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昊之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兒家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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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青城宗与列家之间的山道，他们要走的路就崎岖了许多，几乎找不到可以让人安心落脚的地方，再加上夜色渐深，明火符咒可以带来的帮助也越来越少。

一路上单是爬山甚是乏味无聊，所以张翟苗询问了张昊天他们两个关于叠影山的事。张昊天向他一一说明了，从石上莲的指引到熔炉洞天，再到今晚解开石上莲开诗。

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张翟苗恍悟过来：“所以你们那个时候才会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呀。”

兒言谷苦笑着，有些难堪，毕竟是他擅自以为那里就是他要找的先辈隐居山洞：“我还是太不谨慎了，如果那时先向李老师请示一下就好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昊天你可以用龙目视灵，靠道灵来引路，那一开始就让道灵带你们到那位先辈的山洞去不就行了吗？”

张翟苗话声刚落，爬在最前面的张昊天突然僵住了身体，一手抓着旁边的树枝动也不动。

“怎么了？难不成真的可以？”张翟苗也不知道自己说对还是说错。

“好像还真的可以。”张昊天僵硬地回过头看着两人，有时候太过于执着一个目标反而会认识不到自己的手段对自己到达这个目标有什么帮助。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张昊天这么觉得。

“都走到这一步，说这些也没用，我们继续走吧。”张翟苗缓和着不自然的气氛，兒言谷和张昊天继续向前走去，不过话却少了许多。

张翟苗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警醒自己接下来不要再说多余的话。

在崎岖的群山中辗转了一个时辰，张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叠影山，眼前的山势一下明了起来，开阔明朗，少了几分险峻，虽然黑夜中无法看到，但是当他们安静下来后便能听到细细的流水声，如此看来此处尤为适合隐居。

“这里就是叠影山吗？”夜色昏暗，兒言谷无法看清叠影山的全貌，也不敢确信自己来到了叠影山。

“岩质黑中带白斑，岩叠千层，正是地图笔记中记载的叠影山山貌。”张翟苗抚摸着旁边的岩壁，确定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叠影山。

张昊天一言不发，心想着山骨前辈又是为何要在自己身上生成一座异色的山峰呢。现在的他已经无法从山骨龙处得到答案，山骨龙经历过历史，他是无法亲自从山骨龙的口中听到了。一想到这里，张昊天难免觉得感伤。

“那个山洞会在叠影山的何处呢？”接下来才是他们真正要做的，张翟苗便问身前静立着的张昊天。

张昊天收敛心情，回过头来：“四季花开就是提示，山洞附近应该有着四季花树，可能叠影山就这么一棵四季花树。”

四季花树，四季花开，一季一花，四季四色。在山骨龙地那个福地中，就有着好几棵四季花树生长在其中，所以四季花树他张昊天是认得的。

只是明明都可以靠道灵引路，现在还好像没有必要寻找四季花树了，毕竟道灵会直接带他们到那里去。

“我们走吧。”张昊天正打算出发，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想在山里迷失就跟着道灵走吧。”

就在他们头顶的山岩上，尾又懒绵绵地睡着上面，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人。

“尾又？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翟苗不明白尾又为何会在此处，再加上他们刚刚吵完架，也没想到那么快会重新见上面。

“我到这里来散步不行吗？”尾又嘴上是这么说，口气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不过明白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是散步到这种荒芜之地的，他必然是一路跟着张昊天他们过来，只不过现在才现身而已。

张翟苗差点就没有耐住脾气就和尾又吵了起来。

幸好，张昊天没有让它发生，在张翟苗开口之前就打断了他：心存疑惑的他果断地问了尾又：“为什么说跟着道灵走会迷失？”

“笨蛋，你都说这里是兒家这个小子一个先祖隐居的地方，他又怎么会不在山上留几个阵法呢。这座叠影山布下一个巨大的阵法，道灵的流动被干扰了，就算道灵竭力想为你带路它们也无法带你们到你们想去的地方。恐怕这个阵术就是专门通过打乱道灵来干扰有些人想通过符术来寻找四季花树，不过亲自用肉眼来找，大概还是管用的。”

尾又已经看透了叠影山所布下的阵法，没有人知道他是通过何种手段得知的，但张翟苗知道尾又没有特地来欺骗他们的必要。

可是偌大一座叠影山要找到一棵四季花树又谈何容易呢，盲目地摸索最终可能也只是吃力不讨好。

“深夜里要找遍叠影山很不现实，分开搜索的话又太过危险，师父让我保护你们，我自然不可能同意你们分开搜寻四季花树的。”张翟苗在其他人提出之前就否决掉分头行动的想法。

“可是一起去寻找的话，效率又太低了。”无法靠道灵寻路的话，张昊天也是一筹莫展。

看着为难的三人，尾又似乎觉得很无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们就不会好好想想吗？这里的阵法如果正如你们所说真是兒家先祖设下的，那么肯定就是兒家的八符阵术，叫这位兒家的小儿好好回忆一下这是什么阵法不就是行了吗？就算不会，也应该听说过多少吧。”

就在尾又点醒张翟苗和张昊天后，他们表兄弟两人目光齐齐落在兒言谷身上，兒言谷同时面对他们两人的目光有些遭不住。

自熔炉洞天以来他才好好地重视自己的八符之术，因为之前对八符之术的轻视，所以他知道的八符阵术在家族的符术体系中是少之又少的。现在要他想出这里布下的阵术是八符阵术中的哪个阵术未免太过为难了。

不过兒言谷却没有开口拒绝，偏偏是这种节骨眼上，他是不愿意认怂的，更别说这段时间来他为了八符之术废寝忘食地训练自己，更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八符之术了解不够深入。

“让我好好想想。扰乱道灵，阵术……”

兒言谷不断重复着关于这个阵术的关键词，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早知道如此，当时族中长辈教导八符阵术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好好听讲，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经常被父亲责骂也是活该。

“你说的那位兒家先祖，如果不希望兒家找到他，那这个阵术必然是针对你们兒家人，不让你们找到他，如果仍旧抱着兒家有人可以继承他的衣钵，那么这个阵术就应该专门为兒家人留了后门。”看着一筹莫展的三人，尾又又再冒出一句提示。

张翟苗恼怒地望着尾又，他老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臭屁模样，却不会全说出来，每次都说半句吊人胃口，这是张翟苗最讨厌的。

“说话就不能说全吗？你已经知道破解之法了吧。”也许是刚刚的气还没有消，张翟苗语气还是很冲。

“没有，只能说是有个思路。既然你那么不耐烦，我就说了吧，能够证明兒言谷是兒家人有什么方法呢？首先想到的就只能是血脉来着，你们这些粗蛮的人一直都喜欢用血脉来传承。所以就只能先这么干了。”在众人一时间还没有从尾又的话里明白过来前，尾又抬起了自己的猫掌，锋利的尖爪从肉球中伸出来，然后从岩石上直接跃下，“猫猫爪击！”

兒言谷只见到一道白影从自己的眼前掠过，然后尾又便落在了他的身旁。兒言谷还不清楚尾又究竟干了什么，只听到张昊天惊呼一声：“言谷，你的手。”

兒言谷这才察觉到手腕上湿湿的，定睛一看发现手腕被尾又用猫爪划开三道口子，鲜血从伤口上渗出，顺着手腕滴落，混入脚下的泥土中。兒言谷直到这时才感觉到手上伤口传来的疼痛，赶紧捂住了伤口。

“你在干什么呢？尾又。”张翟苗忍不住说了尾又一句，尾又这种不打招呼擅自行动的习惯是他最受不了的。

“都说了血脉可以区分家族，直接用鲜血滴在施有阵法的地面上，说不定能够触发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就在他们拌嘴的时间里，滴在地面上血液没有带来任何的变化。

“这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张翟苗正要发作，却被兒言谷打断了。

“等等，我貌似想起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痛楚的缘故，兒言谷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在这个阵法里证明自己是兒家人可能不需要什么血脉。

兒言谷从纳符手套唤出一张八通符，旁边的张昊天也不清楚他用的是哪个位置的八通符。只听到兒言谷轻声念动一句符咒：“通明晓，百解千印。”

符术发动之后，即使隔着厚厚的道袍，张昊天和张翟苗都能看到兒言谷的心脏位置亮起了光芒。兒家的人为了施展八符之术都会在心脏施下一个咒印，这个咒印正是能够使用八符之术的证明，亦是身为兒家人的一个证明。

随着咒印光芒的亮起，变化开始悄然发生，兒言谷滴在地面上的血液化作一道鲜红的幼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成长着。

一开始注意到的尾又，然后其余的三人也发现了这个变化。血幼苗渐渐长高，树苗的雏形也渐渐消失，分化作其他复杂的形状，看着像是错综复杂的脉络。兒言谷退后了几步，空出了一些空间，不敢触碰到脉络半分。

血液生成的脉络还真的形成了一个人的雏形，在三人一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最终形成。女子面若冰霜，静立他们面前，却过于虚浮，没有实体的质感。

“这是……”张翟苗已经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发展太过突然，让他一时无言。

“这女子你认识吗？兒言谷。”尾又问。

“不认识。”兒言谷回忆了自己这十几年见过女子的容貌，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女子形象应该不是因为你而生成，而是你那位兒家先祖早已在阵法中布下，无论是哪个兒家人在这里用上你刚刚的符术再加上自身鲜血便会在此生成这个女子的形象。”尾又似乎什么都懂得，张昊天有些佩服，就只有张翟苗暗自不满尾又。

冷若冰霜的女子转过身去，缓缓走开，尾又最快反应过来：“跟着她，恐怕她会带我们去四季花树处。”

兒言谷他们紧跟上去，女子没有对身后几人的行动有半丝反应，只是按照着自己轨迹一直走动着。

女子并非随意走动，走过的路都有迹可循，张昊天他们能够看出一路上都有人为修筑的痕迹。

不知不觉中他们便随着女子深入了叠影山的山体内部，最终停在半山腰处，山腰处巨大的山口敞开着，能够窥见外面的夜空。

而张昊天他们身处的洞中乱石林立，头顶上的岩壁可以看到断层，地面上几根断裂的石柱应该就是头顶上的岩壁剥落而成。

从洞口伸延出去可见一悬崖高台，高台上一棵孤树立于崖边，女子依靠在树旁停下。孩子们也随着女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他们所要寻找之地，因为眼前孤木便是他们欲寻之四季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