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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阴森森的过道,昏昏然的火光,冷冰冰的石墙,还有一路相随的冰火石镣铐。昊京郊外的荒庙,甘糜城和迦顿的地牢,以及现在被西蜀都护府囚困,她经历了这一切,仿佛也都熟习了这一切。
她甚至都觉得,她遭受这些都是应该的。她接连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她如同一颗天煞孤星,亲人一旦靠近自己就会灰飞烟灭。身为巫覡,她一心想救所有人,却最终谁也救不了。她手上还似乎残留着母亲身体的炽热,在一点一点地对自己的心呵气,烘得全身暖融融的。越是这份温暖流转身上,她越是泪流不止。
母亲啊母亲,您已不在这个苦难的世间,去天命之境寻找父亲了吗?
在这个世间,又只剩下自己,孤孤寡寡孑然一身了吗?
她的心就像一个湿沓沓的棉花,苦水委屈地挤在一起,软弱而沉重。
每当她沉郁之时,她都会想起两句话
一句是,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一句是,日落西方现山水,柳花一村自有人。
第一句话,时刻提醒着她,要想真正成为一代大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二句话,会让她想起一个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理所当然的人。
此时此刻,他人在哪呢?
作为一个相师,她对他的面相印象极为深刻。初次见面,就被他那非凡的面相震惊。那是清清白白,光明磊落,让人一览无遗,但又一望无尽之相。他的眼睛如同他的声音一样深邃,让人看不透,看不尽,但又总感觉有丝许端倪情愫。他总是苦笑,笑起来又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爱捋眉毛,神色间有股抑郁难断之绪。他实在是优柔寡断,甚至有怯懦之举,但为人实在善良,处处替人所想,视除咒为己命,也因此往往疲于奔命,每每陷于两难之地。
她无比希望,吉娜将那句话说给陆载听了。
那,此时此刻,他在哪呢?他还会来救自己吗?
一想起他,这百无聊赖的牢狱日子,就会过得快一些。
这时,有人来了。
听着牢外那故弄玄虚的踱步,还有一下一下的杖棍跺地声,她就知道谁来了。
满常。
“师侄,师叔又来看你了。”这秃驴的声音着实嘶哑难听。
“被师祖逐出师门之人,也只能在小辈面前装模作样了,真是可怜至极!”她没好气地道。
“呵呵,我若是你,身陷囹圄间,就会客气一点说话。”
每逢想起那些血色小虫子从身上爬出来,心头便寒毛顿发,浑身战栗。
但此刻,她却被另外一句话吓到了。
她猛地转过身,双手抓住石柱,对着满常怒斥道“你说什么!陆载死了?”
“没错,陆载死了。你万万想不到吧,西乞一恪是我的人。他告诉我,陆载要用以血换血之法救你。你是得救了,可他却永远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呵呵,想想也是活该,这血虫蛊本是无法可治,这种方法也亏得他陆一善想得出来。我的王巫大人,你到底许了这小子什么好处,竟然可以让他为你而死?莫非是出卖了自己的身子?”
看着满常的笑相,她却丝毫不生气,而是震惊不已。
陆载,死了?陆载死了?!
“你骗人!你胡说!”她激动道,“陆载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陆载若没死,肯定会来救你。可你来西蜀多少天了?少说也有十来天了吧?陆载人呢?我们可是把西蜀一带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他半点踪迹,甚至我连他的巫力都感受不到。你说,这不是死了是什么?”满常恶狠狠地道,“白华,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就是我命令西乞一恪,让陆载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的!”
如面晴天霹雳,耳边雷鸣霍霍,她脑海里一下子一片空白。
“你就别痴心妄想,等着谁来救你了。乖乖说出你知道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那皇帝小儿的下落?阆鸣死前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哼,你想得美!”她咬牙切齿,恨意落到一字一字上,“你们杀了我师父,又杀了我母亲,现在还害死了陆载,我饶不了你!我饶不了你!”
“呵呵,你是不是误会了?阆鸣是嬴覆杀的,赫拉是无心杀的,陆载是西乞家杀的,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呀!”
满常正说着,一个狱卒匆匆跑来,对着漫长和耳语几句。
“什么?他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他在哪!”
“嬴大人在······”
“我在这。”
过道传来一声何其响亮雄壮的嗓音,紧随而来是一阵厚实的脚步声。
她听到这声音,赫然一惊。她未曾忘记这声音,其带着震古烁今的通透。
可她正错愕之间,那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见他高大凌人,肤黑阴沉,目光如炬,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很快地,他目光一眨,露出一点柔情,轻声唤道,“师妹,别来无恙?”
就他的声音,喊出这“师妹”二字,一下子便让她陷入崩溃。
她紧紧瞪着他,泪水喷涌而出,不断摇晃着柱子,怀念、愤怒、怨恨,百般情感交杂涌上心头,以致无力地嘶吼着
“嬴覆!嬴覆!嬴覆!!!!!”
除了“嬴覆”二字,她再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难道还叫他师兄吗?他背叛了师门!他是她的杀父仇人!
嬴覆!嬴覆!她心底也在彷徨地呐喊着。
“满大师,请您先出去,在外面等我吧。我想跟我师妹说几句话。”
满常赶忙点点头,带着狱卒离开了。
这一片冰火石牢,只关着她一人。此刻,只剩下她和嬴覆两人。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嬴覆,盯着这个她曾经心生爱慕的男人。以前,她从来不敢正视他。因为他目光如炬,眼里总是有一股炽热,一股诱惑别人全身而焚,如诱惑飞蛾扑火的炽热。
但现在,她再也不惧他正视他了。她仇恨的火焰早已压制了一切。
“师妹,我们有那么深仇大恨吗?你何必如此看我?”嬴覆还微微一笑。
“我们没有吗?你背叛师门,你杀了师父!”她哽咽道。
“别这么生气。你这副样子,把你高贵的身份贬得一文不值。你可是阆鸣与赫拉之子,大晟当朝王巫,还是素来自命不凡的巫女,你何必跟我这种粗人发脾气?”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为何要杀师父?两年前靖楚党换帝,是不是就是你指使的!你是不是靖楚党人!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啊?!”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继家门之姓嬴,承天赐之名覆。”嬴覆微笑道,“师妹,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其他的,恕不奉告。”
嬴覆的笑,总有一种非凡的自信和震慑力,就像是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做的都是好事。
但五感灵敏如她看到的,就是这股自信背后,还藏有一道深深的孤独,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
“看你的面相,绝不是恶人!”她忍着哭声,吃力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单凭面相便知人之善恶,那相学岂非儿戏了?”嬴覆还是微微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恕不奉告。你既然不肯告诉我们······”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就告诉你师父临终遗言!”她孤注一掷道。
听到此言,嬴覆则是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你知道我是不会说谎的!”
“我确实很想知道,阆鸣临死前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要用我的秘密来换,实在是太不值得。不管阆鸣说了些什么,你,崇丘,徐璈生,哪怕是四大长老都无法阻止我了。师妹,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身子如被掏空一般,绝望地跪了下来。
“那你过来看我做什么?奚落我吗?”她无力道。
“我过来是想劝告你,”嬴覆冷笑道,“认命。”
“认命?”
“没错。跟我回昊京,认了杀害阆鸣这罪名。”
“现在我人在你手上,你又何必问我?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但是要你认罪,你是绝对不肯吧。师妹,我可太了解你了。你若非心甘情愿,定会给我惹出许多麻烦。但只要你认了罪,我保证你免受惩罚。不但没有牢狱之灾,还可以隐居山上,潜心巫学,如何?”
“你既然了解我,那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师傅是你杀的,是你杀的!”
“好吧,好歹我也问了。没关系,那你就暂时留在蜀山吧。过完今年,我会再来蜀山。到时候,你一定会心甘情愿跟我回昊京的,而且还是乞求着我带你走。师妹,师兄祝你巫运隆昌。”
说罢,嬴覆信步离开了。
她趴在石栏上,心底里痛彻心扉地嘶吼着
“嬴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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