知道,画不成说得很对,这世道本是如此,那些顽固的思想只有通过暴力才能彻底推翻。只是,或许是他的怯弱吧,他不敢承担这份沉重的罪孽。而作为最后孱弱的抵抗,他只能下意识地求助于祖师爷的智慧。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你的做法,和魔道有什么区别?”
画不成闻言,笑得前仰后翻,他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眼角的点滴泪花,又温和地说道:“可你不是圣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以前是,以后也是。而所谓魔道,呵呵,若是能解决这纷争,谁又是正道,谁又是魔道呢?且说陛下为平七国之乱坑杀十万逆臣,他难道就是魔道了么?又说那西方黎明大帝,于颠覆教权之时,绞死无数教徒,他难道就是恶人了么?”
清没有再说话,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在寂静的空气中断断续续。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画不成,他给他带来的恐惧与胆寒,比之利刃更为锋利。
“醒醒吧清仙长,圣人是圣人,凡人是凡人。圣人只能活在他们的世界里,而在凡人的天下他们毫无立足之地。”画不成摇着纱扇,一如刚来时那样恬然自适。
屋外的秋雨似乎下得更急了,即使有一段距离也能听到窗外水滴洗过空气簌簌的轻吟,而屋内的沉默仍在继续,清依旧无从言语,画不成此时却也显得异常有耐心,微眯着双眼,恬淡如水。
“画大人先请回吧,您的建议容我再考虑一二。”清首先被这恐怖的安静打垮,轻声地如是说道。
“行,若是你决定了,来山下客栈找我就是,我应该会在这十万大山游玩一阵,”画不成也没有墨迹,闻言直接起身,走到门口戴起斗笠又转身招呼一句,“清仙长,长痛不如短痛,望周思。”说完一脚踏过门槛,在靴底与水渍清脆的碰撞声中,隐入绵绵秋雨。
待到画不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清轻吐一口浊气,艰难地站起,又回到窗前,落魄地看着漫天无休止的飘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
“也就是说,仙道逐鹿的幕后黑手原来是你吗,清师兄?”
宗主堂屋檐上齐武仙悠闲地坐着,对于清剑仙刚才所讲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触动。
清剑仙站在一边,秋风吹过他前额略显散乱的发丝,露出一双掺杂着复杂情感的眸子。他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轻声道:“抱歉。”
“没必要,千年的岁月足够看开很多了,比如这个不破不立的道理。更何况,我们既没有因此牺牲性命,亦未曾因此承担罪孽,作为和平的受益者,实在没资格接受这道歉,”齐武仙凝视着前方,语气轻松而洒脱,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只要宗门一切安好,“总之,过去已然过去,多说自是无益,未来依旧在延续,我辈任重而道远啊。”
鹤唳翼鼓,划过天剑宗高耸的穹宇,云雾之下,殿前香火点点长燃,峰中炊烟袅袅随逸。众修士皆排阵于演武场上,呼喝生风,踏足为震。纵万里山路,亿倾苍翠,同混气于其中,此欣欣向荣。
“任重而道远”清剑仙眼角有那么一瞬的湿润,但顷刻就被秋风吹得干涸了。他也及时忍住,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过,清师兄你也有点不好。”齐武仙摇晃着脑袋,似是煞为不满。
“什么?”
“你总是喜欢把责任一味地揽给自己,偶尔分担给别人其实也没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意识到吗?后辈们已经成长到可以与你并肩的地步了。”
清剑仙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不禁柔和地笑道:“换句话说,你也不满足于代理宗主,已经开始觊觎宗主之位了是吗?”
“没有没有没有,”齐武仙赶紧摇手,他做梦都没想到清师兄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只是玩笑,“我说真的,绝对毫无私心!”
清剑仙含笑不语,的确,千年不过弹指之间,或许是刻意,亦或是真的未曾注意,他竟忽略了后辈们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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