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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整个96年一年,俞培华跟梁建庆就矛盾重重。
因为俞培华主攻北方的市场,从一开始就准备放弃南方市场。
所以在梁建庆通过玉芬走俞培华的后门,想拿到南方的销售权的时候,俞培华才大方地把整个南方区域交给了梁建庆。
但是,自从东昌家宴拿到标王之后,南方市场也变成了一块不可忽视的大蛋糕。
虽然南方人的白酒消费量相对北方要少,但是因为南方市场区域广大,总体的消费量就跟北方差不多了。
在标王的光环之下,东昌家宴的销售不但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且已经变成了紧俏物资的味道。
也就是说,南方市场不再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收效甚微的区域,而是变成哪怕是个傻子都能让销量勐增。
俞培华作为酒厂的副厂长兼销售科长,连厂长都能架空的实权派人物,眼看着梁建庆在南方躺着赚钱,他能不眼红吗!
虽然他极想撕毁合同,把南方的销售权也攥到手里,但是碍于梁建庆的姐姐兼大嫂背景强大,他不敢单方面毁约。
不过,背后使绊子的事那肯定是要经常干的。
使绊子的主要手段就是指使厂里给南方区域断货。
梁建庆的人三天两头去厂里提不到货,为此他不止一次去厂里拍桌子。
这倒不是梁建庆有多狂妄,而是因为厂里的合约精神太业余,明目张胆地给经销商说断货就断货。
一直到,哪怕一天提不到货,对这种热销产品的经销商来说,损失的那都是真金白银啊。
梁建庆能不急吗?
亲自到厂里跟催货,厂里各种站不住脚的理由,明显就是耍无赖。
这肯定要气得梁建庆忍不住要拍桌子。
甚至挥舞着合同扬言要去法院状告酒厂。
只要梁建庆闹得急了,厂里就赶紧给他发货。
可是过不多日子,厂里又会犯老毛病。
整天跟梁建庆打太极。
所以这一年来,梁建庆钱没少赚,气也没少生。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俞培华指使的。
按理说,梁建庆这个生意是跟玉芬合伙的,俞培华不应该暗中使坏卡脖子。
前年的时候建庆听从了大哥的建议,不做合伙的生意,于是跟玉芬商量,这个生意只能一家做。
把大哥的精神传达给玉芬之后,让玉芬选择是单独做还是吃干股。
并且把大哥给出的吃干股的两个选项告诉了玉芬,让她自己选择。
最终,玉芬选择了固定的干股。
那就是94年要十万块,95年要三十万,96年要四十万,以此类推。
在当时做这个选择的时候,玉芬还是有些惶恐的,感觉建庆这个方案给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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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家宴这么小的牌子,到南方来销售,前景未明。
或者说,前景并不乐观。
盈亏还不一定呢,建庆却要不管盈亏都给自己这么多钱的干股。
实在是太多了。
要知道,在94年,某些农村人嘴里还在讨论某某谁是村里的万元户的年代。
她仅仅因为给建庆走了俞培华的后门,就一年拿这么多钱,实在是个惊人的数字。
不过因为这是大哥的建议,末后玉芬也就受之有愧地接受了。
她跟建庆签了个私人协议,也就准备离开沪海,回厂里去上班。
在她回沪海之前,肯定要去英子那里道别。
英子虽然不八卦,但她觉得作为玉芬最铁的闺蜜,自己有责任关心一下玉芬的个人问题。
毕竟,现在英子已经知道了玉芬到沪海来的真正目的。
一开始她跟着英子到沪海来的时候,说的是来玩一玩,根本没说她想跟建庆合伙做生意。
现在建庆的生意在大哥和姐姐的面前已经完全曝光,毫无可言。
那么玉芬所有的目的,也就摆在了英子的面前。
对于建庆来说,他瞒着大哥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哥一直在强调,自己手下的所有兄弟姐妹,任何人不准碰传销这事。
建庆是怕大哥知道了,会生气,会阻止自己干这样的事情。
对于玉芬来说,她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她从一开始就瞒着英子,没有把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告诉英子,其实是有更大的不想让英子知道。
现在他来沪海的目的是为了做生意,这事让英子知道了,英子一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另外的原因。
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跟建庆合伙做生意这么简单。
因为,玉芬本来嫁了一个能力很强的男人,这几年在厂里成了实权人物,风光无限。
他们家的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甚至在这个县领导才配备桑塔纳的年头,玉芬都自己买上桑塔纳了。
最关键的是,她和俞培华的儿子才刚刚上幼儿园。
孩子怎么可能离得开他妈妈呢?
就是说,在家庭和孩子都离不开她的这种情况之下,她突然会突发奇想,到沪海来跟建庆合伙做生意。
而且一开始说的就是他们一起打拼,一起打江山。
也就是说玉芬准备在沪海,甚至整个南方区域,她要做一个地地道道的,跑来跑去的销售人员。
而不是一个在家里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她的这个选择,绝对是不符合逻辑的。
现在玉芬来跟英子道别,说她准备回去了,回去继续去厂里上班。
英子严肃的对玉芬说道:“现在你和建庆两口子准备合伙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我完全能够确定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不是小事。
作为你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我觉得我有责任,必须要问问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抛开好好的日子不过。
抛开正需要妈妈的孩子不去教养。
而要毅然决然的跑到南方来,干一个本来就没什么把握,明明也看不到前景的这样一个生意。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那么好的一个家,那么可爱的孩子,就留不住你了吗?”
玉芬看了英子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然后深深的低下头。
英子听到了她的啜泣声。
英子坐到玉芬的身边,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并没有急于去安慰她。
她要哭,就让她先哭一会儿也好。
至少能让她释放一下情绪。
这时候客厅里没有别人,妈妈和小保姆推着俩孩子去楼下玩了。
玉芬的手被英子握住,她反手把英子的手握住了,而且是紧紧地抓住。
啜泣声随着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很快,玉芬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在英子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英子只能搂着她,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慰藉。
直到玉芬哭够了,情绪渐渐稳定了些,这才在依然无法抑止的抽咽当中,跟英子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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