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三水心·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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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我们的命契吧，九瑶。”

雨水冲刷着二人，还有这个世界，在这黑夜的之下的野林之中，双眼之中已经看不到一丝丝希望的张水对着九瑶说出了这个请求。

九瑶的长发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妆容乱成了一团糟，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失态，张水是唯一一个能让她不在乎变成这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用异文离反救了你，将你从那个可怕的家伙手中带出来，不惜放弃我的道心修为。你就跟我说这个？”九瑶难以置信张水这么要求，但是没有办法，张水他已经整个人都奔溃掉了。

张水第三次的炼血道试炼，他没有让九瑶直接跟在身边，而是让九瑶潜伏在周边，不轻易显露身形。

九瑶的出手是因为命契感应到了最后的入血仪式有所不妥，所以她果断出手救下了张水，带着张水逃离了炼血道。

但是中途打断入血仪式导致了张水出现了入血反咒的症状，性命垂危，九瑶为了救下张水，不顾自己道心修为的损耗，而对张水使用了异文离反，只为了让杀生文从张水的血脉中剥除。

使用了异文离反，张水也没有第一时间醒过来，就跟张零梦一样昏迷了数天，为了躲避张家的追踪，九瑶带着张水往西域的方向逃去，来到了这片野林的时候，张水才终于醒过来。

可是当张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施展符术的时候，整个人都奔溃了，他的一生都在为了成为最强大的符师而努力着，可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跟这条路彻底绝缘，无论是符道还是道心他都已经无法再追逐下去。

明明是为了寻求道心而离家，可是如今一切都毁了，他什么也无法实现了。那双黑手是永世无法施展道符的标记，明明还可以感知到道灵，却无法驱动它们去注入道符之中，这种无力感将张水逼到了绝境之中。

“我已经不能使用道符了，无法使用符术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求求你了。你就解除命契吧，让我一个自生自灭。”张水希望九瑶再跟在他身边了，他不过是一个累赘。

“就算你不能使用符术，我还可以呀，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我就还可以保护你。”九瑶有些乞求了。

张昊天在一旁看着，他见识到了入血反咒，也知道了逆文离反，老师已经奔溃到自我放弃了，不知道姐姐她怎么样？

张昊天既为老师现在的遭遇而感到同情，同时也开始为姐姐担忧起来。他开始渐渐思考盘心幻境让他看到这一切的意义。

“保护？你要保护一个废人一辈子吗？九瑶，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张水颓废地靠倒在一棵树上，“求求你，解除命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好吗？让我一个死掉好吗？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任何地方了！张家，青城宗，我都没有资格回去了。”

他现在已经连符师都不是了，他没有完成杀生文入血，从老祖的身边逃离，无法使用符术的他已经不被家族所需要，本来他就是因为是天才才会被家族重视，现在的他什么都是了。

也许青城宗还能接纳他，可是他这么一个废人，待在青城宗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无法作为一名符师而活下去，所有的梦，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九瑶想走近张水，想要好好地安抚几近奔溃的张水，可是张水却在她走近几步后对她怒喝：“不要过来！不解除命契的话，就给我滚开，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有多远离开多远。我不想见到你，一点也不想。如果从来都没有遇到你那该多好。”

就算是张昊天同情张水，也觉得张水这番话说得太过了，没有九瑶的话，他现在已经被血妖夺舍了，九瑶前辈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张昊天他可怜却无法理解现在的张水，无法理解一个奔溃之人他的心理，他已经开始放弃一切，他想要自我了结，让九瑶解除命契而离开，说不定是他唯一的理智。

四年，足足四年的陪伴，最终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吗？就算是九瑶，她也不可能承受这样绝情的话。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如你所愿好了。”九瑶一挥手，那个命契符阵再度出现在二人脚下，那条彼此相系二人的锁链再度浮现，符阵的解除不需要施展什么符术，一句符咒，一句言灵，或者更应该说是一句离别的话语。

“吾张水解除命之锁链。”

“吾九瑶解除命之锁链。”

仅仅只是二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就这么让命之锁链轻易地断开了，张昊天能够清楚地听见那些那声清脆的响声。

明明那是道界之中最为紧密牢固的契约，最坚不可摧的锁链，相系之生死尽头。可是偏偏是如此牢不可破的誓约，只需锁链两端的二人那么简单的两句话便能轻易斩断。最为牢固，也是最为脆弱的命契。

命契的符阵彻底消失，从此之后二人再无任何瓜葛，张水垂着头，不断地呢喃着：“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这样的老师，张昊天实在是不忍心在看下去。九瑶眼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犹豫了很久，才终于转身离去，留下张水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九瑶前辈她真的离开了吗？张昊天望着九瑶前辈的背影，很难相信九瑶前辈真的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四年是时光，真的能够说离开就离开吗？其实张昊天很明显就能看得出来，九瑶前辈恐怕也和师灵璃一样爱上了张水，但是偏偏她却遇上了张水一生之中最为阴暗、最无可救药的时期，而偏偏她也不是那个将张水从这个近乎窒息泥潭中拯救出来的那个人。

九瑶离开了，只剩下张水一个人在此处，张昊天看到的是行尸走肉一样的张水，他一路向着西边走着，一边寻求着自我了结的手段。

他视同用断掉的木枝割腕，可是黑手的存在让寻常之物无法割开他双手的皮肤，符术都不能用，割腕都做不到了。

但是没有关系，张水知道寻死的方法还有很多，只要他不断地尝试下去，就算是饿也会饿死的。

张水没有想到是，身体越是饥饿，无关意识，他就会能去找东西去塞进口，也不敢哪里的野草，哪里的山水，只要是能放入口中，能够咽下口的他都会吞下去。

明明那么想死，这具该死的身体怎么就连绝食都做不到呢。好几次张水都差点成功了，但是张昊天却看到在张水饿晕之际，是九瑶一直暗自出现，给他送去食物，用符术灌进他的腹中。

九瑶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一直守在张水身边，她不想看到他死去，只是张水如此作践自己让她很是心痛。

上吊，绳断；跳崖，挂树；撞石，醒来发现自己没死……张水把自己能够想都的，能够做到的自我了断方式都试了一遍，无一例外都失败，也不全是九瑶出手阻止，也有些是他自己倒霉，根本无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