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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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你……”奚愉卿说，固执却带着哀求地意味。

然，仅仅是看看吗？

关芯嘴巴不能说话，但是心中可以腹诽要看，不是能看到吗？她为什么还要用这样又哀求又强势的口吻？

其实奚愉卿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知道关芯哪里听出来哀求的感觉。

大概这一场不见光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太不对等，不管奚愉卿说什么，关芯自然而然都觉得她在哀求她。

只是不见光归不见光，不对等归不对等。关芯其实并不能够真正拒绝奚愉卿的请求。

她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好在宿舍里并不安静，有杨柳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音，有余满心看电视剧的哈哈大笑声，还有蔡安奈小声嘀嘀咕咕背单词的动静。

关芯的反常举动反而是四人宿舍中最安静的那一个。

“你不用说话。”奚愉卿勉强在晦暗的视频画面中看清楚关芯的处境，“我说话，你听着我说，好不好？”尾音上扬，很魅惑。

关芯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是这一次，奚愉卿有些不满意，她沉思了三秒钟，又道“听见了，如果愿意，你就眨两下眼睛，如果不愿意，你就闭着眼睛……好么？”

关芯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这样？这是什么新颖的游戏规则？关芯不解，轻轻地回复了一声“嗯？”

“愿意？还是不愿意呢？”奚愉卿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像，也无伤大雅吧？

关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出于对奚愉卿的信任，她轻轻地“嗯”道。

手机那头的奚愉卿摇摇头“宝贝，你的回答错误，用我们约定的方式？好吗？……我请求你。”

哟，都用上请求这种字眼了？

关芯忍俊不禁，要是再拒绝，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关芯眨了两下眼睛，意思是好的。我接受了。

奚愉卿于是笑了，奸计得逞的那种狡黠的笑。

她说“芯芯宝贝，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把手机举高一点，最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

关芯的耳机是连线的，其实很不方便，她的床上也并没有懒人支架这种东西。

关芯想了想，把放在脚边的床桌支了起来，又用厚厚的书本作为支撑，手机勉强可以立起来。

不大的运动量，局限在九十厘米的上铺，把关芯累得有点呛，洗过澡的她，后背竟然微微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香汗淋漓。

“好了吗？芯芯宝贝？”

关芯眨了两下眼睛好了，如你所愿。

奚愉卿嘴角的笑容更甚。

“芯芯，你们宿舍，室友都在吗？”奚愉卿好整以暇，她没有吹风机，但是半干的头发在她不断擦拭下已经快干了。奚愉卿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关芯眨了两下眼睛都在。

“人有点多呀。”奚愉卿貌似很苦恼的样子，“芯芯，我看，你是不是有遮光帘？”

关芯又眨了两下眼睛有的。她伸手将后背的遮光帘拉过来，展示给奚愉卿看。

奚愉卿早就已经辨认出，关芯的床铺靠近窗口阳台，她现在是面门背墙的位置，隐蔽性尚可。

“告诉我，你的遮光布拉上了吗？”奚愉卿的语气带着蛊惑，仿佛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关芯仍然不明所以，她老实地眨了两下眼睛拉上了。眼神疑惑，似乎在询问怎么了？

奚愉卿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也坐在床上，空间逼仄，不过她的床正对着窗户，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不圆，但是非常明亮。

“芯芯啊。”奚愉卿呼唤关芯的名字，几乎带着叹息，“我好想你，想看看你，想亲亲你，想……摸摸你。”

流氓！关芯的脸一下子涨红，这个流氓，原来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耍流氓？

关芯轻轻地对着耳麦说一声“呸。”

奚愉卿很无奈“但是我虽然能看见你，模糊得很；虽然在分开的时候我刚刚亲过你，可是仿佛不够，不，永远不够；更重要的是，我想碰碰你，我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有一道鸿沟——就像神话本子里的银河一样。”

她说得那样凄惨，仿佛她们是被棒打的苦命鸳鸯，只是，明明没有学历的奚愉卿，明明用的词汇语句都是基础性的，却那样动人。

不知道是她太能说，还是语气太真挚，亦或是关芯情人眼里出西施？

关芯甚至生出了一丝悲悯。一瞬间，她联想到了身份、学历、未来、希望……等等一系列不应该被联想到的词汇。

她忘记了反应。

奚愉卿又说道“芯芯，我坐在我的床上，我能看见月亮，你呢？你看见了吗？”

关芯转身，微微拉开自己的遮光帘，拉开一条缝隙。她这个位置，除了能看到正在背单词的蔡安奈，还能看见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就在头顶上方熠熠生辉。

“还好，我们能见到同一轮明月。这让我很安慰。”奚愉卿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关芯忽然被浪漫到了。奚愉卿用另一种表达，说出了和千秋文豪同样的意思。虽然，那样俗，那样糙。

苏轼这词是对自己媳妇说的，那么是不是，她也可以认为自己是奚愉卿的媳妇儿？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奚愉卿这样有感而发？

关芯忽然被撩到了，她含着笑眨了两下眼睛我懂你。

奚愉卿沉吟半分钟，又说“所以，我既然亲不到你，摸不到你，你可以代替我吗？”

关芯疑惑不解怎么代替？她忘记了眨眼睛。

“愿意吗？愿意你就眨眨眼睛……我请求你，聊以安慰。”

“好的。”看到手机那头关芯眨了眨眼睛，奚愉卿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她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唇，送到摄像头前面，“现在，点点你的唇号码？就用你的右手——你刚刚，是不是用你的右手吃了我做的便当？好吃吗？”’

关芯被奚愉卿幼稚笑了，但还是听话的用右手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好吃，我还想吃。

“好的，下次我在做给你吃。不仅食物，你想吃了我……都可以。”

关芯笑了她吃她干嘛？猪肉现在贵，她宁可吃肉肉。

“我感受到你嘴唇的温度了，现在，我想感受下你身体的温度。”奚愉卿继续推进她的话题，她要求关芯传递身体的热量。

什么意思？关芯不理解，她没有动作。

“哪里都可以，或者，你告诉我你的小肚子是不是鼓鼓的？有没有把我做的饭菜全部吃光光？”这个要求就很具体了。

嗯……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关芯还是照做了。只是在微凉的空气中聊天这么许久，关芯的手指冰冰凉，在触碰自己的瞬间，她甚至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微小的表情被奚愉卿敏锐地捕捉到“真棒，我的女孩。”她说。

关芯故作嫌弃，奚愉卿的这个游戏走向有点让她觉得不妙。

但是奈何，奚愉卿真是高手，她铺垫得那样浪漫，那样自然，那样欲擒故纵。

直到她提出一个又一个过分的要求，关芯都没有办法拒绝。

奚愉卿暧昧的声线在耳蜗中爆炸，她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芯芯，宝贝，老婆……亲亲。”

关芯整个人都融化了。

奚愉卿的要求不是一开始就过分，她温水煮青蛙，一次比一次过分，试探到关芯不乐意的地方，还会退回去一点。

但是得寸进尺，下一次，她就又开始疯狂试探关芯的底线。

关芯简直招架不住。

等她反应过来，奚愉卿的要求是“你碰碰……好不好？一下，一下就好。”仿佛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加了一句，“骗你是小狗。”

关芯闭着眼睛，她不愿意睁开，她不愿意眨眼睛答应这样的屈辱指令。

她真是相信她才是小狗。

什么叫碰碰？什么叫一下？怎么样算一下？

奚愉卿一定是故意的，她在报复她一直不让她得手。

关芯闭着眼睛拒绝。

“芯芯。”奚愉卿哀求，“求你了，一下，就一下。”

关芯还是闭着眼睛怎么可能就一下，她可真是太了解奚愉卿的套路了。

眼看关芯紧闭着双眼，奚愉卿咂咂嘴，退而求其次“好吧，你眼睛别闭着，你那儿太黑了，你的眼睛是我所能够看到的唯一亮光……你闭着，我眼前真的就一片漆黑了。”

关芯无语这人真的没有修过英国文学史？

关芯没有忍住，心想着反正拒绝了，就睁开眼睛看看她，哦不，让她看看吧。

她睁开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然后看到奚愉卿得逞的微笑。

“一，二。”奚愉卿在数数。

“好了，两下。”奚愉卿说，“你答应你了。”

关芯什么？还能这样的？耍赖皮？她诧异地明白了奚愉卿设定这样的游戏规则的原因——感情都是给她下套呢？

关芯红着脸，又不想答应，又被骗被迫无法拒绝，她颤颤巍巍的，终于……遂了奚愉卿的愿。

奚愉卿脸上的笑容，于是更甚。

人都是这样的，要求不能一次性提出来太多，太多太过分的要求往往得不到满足。要求要分批次的提出来，一点点增加，一点点试探，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对方反应过来——再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回头不了，抽身不能，又不远愿赌服输，所以只好继续增加赌注——这就是赌徒心理，也是赌场百战不殆的赚钱法门。

奚愉卿微笑着，在手机的那头说道“汪汪汪。”

关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什么？

然后她陡然想起奚愉卿那一句就一次，骗你是小狗。

关芯想骂人。这人耍赖皮。这人不讲武德。呜呜呜，我想骂她都不行，我被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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