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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白花,飘飘渺渺地落在,黄沙如尘埃般慢慢沉寂的湖面上。
她梦回甘糜城。梦见自己坐在城里一家小茶馆里,慢慢地呷着一碗淡然无味的清茶。对面坐着一个跑商的小哥,正嬉皮笑脸地对着自己搭讪。
忽然间,天空刮起了狂妄的沙暴,嬴覆带领嬴家巫觋,还有西北军从天而降,凶狂地一拥而上。城里乱成了一锅沸腾的,面上还飘着焦黄糊巴的粥,百姓们如惊慌之鼠般东逃西窜。只见军兵们手执长刀,四处斩杀,血肉飞溅。一个个惨死于刀下的百姓,又一个个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厉鬼,发出凄厉的喊声,向她伸手瞪目,缓缓爬来。
“妖女,妖女,妖女”之声不绝于耳。厉鬼们七孔流血,断臂残腿的惨状令到她望而生畏间,内心慢慢沉积着一股厚重,让人喘不过气的悲痛感。她熄灭了手中的巫焰,唤停了刮下的巫风,对着这群充满冤屈怨气的厉鬼们手足无措。忽然,厉鬼群后面出现的是西乞一恪和西乞麸那令人骇然的两父子,他们正微笑地向她招手,西乞一恪则是一个空袖子在那诡异地飘着。她视若无睹,她心如死灰,手中抓住了一把尖刀,从耳朵横刺进脑里,一时脑浆迸溅,血液横飞。
“啊!!!!!”白华突然凄厉地痛叫一声,西乞麸刚刚把一根细长的银针插进白华的腋下,然后慢慢地拧着。那钻入骨髓的剧痛,令到白华叫无可叫,两眼发直,一下子晕了过去。
她又梦见了西陇。厉鬼早已消失不见,各个村子死静死静的,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颓然无措走在路上,看着一具具穿着素衣,担着锄头的尸体发憷。
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她看到有一个小孩跪在惨死父母的身边,失声痛哭。她无可避免地动了恻隐之心。她忙走过去,在孩子的身边蹲了下来。她轻轻抚着小孩的头发,小孩回头一看,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眼前这小孩竟然是四善。她又看看地上的尸体,那身首异处的人,竟然是三善!
她吓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四善拼命摇着她的身体,没命地哭喊着。她看着三善,三善死不闭目,脸上还露出坚毅的表情。四善把三善的头拿起,轻轻地凑到三善的脖子上,想拼好身首,可他的手一直发抖,一直拼不好。他眼泪花花地滚落下,他吃力地咳嗽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忙紧紧地搂住他,自己也是舔泪不止。又是忽然间,怀中的四善化成一股青烟,随风飘散。她惶恐间,不远处发出尖利的笑声。她忙顺着声音望去,发现西乞一恪和西乞麸。西乞麸还胁持着四善,一把匕首在四善脖子间寒光闪烁。
“你们想做什么!”她看着四善忍着流泪的表情,几欲抓狂。
“你们想做什么!”西乞麸又是照着说了一遍。
“可恶!看看本巫今天收不收拾你!”她双拳一捏,胸前相碰,大喝一声,却毫无动静,自己反而感觉一阵晕眩。她正奇怪的时候,手上突然充满了无数的黑洞,一坨坨血虫从黑洞中滚滚地爬出来。
“哈哈哈哈,你身中血虫蛊,还没死就已经算你好运了,你还想使用巫术?”西乞一恪笑着,示意西乞麸动手。
“不要,不要!”看着西乞麸欲杀未杀的动作,她再也无计可施。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将大巫高贵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你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不要,不要!你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西乞麸学舌道。
西乞一恪冷笑道,“我们可救不了你,”他指着身边忽然出现的阆鸣,“求他吧!求他吧!只要告诉我们,阆鸣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你的同伴将死而复生,将获得解救,而你将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看着阆鸣,阆鸣也正微笑地看着她,并向她伸出手。她又转头看着四善,四善还在大哭着,那匕首已经刺到了四善的脖子上。她又看着阆鸣,犹豫迟疑地慢慢伸手。
但就在手指相触的那一瞬间,她的手停了下来。她看着四善,四善也不哭泣了,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眉毛一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眼前的阆鸣忙说道,“来呀,来呀,来抓住我的手。”
她缩回自己的手,后退几步,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西乞一恪问道。
“你们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整个地牢,回音不绝。
铁门“啪”地打开,西乞一恪走了进来。
看着白华疯狂的大笑,西乞一恪忙问道,“怎么一回事?”
话音未落,西乞麸也是仰天大笑起来。
“一个疯子。”西乞一恪看到白华身上腋下、手心、后劲背都插满了细针,白华脸上都已经是条条青筋毕露。
“可恶,都痛成这样子了还能笑出声。继续施针!”
西乞麸仿佛听不见西乞一恪,依旧仰天笑着,连笑声语气、节奏停顿都和白华一模一样。
西乞一恪一怒之下,空袖子一卷,竟卷住西乞麸的头发就往桌子上撞,大骂道,“赶紧继续!一定要在他们从圣城回来之前,给老子问出来!”
西乞麸一手扶住头,一手从桌上拿起两根银针,按下白华的头,同时落针在白华两边的太阳穴上。针稍稍落定,白华把头一仰,眼睛撑大,全身持续发出痉挛。
她的目光似乎冲破了铁屋子,看到了一片云山雾海,似是在九霄之外。她看到缥缈之中,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他一身布衣,侧着身子笑着,可以看到那蓬乱的巢发,歪歪斜斜的额发,乱糟糟胡渣子,还有那熟悉不过的小酒窝。她的目光,不,是她的脚步追了上去,攀住了那人的肩膀。
“陆载!”她满心怀念地唤了一声。云雾消失,始现一片山林,还有一条平坦的山道。那人慢慢回过头来,果然正是陆载。
“你又在这里耍什么花······”
“躲在我身后。”陆载沉静地说道,转过身并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她转身一看,大吃一惊,她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军兵,有穿着白色盔甲的,有铁甲长铤的,都是长刀在手,箭在弦上。陆载对她笑了一下,捋了捋眉毛,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要好好呆在结界里。”
话音刚落,她身子颤抖了一下,看到陆载把头一转,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她欲拉住他,忽然脚步迈不出去,四周好像有一堵墙在阻拦着自己。她看到陆载以一敌十,吹一口气冰封住一大片军兵,招一招手让所有箭矢都骤然失势下坠。军兵们欺着陆载孤身一人,用人海战术一拥而上,陆载连施巫术,应接不暇。几个带着鬼头的巫觋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起施法。地上树上猛地窜出虬龙般的长枝一下子绑住了陆载四肢,陆载再也动弹不得。
看在眼中,慌在心头。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陆载”,一边拼命地拍打着结界。西乞一恪缓缓走了过来,瞟了一眼她,一袖子卷住陆载的头颅,将陆载的头扭了过来。只见陆载平静地看着她,毫不起任何波澜,只有眉间的淡然有一种义无反顾。
“你想怎样?你想怎样!”她心若癫疯,狂躁不已。
“不想怎么样。”西乞一恪卷起一根箭,往陆载胸前狠狠地一插,伴随着她凄厉的喊声,陆载的眉毛也抖了一下,只是眼睛眨也不眨。
西乞一恪又拿起一根,她忙喊道,“不要!不要!”她咽下一口水,“你究竟想要什么吗?不就是让我中咒么?来啊,成魔咒,厉念咒,都来啊!”
西乞一恪冷笑道,“成魔咒?那得费多大的功夫?不想他死,就回答我,你来西域到底找谁?!那皇帝小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西乞一恪袖子上的陆载忽然消失不见。
“陆载,陆载在哪?”
“怎么,你那么着急干嘛?怕我杀了他?”
“他到底在哪!”
西乞一恪又向树上一指,陆载被绑在了树上,胸前的箭伤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她看着他,看着那胸前一大滩血色,自己胸口也隐隐作痛。
西乞一恪看着她的神情,竟暗自愤怒,卷起地上的箭再往陆载身上一掷,又是刺中了他的胸前。
看着陆载的血汩汩而流,她几近绝望地跪了下来。
西乞一恪又卷起一根箭,冷冷笑道,“这次势必正中眉心。”
“不要!不要!”
“不要折磨他了,我告诉你们!”白华紧闭眼睛大喊道,发出沙哑的泣声,两行悲泪从眼角处留至脸颊。她全身躁动起来,把铁链子摇动得铮铮作响。
“她松口了?她现在是迷糊还是清醒?”西乞一恪疑道。
“不要折磨他了,我告诉你们!”西乞麸说道。但他再也不是毫无表情,而是略略惊慌地皱起眉头。
“那就告诉我,阆鸣叫你来西域找谁?!”
“华,华,华元······”
“华元祺?!”
“日,日落······”
“日落?日落什么?”
忽然,白华全身痉挛发作,两眼翻白,嘴角还泛出白沫。
西乞一恪吃了一惊,“她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她就要死了!哎呀,没办法了,趁现在对她施咒,逼她全部说出来!”
西乞麸忙按住白华颤动的头,两指撑着白华的眼皮,用眼睛盯着她的眼睛施咒。就一会儿的时间,西乞麸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究竟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那么久······”
西乞一恪话音未落,西乞麸仿佛被一股力量弹开,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那股力量引起的一股风势,竟让西乞一恪感到心惊胆战。
“这,这是勾陈之力?!”
“她,她身上有咒!”西乞麸气喘呼呼地说着。
“是血虫蛊?”
西乞麸摇摇头,“不只是毒蛊,她还中了念咒!”
“念咒?什么念咒?”
“非常强大的求生咒。”
“求生咒?那你有没有成功施术?”
西乞麸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什么求生咒竟然这么厉害?勾陈之力,莫非是阆鸣的?”
这时,铁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西乞一恪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陆载重重按在了地上,这边的西乞麸也马上被徐如鲣钳住双手,西乞麸嗷嗷大叫正欲反抗,阿里娅走到他面前,默念术语,往额上一指,西乞麸马上沉沉睡去。
陆载看着白华的样子,心头隐隐发痛。
“可怜的她,又经历了什么······”
“可恶陆载!”西乞一恪巫力迸发,白华身上的银针全数自行拔出,飞快地击向陆载。陆载不闪不避,深目微微发光,凝视着飞来的银针。忽然,他猛一眨眼,银针悉数落地。
西乞一恪趁陆载分心之际,两空垮垮的长袖如乘风般股涨起来,猛拍地面后旋转翻身,陆载忙跃起,西乞一恪退到了一旁。
他一抬头,大吃一惊。
眼前竟然是圣女赫拉。
他忙致礼,“圣,圣女大人!”
“西乞一恪,真是好久不见!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小人在······”西乞一恪目光转向白华,“这女子假扮圣女大人,意图蒙骗国王陛下······”
赫拉瞄了一眼白华,果然长相像极了自己。
不,神态间又是像极了他。
她,她就是我的女儿,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儿吗?
“哼,蒙骗?她是我的女儿!”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西乞一恪临走前还惶惑地瞅了一眼华元祺。
阿里娅忙说道,“圣女大人,国王陛下那边······”
“无妨,国王陛下那边我自会跟他说。”
吉娜也急忙喊道,“你们还不快把白华放下来!我的天神,折磨成这样!”
“不用他们,”陆载跃起,用力一扯,镣铐皆断。
他马上接住白华,稳稳落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白华,白华,醒醒白华!”
陆载一手托住白华的头,一手按在白华的额上,缓缓地向她输巫力。
“你,你刚才,”赫拉牙关打颤,“叫她什么来着?”
“她叫白华,正是你的女儿。”
“白,华······正是那个白华么?”
“正是那个白华,白华菅兮,白茅束兮的白华。”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
赫拉颤颤抖抖地抚摸着白华的脸,泪水一滴滴地滚落在白华的脸上。
华元祺拉了拉吉娜,“我们走吧。”
“可是白华她······”
“有陆载在呢,不用担心。”
华元祺、吉娜、阿里娅、徐如鲣都退了出去。
此时,白华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没完全睁开,她就看出了陆载,“陆载······你来了么······”
“嗯,我来了,姗姗来迟。”
“这,这不是梦吧,我在梦里,看见你快死了······”
赫拉看着白华的手要寻陆载的手,陆载忙抓住了。
两人之间的情绊,让她想起了自己和阆鸣。
“这当然不是梦,你的梦里或许有我,但绝对没有她。”
陆载将白华的手,放到赫拉的手上。
赫拉有点不知所措,陆载却对她鼓励地点了点头。
“她······你,你是谁?咳咳咳咳······”
“我去拿点水来吧。”陆载离开。
“我,我是······”赫拉看着白华那深紫色的眼珠子,已经是泣不成声。
“你,你的眼睛,跟我一样,都是紫色的······”
赫拉泪流满脸,掩着自己的嘴巴,沉沉地点了点头。
“你,你是······”白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眶里霎时也溢满了眼泪。
“你,你是赫拉大人······”白华孱弱笑着,“来西域时,很多人都说我像你······我一开始,还以为大······大人是我的母亲,呵,呵呵······”
“傻,傻孩子,我就是!我就是你的母亲啊!”
赫拉一下子搂抱住白华,痛哭起来。
白华靠在赫拉的肩上,滚烫的泪水一滴滴地淌下来,“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啊!而你的父亲,就是大晟国师,你的师父阆鸣啊!”
白华眼睛一瞪,心头一腾,浑身颤抖。
“师,师父,竟然是我的爹······”
她脑海里倏地跳出阆鸣的样子,鼻子顿时酸溜溜的。
而就一瞬之间,两母女紧紧相拥在一起,饮泪大哭起来。
站在门外的陆载几人,听着这哭声,也是感慨万分。
突然间,门内响起惊慌之声“白华,白华!”
陆载忙冲进去,发现白华大口大口呕着血,满地都是血虫子窸窸窣窣地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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