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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奎城。
诋毁之言四起,已如山林之火,烈烈难息。
吉娜一夜难眠,直至天刚刚亮起时,她才昏昏沉沉地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迷迷糊糊的打盹也是睡得极不安稳,她梦坠血光之中,身处一片混沌,周围风声鹤唳,扑朔迷离。她仿佛看见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华元祺的影子。只是这些影子都是支离破碎的,都打碎在一潭血水之中。
这梦让她怅然若失,蓦地心痛。她一下子惊醒了,已时至正午。
西乞蝶正匆匆走进房间。
“公主殿下!”
“蝶,怎么了?”
“华,华公子回来了!”
吉娜惊喜,倏地站起来,但一下子头晕目眩,她又跌倒在椅子上。
“公主殿下!”
“我没事,快点去扶我见元祺。”
“可是······现在华公子被关在了地牢里,王子殿下和西乞先生下令,谁也不能和公子说话见面。”
“什么?岂有此理!随我去地牢!”
吉娜拍了拍脸,精神一振,风风火火地赶往奎城地牢。
在华元祺来之前,奎城是多事混乱之地,因此地牢也比其他城的地牢大得多。
而此刻,迦帕尔从迦都带来的兵力,约有一大半守在了地牢这里,生怕华元祺逃脱。
地牢入口也是挤满了人群,多是库诺人。他们成群结队,高声喊道
“绞死华元祺!绞死华元祺!绞死华元祺!”
正忙于安抚民众的徐如鲣,远远便看到了吉娜,忙迎了上去。
“公主殿下!”
“华元祺在哪!”
“请随老臣来!”
徐如鲣护着吉娜和西乞蝶两人,来到了地牢入口。
两侧一身甲胄的军兵举铤拦住了三人,“二王子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地牢!”
“放肆!睁大你的眼睛,这是公主殿下!让开!”
“对不起,公主殿下,徐大人,西乞先生特意交代,禁止二位进入地牢!”
“西乞一恪?岂有此理,这到底他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让开!”
“你们可别逼着我动手,”徐公公指着后面激动的库诺人,“我若把你们俩打晕了,冲进来的可不是我们!”
军兵一惊,忙放下长铤,让三人进去。
进入地牢,吉娜三人刚走下一层,便又遇到两名军兵拦住通道。
“公主殿下,徐大人,王子殿下和西乞先生有命······”
“徐公公!”吉娜不耐烦叫道。
如闪电一般,徐如鲣两手斜出,重重地劈在两军兵的脖子上,两人立马晕倒。
一路施行此法,吉娜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地牢最深处。
可万万没想到,这里挤满了军兵。通道入口处,就排了三层军兵守着。本来就封闭幽暗的地牢现在更显得密不透风。
西乞道返正穿着一身右衽长袍,稍显滑稽地坐在军兵旁边喝茶。
“哟,这不是公主殿下······”
吉娜一眼都没瞧西乞道返,气冲冲地走向通道。
军兵拦着,吉娜大喝一声,“让开!我是王国公主,我看谁敢挡我!”
“公主殿下,我们可是受了······”
西乞道返正欲发声,吉娜劈头大骂,“你是谁?你竟敢这样子跟我讲话?徐公公,帮我这个人押好,莫要让他靠近我半步!”
“是!”徐如鲣一手扳住西乞道返的手臂,西乞道返痛得大喊。
“你!”吉娜对着面前的军兵说,“现在你来跟我说话!”
西乞道返直感到侮辱,一脸涨如猪血一般。
那军兵只得道,“······是。公主殿下,王子殿下和西乞先生让我等守卫在此,并且严令禁止殿下和徐大人去见华城主······”
“哼,那王子殿下此间在这里么!”
“······不在这里······”
“那我是公主殿下,你们就必须得听我的!统统给本殿下让开!”
“不能让开!不能让开!谁敢让开我就杀死谁!”西乞道返大喊道。
“徐公公,哪家的狗在乱吠,赶紧让他闭嘴吧!”
徐如鲣举起手臂,正欲劈下,身后忽被两军兵架住,一把锋亮的长刀横在徐如鲣的脖子上。
“徐公公!”西乞蝶惊喊道。
“妹妹真是女中豪杰啊,”迦帕尔从暗处缓缓走出来,“三个人就敢闯狱劫人,简直视西乞先生的命令于无物!”
“迦帕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劫狱了?”吉娜咬牙切齿道,“口口声声西乞先生,没想到堂堂迦顿国的王子,竟然沦为一个晟人的走狗,简直是有辱王室颜面!”
“晟人的走狗?哈哈,妹妹说得好!说得好呀!”迦帕尔反而大笑起来,“放眼整个西域,这些蛮夷之人,没一个当得上晟人的走狗呢,他们连狗都不如!包括妹妹你,作为一个女人,野蛮之极,根本不懂什么三从四德,我想也只有华元祺才受得了你。啊,可惜了,华元祺一死,妹妹再想找一个人嫁出去可就难了!”
听到“华元祺一死”这种字眼,吉娜内心一惊,全然不顾地踹了一脚军兵,抢过一把尖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伤,“不错,你说得对!只有华元祺才受得了我!让他们让开,我一定要见到华元祺!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看看你在怎么向父皇交代!”
“向父皇交代?哈哈哈哈。”迦帕尔大笑道,“现在父皇就在奎城议事厅,不如你现在跟我同去觐见他,一起交代交代?”
吉娜和徐如鲣都吃了一惊。
“不可能!现在才是正午,父皇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到的,昨晚一抓到华元祺,父皇便星夜闻讯赶来了。”
“这,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徐如鲣冷笑道,“我们在瓦尔城找到了王爷,可瓦尔城距迦都何止一日路程,就算使者快马加鞭,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迦都。你们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什么预谋?预谋华元祺会这么丧心病狂么?”迦帕尔笑道,“那倒也是可以预料到的。这奎城民风之乱,就算是从晟国来的华元祺,身心也遭受到侵蚀啊!本殿下若不是从小跟随西乞先生受教儒道礼法,恐怕也会这样丧心病狂呢!”
“你们不配谈儒论道!你们不配!”
“王子殿下,公主殿下,”这时,外来一个军兵通报道,“国王陛下有请两位殿下到议事厅议事。”
“哈哈,一说阿瞒,阿瞒便来了!”迦帕尔正了正衣襟,“妹妹,一同前往?”
吉娜瞄了一眼徐如鲣,徐如鲣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蝶,我们走。”
一走进议事厅,吉娜便感觉到何其肃穆的气氛。
除了农政大臣华元祺,迦顿王国所有重臣都齐聚于此。
此间,以阿里娅为首的一派,和以西乞一恪为首的一派正激烈争吵着。
所有人都争得面红耳赤,大放厥词,唯独一个人默然无声,正打着瞌睡。
那人正是国王陛下。他正闭着眼睛,脑袋向椅后靠着,还带着轻微的鼻鼾声。
“华元祺必须得死!”一臣喊道,“打家劫舍,虐杀妇幼,简直就是丧尽天良!若不严惩华元祺,我们迦顿皇室何以服众?何以统领诸城?”
“就是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不只是奎城,就连迦都、瓦尔城都有不少库诺人正集结游行,其势之众,足以是一支撼动社稷的军队啊!我们若是不对华元祺施以绞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后果不堪设想?哼,如果我们真的处死了华元祺,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阿里娅道,“华元祺可是晟国派过来的人质,更是晟国的皇子。如果我们把华元祺处死了,两国和平之协议便会荡然无存,晟国也就有借口开战!如此后果,难道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开战便开战,我们迦顿已经休养生息多年,还怕他晟国么!”
“真是口出狂言!无心的西蜀军,岂是容易对付的?!”
“祭司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都他妈的给我安静下来!”吉娜猛拍桌子,众臣噤声,“真是满口荒唐!华元祺是否有罪尚待商榷,你们就直接讨论他当死不当死了!荒唐至极!”
“公主殿下来晚了,自然有所不知。”西乞一恪道,“我们已经定了华元祺的罪。”
“什么?定罪?定什么罪?”
“华元祺处心积谋害库诺人,这罪行已经坐实······”
“哼,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实在太多了。无论是被害幸存者,还是先前受到华元祺迫害的人,他们都说出了华元祺这几年的恶行······”
“那是谁!都是谁!带上来给本殿下看看!”吉娜激动道。
“好,那就带几个人上来,让公主殿下好好认清华元祺这个禽兽的真面目!”
侍卫带了三个人上来,一个是妙龄少女,一个是不惑男子,一个是花甲老妪。
“公主殿下可认得他们,他们都是在城堡里,在华元祺那个树园里做工的。”
“······认得。”
“好,你们一个个说。在城堡里待了多久,华元祺对你一些什么事。”
妙龄少女含泪道,“我在树园里一共做了两年工。头一年挺顺利的,华公子也待我很好,经常对我嘘寒问暖。初初我以为华公子人好,对谁都是这样子的。可到了第二年,华公子便开始不太正常起来,似乎对我有了不轨之意。他经常趁机靠近我,摸,摸我的身子······最后还要求我当他的妃嫔······一开始我便不答应,华公子大怒而去后,有一晚趁夜深人静时,偷偷进入我的家里头,对我,对我······”
少女掩着嘴巴,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你不容再说了,退下吧。到你了。”
“说什么?大人要我说什么!”不惑男子负气大喊,“华元祺那个畜生!玷污了我的妻子!我还要说什么!我还要说什么!本来以为他好心,特地让我妻子去树园工作,没想到这个畜生是看上了我的妻子!是看上了我的妻子!你们一定要绞死华元祺!一定要绞死华元祺!”
“哼,诬蔑别人何其容易!你口口声声说华元祺玷污了你的妻子,你可曾亲眼见到?还是自己疑心重,着意臆想?”吉娜怒斥道。
“公主殿下啊!这是我妻子哭着寻死之前,她亲口跟我说的呀!我好好一个牧羊的,我为何要说谎,我为何要说谎啊!”
看着这中年男子捶胸顿足,吉娜不知说什么好。
西乞一恪不由得冷冷一笑,又马上收起笑容。
“好,你退下吧。老婆子,到你了。”
老妪先是抹了一把蜡黄的老泪,哑哑凄凉地说道,“华元祺,简直是我们一家的噩梦······我是一个寡妇,一直和两个女儿相依为命。两年前,本以为树园那份工作是份好差事,没想到让两个女儿都搭进去了······我的赫拉,可怜我那两个女儿啊!都是被华元祺,都是被华元祺虐杀!那时候走投无路,喊冤无门,我一个老身,到哪里讨回公道?谁又可以还给我两个可怜的女儿啊!”
那老妪说得凄楚,老泪纵横,令人动容,也令人愤怒。
阿里娅叹气道,“让她退下吧,听着就令人心酸。”
吉娜一脸难色,不停摇头,“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公主殿下,他们的神色皆无异常,难道也是被人下咒?”西乞一恪又转向各大臣,义正言辞道,“诸位啊,华元祺这种败类,正是因为自恃是晟国的人质,才敢在我们迦顿如此猖狂地荼毒诸民,迫害百姓!不错,如果我们处死了华元祺,晟国或许借此名会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但华元祺不义在先,大义正是在我们这边啊!到其时,西域诸国诸城将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由我们倡议三国同盟,召集三队甚至是各城私兵,再甚者还有圣城的军队和佣兵团,何愁不能与无心一战?!”
一席话说得诸位大臣一下子热情澎湃,同仇敌忾起来,迦帕尔还使劲地鼓掌。
“对!怕无心做什么,大义在我们这边啊!”
“华元祺此等人渣,不处死何以拥民心!”
“就算我们不对华元祺处以极刑,晟国也会找藉口攻打我们的!那时候内忧外患,我们得不偿失啊!”
看着这满桌子对华元祺的诬蔑和憎恨,吉娜感到绝望。
就像天塌了下来,心里头喘不过气。
“祭司大人!您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请您帮华元祺说一句话吧!”
阿里娅看着吉娜的满眶泪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祭司大人,您的意见又是如何呢?”迦帕尔问道。
“我······”阿里娅转眼看向坐在身边,正打着盹的国王,轻轻地拍了拍国王的手臂,“国王陛下,国王陛下?”
国王一下子顿醒,抹了抹嘴边的唾光,“如何?你们吵了这么久,可有结果?”
“国王陛下,华元祺杀害库诺人的罪名已经坐实,我们认为应该对其处以极刑。”西乞一恪道。
“你是律法大臣,自然听你的去办!都散了散了吧。”
“父皇,父皇!”吉娜倏地站起来,泪流哽咽道,“我们皇室跟华元祺生活相处了那么久,他的为人如何,我们都很了解!他,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些泯灭人性的事!我们不能光凭着这些人的一面之辞,就贸贸然定了华元祺的罪啊父皇!”
“唉呀,可怜的吉娜······”国王转向西乞一恪,“西乞先生,华元祺真的有罪吗?总觉得这孩子品性挺好的呀。”
“国王陛下,公主殿下,此事牵连甚广,影响深远,微臣怎么会草率而定?一个人的一面之辞,或许不是真相;但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一条村子的人,一座城里的人的十面之辞,百面之辞,千面之辞,众面之辞,难道还不是真相吗?!公主殿下,是不是不相信我有那么多人证啊?”
“本殿下就是不信!你给我叫他们出来!叫他们出来呀!”
吉娜泣不成声,话不成话,激动得直喘气。
西乞蝶扶着吉娜,心里头也是酸酸的。
“这公主殿下和华元祺玩得太要好了,所以才会这么伤心啊。”
“是啊,谁会想到自己爱慕的人,竟然是一个衣冠禽兽呢?”
“这爱慕之情,果真是可以蒙蔽双眼的呀。”
“罗萨斯近来与我们迦顿有通婚联姻之意,不如······”
“你们闭嘴!你们统统给我闭嘴!”
吉娜怒得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向他们。诸臣吓得乱成一片。
“吉娜,够了!”国王招招手,叹气道,“请公主出去吧,马上送回迦都。”
“父皇,父皇!”吉娜挣脱开军兵的手,在国王面前跪了下来,泪乞道,“父皇!吉娜别无所求,只想见华元祺一面,求求父皇答应!”
“唉,真是傻孩子。”国王陛下摸着吉娜的头,“好吧,你便去见他一面,就一面,而且只能在牢外头,不能进去!天知道这畜生发起狂来会对你做什么!”
“可是父皇······”
“快去!难道你想父皇改变主意么!”
阿里娅和西乞蝶忙一同扶起吉娜,吉娜只得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拭掉厚厚眼袋下的泪水,搂着西乞蝶的手臂,没有致礼,快步走了出去。
西乞蝶感觉到吉娜那双手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在强忍着泪水和悲伤。
有了国王的命令,吉娜顺利来到了华元祺的牢房外面。
经历了这噩梦般的数日,隔着这冰冷的铁栏,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梦牵魂绕的华元祺。
此间的他,正站在牢墙边,背对着自己,抬起头看着墙上的影子,她的影子。
地牢的昏暗,让人一下子忘记了,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是多么感伤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他的肩头上压着许许多多的诬陷和无奈。
“吉娜,你来了啊。”他头也不回,慢慢说道。
“对,我来了我来了······”吉娜咬着牙,忍着眼泪,“蝶,快把这些点心拿出来······这都是那个厨子做的中原点心,你快来尝一尝······”
“······谢谢你。”
“谢什么谢!快,快点来吃啊!”
“······他们,是不是已经定了我的罪,要对我处以极刑?”
“才,才没有呢!等到真相大白,你就可以出来了!”
“······吉娜,你还是不太会说谎啊。一个人诬陷另外一个人,或许很难成功。但是一个国家诬陷一个人,应该是很难失败的,毕竟那已经不是诬陷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完成先帝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不会死的!你绝对不会死的!”
“死,我是不怕的。做了这几天隔岸观火,望其血光为乐的旁观者,我自知罪孽深重,应有一死。只不过死前,我倒是担心两件事。一是库诺与班塞之间的矛盾恨意,恐怕是再也无法化解了。我死后,若无人出面和解,库诺一族或许会被驱逐出奎城,甚至会被灭族······”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这些关我什么事啊!”吉娜哽咽道,“华元祺!你是要一直背对着我说话么!你怎么不转过身来看我一眼啊!”
华元祺略略低着头,依然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回答吉娜的问题,只是言语间有了点泣声,“······第二件事我担心的,就是你。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多年前早已互定终身。只是现在,现在我再也不能陪你度过余生了······”
“华元祺!!!!”吉娜忿气地拿起一碗,狠狠地砸在了华元祺的身上,“你说什么鬼话!你为何不转过身来!华元祺!你转过来呀!华元祺!”
“······你我年纪都不小了。放在中原,或许早几年我们便该结为夫妇了。唉,想想也是心生愧疚悔意,我竟然耽误了你这么多青春年华······”
又是一碗砸在了华元祺的身上,吉娜对着身边的军兵喊道,“打开牢门!快!”
“公主殿下!国王陛下有命······”
“你不打开是吧?我自己去拿钥匙打开!”
说罢,吉娜就要离开。华元祺忙微微回头,“吉娜,你莫要为难他们了。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听你说什么!我要听你说什么啊!!!!”吉娜双手抓住铁栏,泣不成声,“你说你耽误了我,那你出来偿还给我呀!你出来呀!你转过身来看看我呀!”
听着吉娜的哭声,华元祺也是泪流满面,心痛至极。
“唉,你别哭了······”
“你想安慰我,那你就出来安慰我呀!分别几天,你就不想看看我么!我想看你呀!我求求你,转过身回来好么!我求求你了华元祺!”
吉娜重重地拍打着铁栏,那沉重的声音掺着吉娜尖利的哭喊,一声声捶打在华元祺的心间。
“华元祺!华元祺!华元祺!!!!!”
他捏紧拳头,任凭吉娜歇斯底里的哭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当他惭愧地合上眼睛,泪水便满溢淌下,流在脸上的伤疤上,隐隐发痛。
这是他作为大晟皇子,最后的尊严。
待吉娜的哭声渐止,华元祺才缓缓道,“西乞蝶,扶公主回去吧。”
西乞蝶也是不忍,扶起哭倒在地上吉娜,“公主殿下,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吉娜抹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碗,拾起点心,吹了吹,拨了拨点心上的灰尘,又放回到碗里。然后将一碗碗点心端端正正地摆放在牢里头。
“······蝶,我们走。”
吉娜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她在走廊上大声喊道,“华元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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