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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普愚带来的人可没有动,他们来是监督这个混账被办岔了事儿的,现在斗篷帽子压得不能再低了,他们现在就是程普愚的小厮——只站着不办事的小厮。
傅斯年知道这是谁了,他并非远在北境的程国公,也不是曾经风华绝代,后来颓废不务正业,只研究机关机扩,珍禽异兽,这位正是当年最得宠的老姨娘所出的幼子,都说程驸马颓废自弃,荒唐随性,其实,他只是无心朝政而已,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裴首相在世时候教导过他,裴尚书也说过,而这位程三爷,不是一个荒唐就能概括的过去做的恶事的,对,就是恶事,就他们科举大比之年,他与其他几个京城有身份的浪荡子,轮流施暴,害死当时京畿卫五品将军嫡女,并嚣张放言,不许其家人收尸,后来舆情滔滔,不可收拾,他们举出一个其兄官职最低微的子弟了事。
“程三爷?哦,久仰!不知道这顿打---又是谁下的令呀,我是朝廷进士,正七品,程三爷又是以那部那个衙门的名义,依了哪条国法来对傅某用刑呢?”
见傅斯年是不屑的表情,说话也不客气,身边儿的下人只垂头不听使唤,程普愚怒了。
“衙门?衙门就是我亲哥的舅兄,当今官家说了算的,国法?国法就是柴家的家法,就是我二嫂家的法,怎么还轮到你质问三爷我?品级?在京城,还有人拿品级跟爷说话,你们别被他唬住,打便是,我就不信他骨头硬过鞭子!”
拐了几道弯儿的亲戚,亏他说的这么有底气,身边看着他的小厮都替他脸红,要不是有差事在,他们非得笑出声来,爷也是的,就没有别的可用的人了吗,不是交代好,要神秘些透露他的的家世,目的是引出傅斯年的真话,怎么就能蠢成这样,还说他这名字寓意大智若愚,程三儿是真愚,今天要是办砸了---那简直是一定会办砸,小厮看看傅斯年不挨打都不知道活到什么时候的身子,硬着头皮劝道:
“三爷,您看您,和祁爷二爷都说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就为几句话赶话二呆误会,也不值当的不是,不是小的不动手,要是是一拳半脚的把他打死了---爷,您是好说,犯了天大的错误,有您一母同胞的兄长盯着,官家对他也是极为宠信,还有祁爷,那可也是皇亲国戚,小的们的命---没有了也就没有了,您体谅体谅小的一家老小。”
程普愚哼一声,他们要是敢说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自己非得啐他一脸,可是要是说他们这些蝼蚁---算了,他程三爷一向善心多。
看着他脸色好看了些,另外一个小厮顺势劝傅斯年。
“傅大人,程三爷今天是喝多了,他是受人之托,您也看出来了,您要是什么都藏着捂着,咱们也没有办法在官家面前为您说话不是,刚才他是急躁了些,可都是为您好,别人,这个时候,瓜田李下的,谁会来为您奔波呀!”
那个祁延能取得他的信任,就是救他,现在搬出祁延不足信,搬出程普庸就不由得他不信了,京城谁不知道,祁延和程普庸吃能吃到一起,玩儿也能玩儿到一处,他们话里兀自带上程三儿,没有破绽。
傅斯年也态度缓和,他现在疲惫的很,也只想看着他们一开始就表演痕迹过于重的闹剧,就算祁延不交代,开口难逃命,他也会等到朝廷正大光明审问自己,这个三爷不知道是真蠢,还是不想为背后的人所用,不管他们是有确实证据,祁延救自己和程家有关系,还是巧合,都不能从自己这里露出半个字去。
“劳三爷挂心,祁爷不算是特意救我,他真是路过隆桥县,见我为奸人所掳,仗义出手,之前我们没有见过,更没有什么交情,至于您与祁大人的私交好---下官知晓了,但是您不入官场不知,一入朝廷深似海,就要只效忠官家,哪里还有什么私下交情。”
傅斯年不止滴水不漏,更是又臭又硬,程三刚刚被小厮几句讨巧儿的话压下去的火气,又串上来,尤其是说他不入朝堂,朝堂自己怎么不想入,可是前有老大的国公,后有二哥的候爵,自己---自己什么也没有捞到,这会儿,他还哪里记得谁的叮嘱,站起来一脚就踢向傅斯年。
“你什么东西,敢嘲笑老子。老子要是想当官,也高你几个头---”
第一脚,谁都没有注意,更来不及阻拦,结结实实踢在傅斯年的前胸上,他被踢了一个仰倒,伏在草里,半天起不来,程普愚很是解气,再一脚,被俩个小厮一左一右架住,心里都想把他打死,自己刚刚还和别人争这个差事,就图这程三蠢出手大方,这下可好,回去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程普愚气冲冲回到程家在京城的老宅,正房里住的正是他的姨娘,自从正房窦氏跟着程国公去了北境,这里就管姨娘叫老姨太太,程普愚不管时间已经很晚,也不管老娘是不是已经休息,直往里冲。
“娘,娘,您出来,干什么呢,这么慢!”
他一路走一路喊,到了老姨娘的卧房,这位姓氏都没有的姨娘,即使已经卸下钗环,仍然难掩她满身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丰,她皮肤莹亮,身上的寝衣暗纹细腻,色彩艳丽,一看就是京城最时兴的料子,就连她面前的铜镜后都坠着一块水头儿极佳的翡翠,满屋的摆设更是极尽奢华,要是说二公主府的皇家气派庄重的话,这里就是丝毫不输公主府的富贵。
“好大儿,这是怎的了?走得这么快,也不怕受风,来人,给三爷上热茶!”
老姨娘的慈爱都在琐碎处,极为周到。
“哼,别提了,娘,你和二哥说了吗?我要找个官位,我都三十多了,今天被人家笑话不入朝堂,不懂朝廷事,气死我了!”
他坐下把姨娘的首饰摔在一边儿,余怒未消。
“你看看你,受那个累做什么,你现在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凭的去官场看人脸色。”
“那我也要个爵位!”
老姨娘一怔,点头。
“这个不急,不管是程家的谁,断不会一碗水端不平,爵位好说,你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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