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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轲随峤山帮运人至富川城,出发已有两天。

这两天行路里,蒙轲过得极舒坦,又过得不自在。

舒坦的是,蒙轲根本不用下地走,都是坐在马车里,如同春游的公子哥儿。

不自在的是,这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那就是多次杀他未遂的阿婍姑娘。

更要命的是,她好像入了魔一样,两天死死地盯着他,锥子剑从不离手。

车里宽敞,她就坐在蒙轲的对面。无论是蒙轲干什么,她都盯着他。哪怕他睡觉,她也是在盯着他。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往往都会在梦里被她惊醒;醒来之后,却发现那阿婍姑娘似睡未睡,只要他一动,她便开口了“干什么去?”

这两天,真是仿佛过了两年。

第三天,蒙轲终于忍不住了,对阿婍说道

“阿婍大人,您这样何必了?我连上个茅房您都跟着,您到底怕我什么?”

阿婍冷冷地笑了笑,忽然一脚猛地踩了一下蒙轲的脚,正好踩在伤着的脚趾头上,蒙轲面色突变,直痛得浑身乱动。

“哼,你不是很能忍吗?才两天,就受不了我了?”

“哎呀,我是关心阿婍大人您啊。您看您这么冰清玉洁,跟我这种粗人呆在一起这么多天,岂不是污浊了您的身心?不如我还是下地,跟乔老大他们一起走着······”

蒙轲正欲起身,阿婍猛地喝一声,一指推出一点剑鞘,锥子剑的寒光乍现。

“站住!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呆着!”

蒙轲瞥了一眼锥子剑,只得坐了下来。

可他心有不甘,又有了另外的主意。

“好吧好吧,既然不让我出点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好好睡个午觉。”

只见蒙轲脱下鞋子,脱掉上衣,裸着上身,伸了个懒腰,躺了下来。

那蒙轲来到峤山帮后就一直不曾沐浴更衣,这鞋子一脱更是臭气熏天。

他揶揄道,“我说阿婍大人,您可别怪我无礼啊。本来我们这些男人走江湖的,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一个月不洗澡时很正常的事。我知道你们姑娘家不一样,一天不洗澡都浑身痒痒,对不?”

蒙轲话说完了许久,却没听见阿婍回应。他赶忙半躺起来,看看阿婍是不是被熏晕了。

只见阿婍拿了两个布条,塞住自己的鼻子,还对蒙轲笑了笑。

“哟,阿婍姑娘还自甘如此啊。”

“女人娇弱,吃不了苦,这些都是男人自以为的。”阿婍冷笑道,“我只有在主人面前才是娇滴滴的女人;在其他男人面前,我就是男人。”

她还拎起蒙轲的鞋子,“你既然不想穿鞋,那我便扔出去,如何?”

“不用不用!不用劳烦阿婍大人!我穿上,我穿上。”

“你既然不想穿衣服,那不如干脆把裤子也脱了吧。”

“这,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我家主人最讨厌这种话了。既然如此,那我也脱了,也好让你自在一点。”

说罢,阿婍就要动手脱衣服。蒙轲原以为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脱下了半截,露出了盈盈香肩。

蒙轲大吃一惊,赶紧转过身子,叹气道,“阿婍大人,我认输了,您赶紧穿上吧。我好好呆着,好好呆着。”

“哼,想看又不敢看。美曰其名为君子,说白了就是懦夫。”

懦夫吗?恐怕自己还真的是。

蒙轲背对着阿婍,面对着车皮子,忽然想起了二善来。

自己真的是,又一次抛弃了她呢。

最令人两难的事,莫过于志向与挚爱之间的抉择。

但蒙轲的志向,不是他一人的志向,而是天下的志向。

他必须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你们会把那个姑娘怎么样?”他忽然冷冷地问道。

“哪个姑娘?”阿婍想了想,笑了出来,“啊,是她啊。我主人说她是你心爱的女人,我一开始还怀疑着你们两个到底认识不认识呢。原来还真的是啊。”

“门主大人真会开玩笑。”蒙轲转过身,苦笑道,“不过阿婍大人说对了,我的确不认识她。只是,这一车子民女,独独她被留在了峤山,我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奇怪吗?我主人想要什么女人,就要什么女人,你管得着?”

一听此话,蒙轲面色变了。

他不禁捏了捏拳头,心如刀绞。

这时,马车外头传来乔老大的声音

“阿婍大人,我们已经快到了陇州地界。前面有两条路,一条经赤松冈,一条经柳阴山。请问大人,我们应走哪一条路?”

“呵呵,”阿婍盯着蒙轲,“荆轲兄弟,觉得应该走哪一条路?”

蒙轲不好意思摇摇头,“小弟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这两条有何区别。”

“是吗?你真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柳阴山的旁边有柳阴城,人家众多,行路平安,只是路途遥远。赤松冈乃一条捷径,松林茂密,道路险峻,沿途盗贼众多。现在你知道了,会选择哪条路呢?”

“那当然是柳阴山呀!”蒙轲道,“虽然绕远点,但是平安呀!”

“好!乔老大,你听见没有!走赤松岗!”

“好!”

蒙轲一脸疑惑地看着阿婍,脸上苦笑道,“阿婍大人真让别人捉摸不定。”

“你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峤山帮若有走南路,必会走赤松冈。因为我们打的峤山帮的旗号,哪路强人吃了豹子胆,敢劫峤山帮的货?”阿婍话里有话,“荆轲兄弟,换做是你,你敢吗?”

“阿婍大人又开玩笑了。”蒙轲心下忐忑,脸上却是强颜欢笑,“大家都是干同一份活计,坐在同一条船上,我怎么会劫峤山帮的货呢?这不是自断财路吗?”

“呵呵,咱们走着瞧吧。”

赶路至正午时分,峤山帮一行数十名壮健大汉,一驾马车,两辆囚车来到了赤松冈。此处土冈顶上赤松遍布,土面覆沙。山势嵯峨,道路险峻。四下幽静,空无一人。乔老大轻车熟路,骑马率队走在冈下小路,一行人纵成一列,缓缓前行。

忽然之间,乔老大的马似乎绊倒了乱石,马步乱跳,马头仰起,对空长嘶。乔老大突感有变,正欲拉缰跳下,忽马腿似乎又绊倒了什么,一时人仰马翻,乔老大重重地摔下马。

首领有变,车队顿乱。就是此时,那冈顶上的松林喊声大作,突然涌出许多蒙面大汉,手舞朴刀,冲刺而下。为首者正是满头银白的蒙啸林。他声如雄钟,吼一声如猛虎咆哮,颇有撼天之势。车队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欲张皇而逃。只看见乔老大挣扎爬起,举起长刀,大声吼道

“兄弟们!今日不同往日!我们有阿婍大人和满常大人助阵,怕他作甚!”

坐在马车里头的蒙轲听见“满常大人”大为震惊,旋即看向阿婍。

那外头已是乱声四起,可阿婍仍安坐不惊,一脸笑意似乎已有所料。

“没想到吧,我们还有一个巫覡随行!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可恶!那我就把你困在这里!”

蒙轲赶紧出手,攻向阿婍。可阿婍身法更快,她一臂压住蒙轲的横臂,再一脚飞踹到蒙轲胸前,马车顿破,蒙轲被踢了出去。阿婍破车飞出,锥子剑出鞘,一落地便击杀了一个人。

“兄弟!臭婆娘,我要杀了你!”

随着这一声怒吼,一个脸大方正的大汉挥着朴刀杀了过来。此人正是高锟。只见他龙腾虎跃,一下子逼近阿婍,朴刀舞得生风,刚猛异常。那阿婍反应未及,只得连连后退。

“好家伙!那就让你看看灵睢剑的厉害!”

那阿婍眼疾手快,于连连后退间寻那刀风一空隙,便一剑掷了进去。那灵睢剑剑身如针,剑头如锥,竟能避开刀锋,直刺向高锟的胸口。高锟突感胸前有异,猛地一退步,一闪身,却仍被灵睢剑伤及喉间。就在高锟闪身,被灵睢割伤的一瞬间,阿婍飞踏而来,一手执住灵睢剑,横挥向高锟。高锟躲避不及,只得挥刀硬挡,两势相撞,两人皆被震开。

那高锟一手虎口发麻,一手摸了摸喉间的血迹,心下发凉。

仅差毫厘之间,高锟就被一剑封喉了。

阿婍冷笑一声,再飞身而来,灵睢来袭。忽然,一个身影飞快地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阿婍执剑之手,将阿婍的攻势压了下来,另一手化掌击出,阿婍一下子被震开了。

“水爷!”原来此人便是金生水。

“高当家的,这女子恐怕才是首领!你我合力击败她!”

“好!”

阿婍吐出一口恶血,看见那金生水戴着一副面具,一副金靛双色全颜面具,额处有乾卦图纹和兑卦图纹,下巴处有坎卦图纹。只见他飞快地结着手印,额上的两卦纹也是熠熠发光。然后,他双手一离,掌往上作抬举状。顿时,这片山冈之地上,所有刀剑武器都倏地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金生水再对着阿婍一指,所有刀剑都旋即迅猛地飞向阿婍。

阿婍先是惊恐,后脸上露出笑意。眼看刀剑就要飞到阿婍面前,忽然山冈震声大作,一道土壁在阿婍面前拔地而起,挡住了刀剑。一个穿着藤黄直裰袍,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锡杖的秃顶巫覡站在了土壁上,紧紧地瞪着金生水和高锟。

“呵呵有意思,没想到区区小贼,也有巫覡者!那就陪陪我玩玩吧!”

只见那巫覡掏出一张可怖的凶佛面具戴上。那面具顶绕檀色佛珠,有着刀眉怒目,巨口大张,无齿无色。高金两人一看此面具,都赫然大惊,不禁面面相觑。

“是满常!他怎么会在这里!”高锟惊道。

“可恶!大家快退后!”金生水喊道。

“哼!全都去死吧!”

满常大喝一声,锡杖一挥,地面震动,飞沙走石,直刮向高金一众。金生水亦不甘示弱,双手合掌,举高仰天,面具下巴处的坎卦熠熠发光。那天空蓦地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只一眨眼的功夫,竟就下起了滂沱大雨,一下子将风沙压制了下去。

满常仔细打量了一番金生水的面具,冷笑道,“我记起你了。当年在庆州,我和你交过手,记得是蜀庆地区靖楚党的主将。”

“上回不能惩治你这个恶巫,眼下我便要替天行道!”

“哼,怎么我记得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只见那金生水有无数刀剑环绕,那满常擎一锡杖,两巫近身厮杀起来。还有那高锟与阿婍,乔老大和救起蒙轲折返回来的蒙啸林都捉对交战起来。

而此时,松林间还躲藏着两人隔岸观火,正是祸娘和易斐斐。

易斐斐满脸焦虑之色,“全死了全死了!祸娘姐,我们躲远点吧,万一那些巫术波及我们可是必死无疑!”

“躲远点?哼。”祸娘姐推了推易斐斐,“易公子,赶紧上去帮忙吧。”

“什,什么?我上去帮忙?”易斐斐惊慌失措,“我,我不是要保护你吗?”

“如果我们失手了,你保护我又有何意义?”祸娘瞥了一眼冈下,“你看到没有,现在是有能者在捉对厮杀,一时互相牵制,谁也占不了便宜。你现在出去就可以打破平衡,让我们取得优势。”

“可我久疏战阵,我怕,我怕打不过他们!”

“我不用你去对付那个厉害的巫覡。”祸娘指着阿婍,“你看到那个使剑的姑娘没有?你就去偷袭她,让高当家腾出手来对付其他人!你堂堂一个巫覡,所谓的天命之人,难道连一个凡人,一个女子都打不过吗?”

“我,我不知道呀!她,她看起来很厉害!”易斐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哼,真是胆小如鼠!你不去我去!”

祸娘竟一下子站了起来,吓得易斐斐赶紧拉着祸娘的衣襟,示意她藏好身子。

“你真的不去吗?你就不怕我把你怯战一事告诉给你的梦梁姐姐吗?”

易斐斐一怔,支支吾吾道,“可,可这是出人命的呀······”

“呵呵,倘若柳梦梁就在这里,就被人挟持了,你会去救她吗?”祸娘铮铮说道,“还口口声声说爱柳梦梁一辈子,要娶柳梦梁为妻,原来都是纸上谈兵,是他妈的废话!真不知道梦梁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种懦夫!”

说罢,祸娘就要冲下去,易斐斐再赶紧拉住了她。

“祸娘姐,您刚才说,梦梁姐姐喜欢我?”

“当然!她若不喜欢你,又怎么信任你,她不信任你,又怎么会叫你来保护我!”祸娘一手攀住易斐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这一次立了大功,你在梦梁面前也算是有脸面,抬得起头不是吗?你最起码能说,你说是一代大巫,你有能力保护她一辈子,不是吗?”

这一番话终于激起易斐斐满腔热血,他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去,我去!”

只见他咽下一口水,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鼓起勇气大喊一声,冲出松林。

祸娘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

·······

是日午时,易府上下尚不知道自家的三公子马上就要陷于危境。

用午饭时,易难和南宫羽都不由得时而抬头,看着空空落落的饭桌一边。

南宫羽瞄了瞄易难那失落的样子,便对站在一旁侍候的老管事唤道“冯伯,您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少夫人,这不太好吧。万一三少爷回来吃饭······”

“他不会回来的。”易难叹了一口气,“您就坐下吃吧,我们两人也吃不完。纨素呢,也叫纨素过来吃吧。”

“纨素姑娘去照顾两位小少爷了。”

“好,真是辛苦她了。”

那冯伯坐下后,笑着说道,欲开解一番两位少主,“三少爷年少,是贪着外面酒楼的饭菜味重可口。等到他舌头咸了,便会想回家喝水了。”

“还真是。”南宫羽舀了一碗汤给老管事,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就吃不惯酒楼的饭菜,吃完之后口干舌燥,好像中毒了一般。”

易难苦苦笑了笑,并不回应。

三人默默地吃完饭后,冯伯便命人收拾饭桌。易难和南宫羽先行去了厢房看了看两个孩子,后自回到房间小憩。

“你今天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一进房间,南宫羽便关心道,“真是为了斐斐的事?他都到了冠礼的年纪,住在外头也无可厚非。平日他不回来,也不见你如此低落呀?”

“难为夫人担心了。”易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南宫羽的身边,“前几天,我去卜筮间找古摩大人为斐斐占了一卦。”

“哦?是什么卦?古大人怎么说?”

“离卦,”易难眉头皱起,“变卦乃九四。”

“九四!”南宫羽吃了一惊,“这,阳刚失正,无应无承,命如朝霞,黄昏将近······古大人的意见呢?”

“他说按卦象而言,斐斐最近的确有性命之忧。然而离卦的九四和六五靠得很近,九四在六五之下,是依附着六五的。六五是逢凶化吉之象。他叫我这段日子看紧点斐斐,让其不要为人所害,不要与人结怨,便不会出什么事。万一真的出事了,便唯有及时将九四转为六五。”

“斐斐天性淳朴,什么人想害他,又能跟什么人结怨啊?”

“六五阴居阳位,驾凌于九四阳刚之上。所以······”

两人一对视,心照不宣。

“哎,照卦象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南宫羽没好气地笑道,“这斐斐模样长得太好,少不了一些不合季节的桃花烂在身上。”

“六五虽是阳受制于阴,然阳居尊位,终获众助,而后有吉。九四要转为六五,按此方法,斐斐虽被女子所累,但还是要被女子所救。所以,夫人,我······”易难欲言又止,“罢,这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呢,可能是我杞人忧天。”

“你是想去一趟风月街,对吧?”

“夫人如何能料到?”

“冯伯也跟我讲了,说我临盆的那一晚后半夜,斐斐被风月街的娼寮祸水轩,一个叫翎君的倌人雇轿子送了回来。”

“不错。所以,我想去一趟祸水轩,看看斐斐在不在那里。如果他惹上什么事了,我也好帮助他。”

“你这个做哥哥的,就是太溺爱弟弟了。”

易难苦笑,站起来,感慨道,“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了,不疼他疼谁呢?”

南宫羽自觉失语,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怜惜。

她亦站起来,从身后抱住易难,玉指轻揉着易难的胸脯。

“那你就去吧。去看看斐斐的近况,让自己安心一点也好。”

易难笑道,“我可是去娼寮。夫人就不怕我去寻花问柳吗?”

“你若想去寻花问柳,早在我怀胎的那十个月去了,何必等到此时?”

“夫人怎么知道我之前没有去呢?”

听到此处,南宫羽正想说什么,却噗嗤笑了。

“夫人笑什么?”

“我确确知道你没有去,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

“哎,你可知那个纨素,经常跟我说男人最容易犯错的时候,便是女人怀胎这十个月。所以在这十个月里,她每天拿你的衣服去洗时,总会偷偷地闻一下,看一下有没有别的胭脂香味。”

“这······”易难一怔,“真的?”

“真的。她每次完事了都会跟我说,说得头头是道。”

“真不愧是南宫家的巫女。”

“所以说,你若是做了坏事,不用我出手······”

“······纨素便会惩治我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相视一笑。

“到时候,以我的巫力可真打不过纨素。夫人会帮我吗?”

“当然我会帮你了。”南宫羽又抱住易难,“她是南宫家的人,而我是易家的人了。”

易难执住南宫羽的手,“请夫人放心,我绝不会让夫人陷入如此两难之地。”

“嗯,我相信你。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我来给你换衣服。”

“好。”

南宫羽为易难换装毕后,从木屉里拿出一块呈朱色的小竹牌,递给易难。

“你把这个拿好,就放在蹀躞那里吧。”

“这是什么?”易难接过细看,木质极为细腻,且饱含巫力。

“这是我之前给斐斐做的傀儡符。它是用相思竹制成,已经注入了斐斐的巫力。但斐斐遇到生命危险时,竹片便会出现裂痕甚至断裂。同一块竹片分制成两符,其彼此可互相感应,相安则无事,一损则俱损。”

南宫羽将傀儡符放进易难腰间蹀躞的小袋子里,“另外那片傀儡符,我先前已经给了斐斐。”

“夫人怎么不为我做一片?”

南宫羽拍了拍易难的腰间,“你的傀儡符,我早放在你身上了。另外一片,自然在我手上。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

“最近都没整理过袋子。”待南宫羽为易难披上那件八卦木石纹绯色氅衣,易难便说道,“好,夫人,我去了。”

“嗯。烟花之地,最是功利。遇到什么事情,不妨花多点钱。”

易难笑着点点头,轻吻了一下南宫羽的额头,便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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