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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苏洛是在当日下午看见的。当时,她正站在薛慧的墓前,看着工匠将一块块石头堆砌上去。她一字一句的将那些新闻看完,然后翻看着评论。听着旁边工匠的交谈声,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过。反而是傅微澜唯独我不可以,勾出了她的眼泪。
两人晚上通话时,傅微澜说“洛洛,这边有我。你乖乖在家待着就好。”
她望着皎洁的月光“傅微澜,我不能一直做只会吸收太阳光芒的月亮。”
“好。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再过两天吧。”
薛慧的坟在动工的第二天下午便修葺好了,墓碑上刻着慈母薛慧之墓,立碑之人是女苏洛以及女婿傅微澜。而苏洛回到荔城是三天后。
这件事在网络上持续发酵,因为不管是苏洛还是车曼乐等人,都是公众人物,造成了极不好的社会影响。局长亲自下令,让秦楚在十天之内调查清楚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秦楚收到傅微澜派人送来的资料后,立马带着人找到了当时报案的几人,言明其中厉害,最后直接将各自的银行流水扔在他们面前,厉声说道“作伪证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说道“你少吓唬我们。说几句话就犯法了?”
“说法不犯法。但是若你们说的话,让一个平白无故的人蒙受不白之冤,就犯法了。”
实则,他们也不过只是贪财而已。然而,听见秦楚如此说,自然分的清孰轻孰重。随后,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交代清楚。
“这段时间你们那都不要去。到时还需要你们出庭作证。”
大家连忙应声答应。
肖明一直未苏醒过来。陈子申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身体已无大碍,身体各项指数都显示正常。
一名护士端着药盘,上面放着全新还未开封的注射器。傅微澜伸手拿过来,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肖明。肖明。”
他连唤两声没有任何反映,直接拆开手中的注射器,对着肖明的大腿狠狠地扎进去。只见刚才还躺着昏迷不醒的肖明,紧皱着眉目,表情痛苦。
见肖明还是不愿睁开双眼,他拨出注射器,再是狠狠地一阵扎进去。这次,肖明发出了轻微地惨叫声。
他看着肖明的反映,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开口说道“肖明,你儿子是学游泳的对吧?貌似今天要参加省队的选拔赛是不是?”
肖明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陆远行可以让你妻儿衣食无忧。而你却亲手折断了你儿子梦想的翅膀。”
“什么意思?”
“你说我要是把他父亲服毒自杀未遂,导致昏迷不醒的事情告诉给他。你觉得他还能安心的参加选拔赛吗?”
然后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嗯,还挺像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模样。”
他对着站在一旁的钟敏说道“肖主任儿子的电话多少来着?”
钟敏立马熟念地将肖明儿子的电话背了出来。
傅微澜输入完号码,看着肖明问道“你儿子这会应该在半个小时参加选拔赛吧?你说我这几张你急救的图片过去,他是会继续安心比赛呢?还是会立马赶回来看你?”
事关孩子前程,肖明自然不敢大意。他先前所有的坚持在这刻都被击溃了。他将陆远行这些年来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尽数告知。当然,连带着自己也被披露无一遗漏。
他看着傅微澜“这些事情,在我儿子比赛完之前,不要告诉他。”
此时,电视上的省台节目,正播放着今日的选拔概况。肖明的儿子站在跳水台上,眉宇间是胜券在握的恣意笑容。
傅微澜看着电视“肖明,你有一位让你骄傲的儿子。然而,你儿子却没有让他骄傲的父亲。”
肖明想着傅微澜的话,看着电视里面的比赛。当最后宣布自己的儿子入选省队的那刻。他泪湿衣襟。
有了肖明以及那十多位试药者的指认,冯局立马下令对陆远行进行拘捕。然而,他们找遍了荔城陆远行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甚至还跑去了他们的老家,依旧没有见到陆远行的身影。
王伯还记得当时妻子生下女儿的时候,父母说的第一句话是必须再生一个。王伯知父母的意思,然而他依旧对着父母说道“不生了。我这辈子就喜欢我的小棉袄。”
王伯家很穷,一家五口人靠着几亩地过活。然而,在王伯的妻子生病之前,车曼乐却是整个村上最快乐的孩子。在那个年代,一日三餐能吃饱已属难得。可是,每年王伯总会节衣缩食的为车曼乐添置几件新衣裳。春夏秋冬四季,尤其是在每年的春节,她总能穿上崭新的花棉袄被一裙小朋友围在中间。
那个时候,王伯总是说“女娃就是要穿好看点。”
可是,自从妻子生病后。家里开始变得入不敷出,以往用来给车曼乐买新衣裳的钱也拿去支付妻子的医药费了。可惜,妻子最终还是离去了。他带着车曼乐离开家乡,随着淘金的大军奔赴陌生的城镇,想要在某个地方为车曼乐谋一个安逸的家,一个可期的未来。
生活总是会在你触不及防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女儿的失踪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生存信念。刚开始的时候,他总会盯着女儿的照片,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责怪自己的失责。那几年,他跑遍了荔城的大小角落,见人便问,他四处求人。时常走在大街上,听见身后传来小女孩呼叫爸爸的声音,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回头。而每每看见的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面孔。
那段时间,他每天早上带着希望而出,带着失望而归。为了寻找女儿,他用光了不多了积蓄。终于,他意识到不能再如此这样下去。于是,才有了开饭店的念头。就这样,在那个有着与女儿共同回忆的地方,坚守多年。
他带着自己一定能找到女儿的信念,撑过生命中的所有孤寂,点亮生命中每个夜的黑暗。他无法描述自己在电视上看见车曼乐那刻的心情是如何。或许是激动,或许是高兴,或许更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五味杂陈。
如同,当你迷失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你又饥又渴,曾被海市蜃楼迷惑,也曾被狂沙迷眼,你疲累到需要匍匐前进。就在你近乎绝望之时,突然一片绿洲出现在你的面前。那是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正如王伯此时此刻,万念俱丧后的欣喜若狂。
秦楚等人找不到陆远行,只得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车曼乐身上。秦楚等人将车曼乐的事情大致给王伯讲述清楚,希望他能劝说车曼乐告知陆远行下落。
王伯平静地听着,历经风霜的双眸是两种情绪交织着,一半是喜悦,一半是痛心。
他看着秦楚“秦队长,你们真的没有搞错吗?”
秦楚点点头“没有。”
这句话,让王伯眼中的最后一丝希翼落空,喜悦完全被痛心代替,或许还有几丝自恼。他接过秦楚递过来的书包,这是从车曼乐别墅中搜出来的。秦楚是在车曼乐的卧室找到的,它被保护的很好。他当时看着它时,这份仅存的净地似乎嘲弄着车曼乐多年来的鬼迷心窍。
王伯抚摸着上面自己亲手绣上去的王乐二字,针脚长短不一,怎么看都不能将它归为美观。秦楚搀扶着他,走进会面室,而车曼乐早已等待在了那里。
“有事叫我。”秦楚扶着王伯坐下,看了一眼坐在王伯对面的车曼乐,便出去了。
车曼乐坐在椅子上,将心底的波澜壮阔全部压抑。她微微闭着双眼,那不是因为困倦,而是一种无法面对父亲的羞愧。
王伯将手中的书包放在桌上,满是皱纹的双手将它展开,扶平“我还记得当年我把这个书包买回来给你时,你有多高兴。你背着它,在屋里不停地转圈,说一定会好好读书,等将来长大了挣好多好多的钱,给爸爸买大房子,给妈妈买新衣服。”
“乐乐,你知道爸爸一生中最开心是什么时候吗?就是你出生那刻。我把你抱在怀里,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而且还是我女儿。大多数人都喜欢儿子,可是我偏偏喜欢女儿。”
“那个时候,每天从田间劳作回来。只要一听见你的笑声,你踩着你的小脚丫朝我飞奔而来,所有的疲倦都一扫而空了。你扑进我的怀里,不停地给我讲着这一天你都干了些啥,吃了些啥。”
王伯轻声细语地说着,车曼乐的泪水在看似无动于衷之下慢慢淌下。
他讲着他们一家人从前的小日子,想着小时候天真可爱的王乐,每个字都紧紧地揪着车曼乐的灵魂,它们在里面撕扯,想要将那些已经腐烂的皮肉从她的身体里面扒去,露出鲜红的血肉来。
王伯拉开了车曼乐记忆的阀门,他的话就似一道光亮,带着她穿越三十多年的风霜与尘埃,奔赴一场久违的念念不忘。
车曼乐听着,那些不断涌上来的片段,就如同当时被陆舟白狠狠掐住喉咙那般。过往的一叶浮萍在她生命的这片汪洋大海上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能让她精心打造了多年的轮船沉没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双眼,看着王伯,带着最后的倔强“老人家,你说书呢?”然后,唤来看守的警员,结束了会面。
相较于车曼乐的压抑,王伯的情愫显得开敞与透明的多。他呆坐在原地,直到车曼乐离去多时,他还沉浸在刚才的会面中。
车曼乐所谓的不动声色在进入到小小地拘留室那刻便全线崩塌,她的身体紧紧地靠在墙边,双手捂着脸庞,无声泪水穿透指缝不停的滑落。
苏为理将自己关在屋内已经两天了,当年陆远行杀死林琳的那把刀就放在他的面前。尽管它已是锈迹满满,仍旧可以闻见上面的血腥味。
当晚,陆远行将林琳杀害后,出了卧室便随手将凶器从窗边扔了出去。他瞒着陆家所有人将它捡回来藏了起来。如果不是陆家这次出事,他似乎都快忘记了自己还藏过这样一把刀。当他将它从花坛角落里面挖出来时,他拿在手中甚觉沉重,仿佛林琳离世十多年的怨气全部积聚到了这上面。
苏覃念走进来,看着桌上的被包裹着的凶器“什么时候去?”
“去哪里?”
“爸,现在苏洛可是被众人唾弃。而陆远行却又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你真的忍心看着苏洛被大家说的如此不堪?”
苏为理看着苏覃念“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她了?”
“现在苏洛可是我老板,她现在可掌控这我的前程。我自然要关心。”苏覃念打着马虎眼。
苏为理笑笑,知女莫若父“全国有多少娱乐公司的实力在傅氏之上,而苏洛不过只是一个刚刚转型的制作人。然而,你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傅氏传媒。念念,你比爸爸做的好。”
“爸,你还真的高看我了。当时之所以选择傅氏,是因为我看重北冥的实力,毕竟傅氏有这么大一颗树靠着,再差又去差到哪里去。我也做好了,苏洛会拒绝的准确。可是,她却答应的十分干脆。那刻,我真的觉得她就是我姐姐。”
她看着苏为理,笑容恬静“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亲人才会在你做错事情之后,还会选择原谅你,包容你。”
后来,在苏覃念离开他的房间之前,他低声开口问道“你说阿洛会原谅我吗?”
“不会。”苏覃念的回答太过干脆“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把苏洛当成女儿。爸,不是她不原谅你,而是在你将她推进少管所那刻,就失去了获得她原谅的资格。”
苏覃念走出房门后,她似乎听见了苏为理眼泪落地的声音,却太轻,无法在苏洛的世界惊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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