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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献凌,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需为老朽的大业尽上一份心力。”
六博殿中,那个终日一袭玄袍的老者换上了一身鹤氅,便是平日浑厚的嗓音也是显得嘶哑许多。
“你放心我?”
苏佑陵疑惑试探。
“自然不放心,但老朽既然是一位弈手,自然也搏的起。你敢送上门来无非是自信于你脸上那副面容不会为人轻易识破,二是即便为王府中人识破了你也有那块钥匙作为保命的凭恃,但在老朽眼里这都不算什么。你过去很多事情我都知晓,论城府谋略,同辈中人没几个有你这般少奸巨猾,但可惜这次你挑错了对手。”
看着苏佑陵不置可否的表情,独孤再言道:“十年,在至多十年我便可将一生所学践行于世。在这十年中你若能从老朽手中逃走那也是你的本事。”
如独孤所言,他并不放心苏佑陵,但他有自信苏佑陵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笼络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威逼利诱,苏佑陵想要的,即便是独孤都给不起,那便只好威逼!
当晚独孤苇茗叫来了一个女子,自然是苏佑陵认识的女子,甚至女子看到苏佑陵时也是十分惊诧。
独孤笑道:“当年大越将亡,国师绉雎违逆天道炼制长生不老丹和魔剑扼狸,妄图以此两物延续大越国祚。可惜晚了一步,大越亡国,传闻扼狸也被人斩断,绉雎只好将长生不老丹封存越陵中。大越嫡系一脉的血统最后也为绉雎用阴阳秘术封存,所以你眼前的姬珞杳实则是近四百年前的人,是真正越朝末代皇帝越成宗姬问的女儿,是大越朝的公主。”
纵然想到千万种可能,苏佑陵也从未想到过真相会是这般。将四百年前的人封存至四百年后?这是什么逆天邪术?但细细想来,若是任由旧越嫡系一直繁衍生息下去,下场也无非两种。一是血脉经过四百年的传承早已稀薄至极,二是在那般兵荒马乱的年岁被彻底斩草除根,所以直接将血脉封存起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苏佑陵还有个一个问题要问。
“姬小姐,敢问你额上三瓣莲印是否是代表旧越嫡系。”
独孤诧异道:“你如何会这么想?”
苏佑陵自然不会说出心中所想,只恭敬道:“小子的猜想罢了,那三瓣莲印实在是太过罕见。”
姬珞杳看了看独孤苇茗,在得到前者允许后才是点了点头:“绉爷爷当年确实给每一个嫡系都种下了性命莲……”
姬珞杳话音刚落便是察觉到些许不对,但苏佑陵已经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每一个……
墨忘川……也是旧越嫡系。
这个想法一经证实便是让苏佑陵更为疑惑,既然墨忘川也是旧越嫡系,那为何崇王府不一并带走?
他们封存的地方并不相同。
一念至此,所有问题皆是豁然开朗。苏佑陵的目光骤然晦涩起来,既然这些谜团都浮出了水面,那么那个赶尸的鬼师傅又是在哪里捡到的墨忘川,他又知不知道墨忘川的身世?更为奇怪的是为何墨忘川姓墨而不是越朝国姓姬?
独孤苇茗从苏佑陵的脸色看出了一些东西,但却是没有打算戳穿,只是再度问道:“复国二字谈何容易,纵使越陵有无数天材地宝也是杯水车薪,因为宝物终究是需求人来使的,你可知绉雎这个老妖怪施了什么妖法在她们这批嫡系身上?”
苏佑陵回过神来深吸口气,眼前的大越公主无论是体态还是容貌自是天下一绝,明明是二八年华的模样却被人告诉她其实已有四百岁了,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此事太过骇人听闻。
姬珞杳像是猜出了苏佑陵的想法,只愠怒道:“当初绉爷爷封存我们用的并非是续命的秘法,而是封存,封存你懂不懂。就是天下四百年,对于沉睡的我们而言不过是四百天罢了。”
苏佑陵静静听着,独孤苇茗却是摇了摇头:“这事儿确实太过离谱,但也确实是事实。周献凌,我刚问的问题,你不想知道?”
苏佑陵摊了摊手:“我能选择不听么?我觉着我听的越多就死的越快啊。你们这一帮人密谋造周瞻源的反,这事儿还得要我装作听不见,也太不厚道了吧。”
独孤苇茗闻言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苏佑陵在这般关头还会有心思打趣。再度细细琢磨其字里行间的意思,不免心中也是生起了一丝玩味。
“周瞻源?你小子胆子倒是大,怎么说也是你爹吧。”
独孤苇茗眨巴眼睛问道。
苏佑陵嘴角一勾:“你见过谁家当老子的把媳妇和儿子一并杀了的么。”
独孤苇茗道:“你毕竟生在帝王家……”
“与这无关。”
苏佑陵当即打断了独孤苇茗的话,只提到那个男人,他便是有畏有惧偏偏没有那一丝一毫的敬:“没人能是清白的,但总不能破罐子破摔跳粪坑不是?一码归一码,我想独孤先生也不会是这般迂腐的老夫子。”
独孤苇茗闻言自是微微颔首:“你的家务事老朽没心思打听,总之你记着,性命莲对于旧越嫡系是保命符,但其本身却也是一种诅咒。杳儿,动手吧……”
姬珞杳点了点头,却是朝着苏佑陵开口:“得罪了。”
苏佑陵苦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忍着,毕竟凭他那三脚猫功夫无论如何都是逃不出六博殿的。而对于苏佑陵来说,留着一同条命总是好的,只要还未陷入绝境,什么尊严面子那都不算事。
姬珞杳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白瓷瓶递到苏佑陵手中:“还请喝下这里面的东西。”
苏佑陵握住瓶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只摘开封口便将瓶中之物一饮而尽,只感到舌尖一股腥咸味道弥散开来,苏佑陵已经知道自己服下的是什么了。
血……
至于是谁的血,只看眼前女子面色羞赧,表情忸捏的模样便是显而易见。
至于是什么地方的血……
许是独孤苇茗怕苏佑陵生出误会,便是当先解释道:“这是杳儿舌尖的精血,你小子别乱想,侮了人家清白。”
苏佑陵点了点头,却是腹中霎时升腾起一股火灼炙热感,很快便是汗流浃背,浑身燥意难消。
独孤苇茗拉起姬珞杳走出了房间,只在苏佑陵还剩最后一丝理智前,独孤苇茗留下最后一句话在他耳畔回响。
“绉雎是天演地纬的大家,更是了不起的术士。主母身这玩意儿邪门的很,守宫砂还有南蛮苗族的痴情蛊与其效用相似。往后你周献凌便是杳儿的奴隶,若不能每月服下杳儿精血,便会感觉到炎火灼心痛苦难耐,最后的结果便是火毒攻心爆体而亡。”
苏佑陵现在终于明白绉雎为什么能相信旧越后人有能力复国了,而他便是第一个遭这种手段荼毒之人。
四百年了,绉雎你个王八蛋还要使坏,作孽啊。
苏佑陵无奈想着,却已是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便像是自己被装入蒸笼中,丹田两汪性命海也是因此沸腾起来。这便是主母身,绉雎所留下的逆天秘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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