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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对方激动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安静的听他发泄,不要插嘴。

巨毕心里有谱,他知道亲家一家人安分守己,秉性善良,当下说到激动处难免控制不住情绪。

但毕竟自己是“亲家”身份,在老伴的安抚下亲家母不得已哄着哭闹起来的奶孩儿,忍不住泪水扑簌簌滴落。

安抚着亲家母别激动,巨毕接着说,“工殁,是之也。悲共矣。却弗败生者,汝等拾常善之。梓尝壮,长远矣,我等残力长持。有贵人扶,成当也。(八工的死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我和你们一样很伤心。但不能因为他死了就影响你们继续的生活啊,再悲伤还是要继续生活的。八梓还年轻,她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八工走了她没了依靠,我们几个老人家又能帮衬到什么时候呢?我想了想,如果有哪个好心人,有能力愿意接受八梓,我还是希望她就改嫁了。)”

听见巨毕说出这一番话老两口都呆了,你这是已经开始打秋风找后路了啊?

保不齐说不定你后路早就找好了吧?

我说怎么连孩子都不管了,她是不是早就外面有人了!

“子将乎?(孩子怎么办?)”眼看巨毕不讲道理,亲家母将怀中的孩子向前一送,怒目圆睁。

“汝等失子,幸嫡子存,善焉。育子长,亦善焉。(你们刚失去儿子,幸好还有个孙女。好好把她抚养长大吧,对你们也是安慰,对孩子也是好事。)”

听完这句话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

对面坐着的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为了让自己儿子和他女儿成亲,四处托人说媒拉纤的亲家吗?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邻里都知道的孝顺和能干,多少人家想攀亲戚还攀不上?

若不是你女儿还有几分姿色,我儿子和她自由恋爱,凭八工的本事就算找个富贵小姐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着?如今你女儿连孩子都不要了不说,连亡夫也不管不问,如今就要惦念着改嫁了是吗?!

“持其者逞乎?(你这是早就安排好了故意来给我俩老两口下通牒呢是吗?)”

亲家公也终于怒不可遏,指着巨毕大声责问!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巨毕也不想再多做解释,想了想,干脆从腰间把玉帛一把拽下,往土床上一放,“此止矣。(咱们两家就此两断吧。)”

起身便向外走去。

认谁也受不了这份屈辱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白白是表示有贵人在后撑腰了啊!

这玉帛不就是想告诉我老两口早就有人看上你闺女了?

好哇!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弃我全家如垃圾,把我那冤死的儿子当空气啊!

就算是我俩允诺你女儿改嫁,这孩子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这是你亲孙女啊!你这是干的人事吗?

俩亲家公就在门口撕吧起来!

四方四邻赶紧过来劝架啊,都说您看这是怎么话说的,有什么不好商量啊,都是一家人怎么就打的你死我活的?

就这劝没劝和中,只见亲家公高举手臂“pia”的一声玉帛在地上摔的粉粉碎的!

猩红的双眼指着巨毕就骂,“汝实欺也!神焉枉之!(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可是重骂了,在那个时代神灵可不是任谁都敢拿来说的!

只有巫者受天之命,敢代天语民。

何况在对“卦”和《易》的学习中,除了对宇宙乾坤的敬奉和尊崇,也是王族用来控制人民的工具,亲家公这句骂声无疑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环看着周围的人,巨毕恨恨的整理了一下衣摆,看了看地上玉渣粉碎心疼的不得了,早知道就不拿出来给你们了!

转身扭头便走,也不管身后亲家公指着自己骂个不停。

随便你骂,你能出气就最好了,骂不死我,等你气消了案子也结了,我女儿嫁给白龙氏后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在我的建议下,只带了巡游大军中五百华羲兵勇,华胥夫人、女娲和我以及混沌四人。

骑着马匹在经过四天的跋涉后,已经遇上了早就等候的大庭部迎宾队。

这迎接的距离可够远的,大庭派出的迎接队伍在距离城邦还有两日路程的途中已经等候着了。

看起来除了比西邦的探子能力更优秀之外,这明显的示好大庭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很低了。

迎接队伍看起来抵达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是在派出使者后就在这里安札了营寨,只为等候王族母系。

走进大帐后华胥夫人和女娲都不自觉的翘着嘴角,很开心在几日跋涉后能够有这样一处驿站可以好好休息,而且食物可口丰盛。

看着她俩我心想,这同为女人的大庭真是心思细腻,知道如何讨好女权欢心。

那就是想在你前面,做在你前面,让你只管舒服就好。

原本在我从接待宫送走使者后,对是否顺带巡视大庭部华胥夫人还有犹豫。

在她看来年轻的北王粟陆本就帅气又能干,光是看在眼里就喜欢的不得了,你大庭不识好歹跟人做不成夫妻就祸害小昆连,还引发西城之变害我族人!

若不是伏羲把你远远的贬到了被踏平的西狄之地,让你就地思过,仅凭这一点我就饶不了你,还想得到巡游的恩宠?

女娲当然是唯母命顺从,但我告诉她们,伏羲毕竟没有责难大庭,也并没有向天下告知大庭的罪过,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宽恕了。

而且你们也听小王爷昆连说了,现在两部城邦都在西邦,人民情同手足。

这也是伏羲的意思,更是说明了广袤的西邦需要深入的治理。

虽然西狄十六酋已亡,但毕竟还有众多的部落存在,如何管理这方彪炳悍民?

本就出身在这里并从这里壮大的大庭是最有发言权的,西城需要大庭,宛丘也需要大庭。

而且如今大庭在最初只有三千余开垦之民建设部族,区区几年已经发展到两万多民众,这也正是体现了大庭的能力,更是对伏羲的报答。

同时,伏羲遣大庭来这边新垦城邦时明明白白封大庭为西部新城之王。

既然同样为王,若忽略不巡,在万邦眼中也会有损王族威望,明显你一碗水端不平啊。

因此,既然你大庭处处谦卑,表达了充分的尊重;那么王族也不会恃宠而骄,给你难堪。

于是这区区五百余人马来到大庭部的西部新城时,早早在城门口等候的龙官们很是惊讶。

原以为会万众大军浩浩荡荡,逞足王庭之威才能体现尊贵身份,却只是小小队伍,莫不是看不起我新城还幼?

或许是看出龙官们有所犹疑,当中一名龙官大踏步迎出,面向骑在马上的华胥夫人和女娲略一欠腰。

大声说着,“王以不备恩城,乃信矣!实感善哉!(王族母系恩荣万盛,不携带兵马,是对我大庭部最大的信任!千言万语道不尽王族对我部的恩宠!)”

果然与众不同,一眼便知我建议少带兵马以回大庭礼遇的用意。

在他大声的话语中,迟钝恍然的众龙官急忙共同齐呼感谢天恩。

骑在马上我看着这名优秀的小青年,在向华胥夫人和女娲致意后也侧过脸庞看着我,微笑的对我点了点头。

果然是那名“使者”。

无论到了哪里,百姓围在道路两旁的欢呼一如既往。

一方面观瞻王族风采,一方面这里的拓荒者都是从宛丘迁徙而来,能够再次见到自己的族母那种激动溢于言表。

就在这与民互动中骑在马上向坡顶王宫行去,遥遥出现王宫拱顶。

随后便看见王宫前的小广场上大庭居中,带着众恃从俯身在地拜候着王族母系的出现,不知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等了多久。

没有立即叫起大庭,坐在马背上华胥夫人看了她几眼,而后才侧身下马。

走到大庭身前,还未来得及发问,就听俯身在下的大庭说,“罪庭拜王母胥。”

这句不用翻译凑字数都看得懂。

虽然伏着身子,大庭就知道站在面前的是谁,倒让华胥夫人心生一股母爱。

轻轻叹了声鼻息,“何罪予庭。(你哪有什么罪。)”

伸手将大庭扶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城民们很自觉的四散离去倒让我很意外,原以为各封邦的接待环节都差不多,要让女娲说说话之类。

但看起来大庭有自己的安排,没有让远道而来的王族母系过多困累,而是将祭祀庆典放在了次日,好让大家能够有充足的休息。

人民应该是早早得到了大庭的指示,在拥护王族母系进入到王宫后,便各自欢喜的聊着离去了。

从走进宫门时我就已经瞥见了侧殿内新修葺好的一座大池,应该是大庭为王族母系专门新建的浴池。

这份用心也是感人,但我更加深深震撼于大庭的信息渠道如此精准。

看着面前对王母王后谦逊以应尊崇的大庭,眼前复现的是当初那个在去北城时大咧咧的小姑娘,回宛丘时恶狠狠的小怨妇。

如今,已经出落成沉稳又大气的一方封王了。

简单的寒暄后,大庭便离开了王宫,让王族好好休息。

我当然也不方便继续留在王宫,毕竟新城新地,那么多人看着呢!

于是征得华胥夫人和女娲的应允后,在礼官的带领下,去向专门接待来访的接待宫。

这一路上的观感让我对这个叫大庭的姑娘深深佩服,不愧是曾经的都城“居龙氏”!

新城虽人口还未达到巨量,但这个城池的建设却不输任何封邦!

看来大庭对自己的领地早就未雨绸缪,把“路”走到了前面。

连绵不断的台阶和错落有致的平台,不同的城郭分区按照地势特征分明,人民在城内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可以走到任何需要去到的地方。

即便军力还未鼎盛,在这样的交通网下,无论有任何来敌,兵士们都能够迅速到达需要守备的地方。

没有走多久,离王宫不远一处矮坡上的平台出现一座大屋。

将我带到这处大屋门口后,领路的侍从停下脚步退在门边站立,看了看他应该是让我自己进去休息。

但这应该不是接待宫啊,没有看到混沌啊?

迟疑的脱掉鞋向宫内踏了进去。

宫内的地面竟然是木地板,而前方的一处矮塌,说是矮塌其实不过是比地面高出大约五厘米的一个大平台,同样是木板做的。

上面铺着用绸缎封棉絮柳絮的毡垫,而在平台四角用木架支出台板,四盏大碗油灯将本就透过日光的大屋里照的更是明亮。

正面对向坐在塌上的大庭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旁边站着同样笑眯眯的的“使者”。

“张,常宁乎?(张氏,一直以来,都还好吗?)”

眼睛一扫就看见摆放整齐的“烟草”,旁边一盏小油灯已经点燃。

这细心又周到的布设无疑是为我安排的,同样报以笑容坐了下来。

“好遣者。(好使者。)”用鼻子喷出一股烟,竟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见我把烟草拿在眼前看,并没有回应我这句对自己眼光的赞叹,大庭点了点头,“汲花齑之。(把花捣碎了浸泡过。)”

啊,还有这样的方法?那我可学到了!

重新望向大庭,“王庭何驭乎?(大王您有什么要我效劳的吗?)”

听我这样说大庭笑了起来,摆摆手,“繁日累,何谓此矣。予恩馈之。(这么久不见,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实在是向你表示感谢而已。)”

毕竟是泼辣的女强人,不论怎么样大庭还是保有着直来直去的性格。

“若无张扶,恐王母胥弗至,诚恩予庭,甚焉。(如果不是你张氏多多调停帮忙,华胥夫人恐怕不会巡游到我这新城,非常感谢你对我大庭部的帮助。)”

一边说着,大庭一边为我倒上一碗水。

“新城不日而繁,其功弗凡人,王羲共辨,我亦尝观矣。(在极短的时间能够把西邦新城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恐怕环顾四海也只有非凡的大庭你能做到了,这一点伏羲肯定也这么想,我也很想来看看这非凡的成就。)”

向收回水罐的大庭我表示着感谢。

“艰甚,张谓长也。(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很艰难啊,你夸的太过了。)”

“何艰困王庭?(大王有什么困难吗?)”

我差点忘记在庭前加上“王”字,庆幸反应足够快,毕竟面前的大庭终究是一方封王,这个马虎不得。

“昔王羲龙怒西狄,天兵荡跶,今新城新构,善华羲文明予野,却乏民可众,实艰也。(当初伏羲雷霆一怒,将这西邦万夷扫荡一空,如今我在这里经营新城,将我华羲族文明散播四方,但大战之后逃的逃散的散,西部人口越来越少,这西城没有足够的人力聚集,想要好好发展为伏羲镇守最西边,真的是非常困难。)”

刚将水喝了一口,我才发现自己顺嘴附和的话语,原来是落入了大庭的“陷阱”。

于是把水碗放下哈哈的乐了起来,指着这个狡猾狡猾的女人说,“王庭实慧也,若我可承汝尽表之。(大王你实在是太精明了,也不用绕弯子,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尽管说好了。)”

见被我直接说了出来,大庭也不恼,同样哈哈笑了起来,依样用手也指了指我,“共也。(彼此彼此啊。)”

一旁的使者见我俩哈哈大笑,不失时机的又用火烤燃了一支草烟,递向我的同时说道,“徒王倾者,唯张也。(在这万千人中,能够影响王族的,非张氏莫属了。)”

“中官,姯象。”见我望着自己,“使者”低头微笑终于介绍了自己。

原来你是新城的首席大臣,“中官”啊!

怪不得被大庭如此器重,而且还甘愿自贱身份去到西城以“使者”身份游说我。

重新望回大庭,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尝三万众,复年,归十万众。(若能给我新城三万人民,假以时日,我必归还伏羲十万人口。)”

“却壮力何?(要这么多人口做什么呢?)”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伏羲也会问。

“汝共辨,王羲意全天下,华羲荣,庭共寄之。(你我都知道,伏羲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将疆域扩大到最广阔的范围,将华羲文明传遍天下,对大王伏羲这个希望,我大庭也希望能够出一份力。)”

“弗及乎?(如果做不到呢?)”

大庭当然知道我问这句话根本不是想知道做不做得到,而是没有说出来的。

你大庭有多大能耐伏羲都知道,如果让你手握重兵了,万一哪天又犯糊涂,不是反而会给华羲族带来麻烦?

“尝求之,却尝以求之。(所以才想向伏羲证明我的真心,真的非常想让伏羲知道我的真心。)”

看着大庭略带忧伤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劝慰,只能说,“巡初矣,归而待时,长也。王庭可自证之,构新城盛而民利,期以,后贯之。(你知道西邦是王族巡游的第一站,要巡游完毕返回宛丘还要很长的时间。在我替你带话给伏羲前的这大把时间,刚好大王你可以好好建设新城,发展民生,让成果自己来说话替你证明你的真心,这样有什么要求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既然我没有拒绝,那就是有了帮忙的意思。

大庭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个洒脱的大女孩样子,向我询问宛丘的建设如何了,当下各封邦扩张怎么样了之类的。

其实从私心里我有那么一层想法是希望新城能发展的更快更好。

我很期待这个在遥远的将来,作为中华政治文化中心的“长安”,在慢慢历史长河中会发生怎样不为人知的演变。

“汝居此庐,善侍王母胥。(你就住在这里,也方便服侍华胥夫人。)”

送走了大庭和新城“中官”姯象氏,眨巴着眼心想,这你也知道了?

陷入到案件侦查困境中的胖子心情非常不好,简直糟糕透顶!

大家也不敢没事招惹他,只是听着胖子对着负责排查的一众官兵抱怨发火。

既然不能确认密切接触者,就没办法缩小针对人群,当初跟伏羲报告的刑侦方法就等于一场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胖子自从来到上古时代从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快过,急的焦头烂额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又来到河边查看尸体,已经顾不得有没有臭味了,围着尸体绕老绕去希望能有点突破,胖子就差希望尸体自己站起来说话了!

也是天意如此,原本打捞上岸略为缩水的尸体在重新泡进水里隔臭后,又胀鼓鼓起来。

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最先的地方就是鼓囊囊的手指,原本捏的紧紧的拳头在泡瀼之下已经肿胀松开。

一荡丝绒在指缝间随着水流晃动,在水波流动间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但若不是死者原先紧攥的拳头,恐怕这缕丝绒也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随波漂走了。

急命守备将丝绒取出,只见在手指掰动下浮肿的手指瞬间裂开,那缕丝绒解脱束缚后就向后流去,幸好守备手疾眼快一把捞了起来。

将丝绒拿在手中端详,发现并不细小。

当初在水中看到的不过是边沿露出的碎线头,而在拨弄下后端展开了一寸小布块,明显是撕扯下来的!

对着阳光看去,很方便的就从布片间透出光来,这很明显是一截丝绸,而且是非常高档的轻薄绸缎。

普通老百姓有这样的东西是很难的,基本都是麻衣布衫,条件好的最多是棉麻粗衫。

而要使用丝绸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做绸缎的匠人,将多于的边角料带回家做做装饰;要么就是贵族的馈赠。

而眼前的八工尸体一席粗麻短衣,既不是制衣匠人,也和贵族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也不可能是拥有这样高端衣料的人。

莫非?

是抢夺贵族东西时,反而被贵族打死?

或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八工和贵族起了争执,然后被贵族带着的手下打死了?

带着脑子里的想像,胖子问曾经被安排去调查周边目击者的大儿子乎千,最近有什么贵族来过河滩吗?

“官,白龙。常至田。(最近大家都看到龙官白龙氏经常到田间来视察。)”

“啊?白龙?”

感谢投票,我很珍惜。

【作者题外话】我努力写,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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