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缭绕疑无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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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枝这会儿余毒未清，本就虚弱。这荒郊野岭地，是跑也无处跑，连退数步，竟是叫一块木头绊了一下。眼瞧着就要摔下去，江云鹤伸手一捞，不偏不倚挽住了许南枝的腰肢。许南枝大惊，挣扎着从江云鹤手中挣脱出来，慌不择路就要跑。江云鹤伸手一拦，将许南枝死死挡在了这处。

“你……”他低吟出声，随后瞧着许南枝，脸上虽是一派清冷，一如往常，眼底之中却浮现出几分笑意来。他伸手拂上许南枝的肩颈，颇为别扭地替她拢了拢衣服的领子。

许南枝脸上的惊惧之色悉数落在了他眼中，他轻笑出声“躲什么？这会儿竟是怕了？”他似是打趣一般，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拽着许南枝衣领的手，背在了身后。他浅笑出声“我倒是不知道，许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竟是个胆小如鼠的？”

许南枝这会儿瑟缩地同个鹌鹑一般。她素是会审时度势的性子，这会儿瞧着现下的情形，倒也犯了怂，缩着脖子一言不发，只敢微微抬着眼，去观察江云鹤脸上的神色。她越是这般作态，江云鹤倒是越发的受用，笑得也是越发的不加掩饰。先前不过是眼神之中流露出来少许的笑意，到这会儿子已然是咧着嘴笑得厉害。

许南枝叫江云鹤这般一激，倒也有几分不服气，一咬牙，一闭眼，倒也梗着脖子道“谁说我怕了，我只是……”

声如蚊讷，在这样空旷静谧的夜色中，若是不用心听，险些就要听不见了。她话锋一转，却又笃定道“你不会杀我。你若是要想杀我，早早便动手了，又何必救我，大可以放任我死在那林子里头。”

“哦？”江云鹤挑眉，再次步步逼近。到底一松手道“罢了，罢了，暂且放了你。”他抬起一手，手指弯曲，在许南枝额间重重一敲，近乎宠溺地瞧着她叹气“到底是拿你没有法子。”

许南枝更是被眼前人那喜怒无常的模样给弄的摸不着头脑。此刻入夜，终是起了风。山谷之间本就阴冷，再叫那风一吹，许南枝早就是冻得不行。紧了紧外袍，努力缩成一团。

“夜里凉，你这身子到底是受不得风。先回去躺着吧，早些歇息，明日里我带你去看些有意思的东西。”江云鹤说罢，转身便走，只将许南枝留在了原地。

许南枝愣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快步追了上去。方才听了江云鹤说了许多，却独独忘了最要紧的一桩“江云鹤，我再问你一回，十年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肉眼可见，江云鹤的脚步一顿。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同许南枝说，任凭许南枝在自己身边聒噪。

“是你吧，我每次梦见的，那个山洞里的少年郎，是你吧。”

江云鹤没有回答，领着许南枝走到了先前那群村民聚集的地方。见着江云鹤走了过来，众人再次拜倒。江云鹤随手在人群之中指了一个，用许南枝并不能听懂的百越话嘱咐了两句。马上就有两三个妇人涌上来，半拉半拽将许南枝送回了屋子里头。

许南枝自是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个清楚。奈何这几个妇人似是不会说汉话，叽里呱啦地说了许多，许南枝愣是一个字都听不懂。那几个人也不知是得了江云鹤如何的指令，拖着许南枝就往床上去。一直将许南枝塞到了床上，又拿了几床厚厚的被子将许南枝包裹严实。这才忙着关窗，熏香。最后对着许南枝拜了又拜，这才捂着嘴笑着离去了。

许南枝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几乎是满腹的狐疑。她心中有事，原是应当没那么容易睡着的，不过这地方的熏香是在是厉害。许南枝强睁着眼，不过又一盏茶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她是被三四个妇人摇醒的。这次来的几个妇人比先前见过的，分明地位要高上许多。她们身上的首饰满满当当。几人跪在地上，小心地叫着许南枝起床，见着许南枝幽幽转醒，众人这才恭敬地拜了拜。随后还没等许南枝回过神来，便一窝蜂地拥了上来。她们将许南枝从床上拽了下来，七手八脚地拿着衣服往许南枝身上套。

也不知她们上哪出寻来这样的衣服，前前后后足足套了有层。许南枝皱着眉，想要拒绝，其中一个年岁稍大的妇人，用一口磕磕绊绊的汉语道“祭神，衣服，穿好。”

许南枝大约是听懂了一些，这是要自己去跟着祭神，这才要自己穿上这样的正式的衣服。她这才又想起来先前江云鹤对自己说的，去瞧瞧好玩的东西，便也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好玩的东西大抵就是祭神？

好不容易才把那衣服穿戴妥当，许南枝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是挨了过去。谁料又有两个妇人，端着个盒子过来。盒子里头是金饰。其中最大最耀眼的，是个黄金造就的，类似图腾一般的金冠。其余便是些金子宝石镶嵌的发簪，项圈，和臂钏。

那几个妇人压着许南枝在位子上坐定。一个年岁大些的妇人走上前头，散开许南枝的发髻，拿着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许南枝的头发。一面梳一面口中念念有词。许南枝听不懂，故而一脸的疑惑。

众人却都是捂着嘴，笑的厉害。先前那个会说些汉话的妇人见状忙开口道“她说，王妃长得好，有福气，世上，难有这么好的姑娘。”她同那个梳头妇人对视了一番，面上有些泛红，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在许南枝耳边道“仙音婆婆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占卜师，她说，王那么勇猛，王妃很快就会有三个孩子，两个小王子英勇同王一样，还有一个王女，会美丽如天边月亮。”

这里跟着来的也有那么几个姑娘，一听这话立时涨红了脸，交头接耳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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