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温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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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利斯城的地下是一座建造在沟壑与峡谷中的灰色都市。

城市在不同的维度上架起钢铁般的长桥，深灰色的建筑依靠着一座又一座的桥进行沟通。这座城市的设计师似乎并没有考虑过美感，杂乱无章的星点式建筑与毫不考虑遮挡的桥身胡乱连成一片。空中散发着幽光的红丝为这片深灰色的海洋中唯一的点缀，在灰色海洋一般的建筑群中游荡。

处在正中心，断崖下坠的区域——以中心巨大的石柱山为支撑，连接着地面与地下城的通道。翅膀的拍打的声音在附近格外响亮，一只类鸟魔兽从入口出现。它灵巧地穿过钢铁城市中的重重障碍，向着峡谷深处飞去，速度快的惊人，只剩下空中黑色的残影。

带着面具的男人全身藏在黑袍中，他伸出手搭在手杖上，窗外的鸟便得到准信，稳当地停在男人的手臂上。

像一具骷髅的手，没有一点肉，青筋与骨头分明，指尖的指甲有着骇人的长度，跟指甲一样尖而长的鸟喙衔着一张卷轴。

男人抽出卷轴打开，片刻后，便见卷轴化为灰烬。

“城主。”

白发面具人出现在空中，单膝下跪。

“既然入口规则无法通过，让列德从赌城走，小心赌运恶魔。”

“是，另外，我们的人在赌城发现了西部魔族的痕迹。”

“详细说说。”

“未成年，女性，氏族未知，确认身边没有成年的同族人。”

“未成年的小女孩一个人来东方，然后去了赌运恶魔的地盘？”

男人搭在手杖上的手指扣了扣，尖锐的指甲与木制手杖摩擦的声音有些瘆人，“最近外出的西部魔族，你有印象吗？”

“迄今为止，最近的是六年前，西部魔族战败后，出卖了虚空氏族，全族被俘，一半作为种子送入禁区，另一半祭了红。”

“全族？”男人敲了敲手杖，“你参与了那场战争，还有个细节你知道。”

白发面具人怔了下，继而迟疑道，“是，虚空魔族大祭司的女儿……被看守在虚空氏族无法靠近的圣泉里，现在依旧被重兵把守。”

“我猜，灭了全族也没找到的钥匙，也许正自己送上门来。”男人抓紧了手杖，拂去了并不存在的灰尘，“谁发现的？还有什么人知道？”

“负责城门清理的卫兵，直接上报于我，消息并未扩散。”

“很好，切斯特。”

白发面具人弯腰行礼，“在。”

男人打了个响指，空中出现了一张卡牌。

卡牌边框耀眼的金色与牌面的混沌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团金色似乎在流淌，像永不熄灭的火焰。

“将她带过来。”

白发面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过卡牌。

“毕竟是从赌运恶魔的手下抢人，你知道分寸。”男人说。

他抬头，看向石柱山顶部与地面连接处的边缘，那座巨大的赌城。

空中游荡的红色幽光映在银色面具上，诡异非常。

莎莉叶打量着温妮手心的卡牌。

比温妮的小手还要大些，卡牌边缘呈青色，牌面什么都没有绘，在卡牌顶端用魔族的语言写着“功能卡——透明”。

在一行人通过门的选择后，分别分发了一张卡牌，作为他们的初始筹码。

卡牌的等级随颜色变化，分别是黑色的初级卡牌、青色的低级卡牌、白色的中级卡牌、橙色的高级卡牌，以及金色的传说卡牌。

卡牌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可使用可升级。升级的方式很简单，吸收其它卡牌，每升一级所需要的数量是3的指数级增长。黑色卡牌但到青色卡牌只需要三张，若全是黑色卡牌，则升级到白色卡牌需要二十七张，以此类推。

三天后，根据手里的卡牌可以兑换需要的东西。比如说，一张橙色卡牌，便是通往地下城的门票。

莎莉叶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

温妮这批人进入了正确的门后便被传送到大厅，大厅里早有其他人已经在等待，似乎他们是最后一批人。在他们到达后，那个声音便开始宣布规则和分发筹码。

莎莉叶飘到附近扫了一圈，与所有人存在的高度差，加上对她无效的感知隔绝，让周围的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底。

似乎每个人拿到的初始卡牌等级不同，人群大部分以黑色卡牌为主，只有少部分像温妮一样拿着青色卡牌。

空间突然又开始波动，泛起的空间涟漪像水波一样，缓慢地扩散到整个大厅。

莎莉叶感知到空间波动时，回头瞬间，新的一批人出现在大厅。

那种令人心底泛凉的感觉又来了。

新出现的参与者与其他人别无二致，面具与黑袍遮挡得严严实实。莎莉叶手按在胸口平复了心悸，便回到温妮身边。

“有人，在看着我。”温妮小声道，看不出躲藏在面具后得表情。

【刚出现的？】

“刚出现的。”温妮说。

两人还没说几句，上空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享受你们的运气。”

声音结束的瞬间，一圈圈暗色的传送花纹升起，传送阵开始做传送准备。

【迟一点，别着急】

温妮微不可闻地点点头，装作犹豫的样子徘徊踱步。

【别在这儿呆着】

发现靠近的人，莎莉叶厉声提醒。

晚了。

温妮并没往前走，依然撞到了人，她惊慌地往后退，却磕到了坚硬的墙壁。

“小朋友，你迷路了？”

一男一女，女人并没好好穿黑袍，随意地撩开，而黑袍下的紧身衣勾勒出火辣的身材和暴露的大片皮肤。

黑色攻击卡牌，武器，黑色功能卡牌，敏捷。刚才的细节像潮水般涌现，莎莉叶在向温妮报出了两人的卡牌后，继续道，【他们的卡牌并不算强，如果直接在这儿动手会引起别人觊觎，先示弱】

温妮握紧双手，声音有些颤巍巍，“嗯……嗯，我……找不到哥哥了。”

高瘦的女人妩媚地一把推开自己的同伴，蹲下来诱哄道，“姐姐带你去找哥哥怎么样？这里坏人很多的，小孩子……可能会被吃掉的。”

女人故意压低的声音让温妮抖了两下。

“来，好孩子。”女人伸出手。

一旁的男人也上前一步，跟着帮腔，“小妹妹，别害怕。”

温妮完全被堵死在了角落。

【拖一拖】

莎莉叶左右环顾，定睛看向另一处。

“呜呜……我……我害怕，刚才、刚才……”

温妮断断续续的哭诉让女人失去了伪装的耐心，她干脆地一把抓住温妮。

温妮心崩到了嗓子眼，伪装的哭也忘记了，拼命在心底叫着莎莉叶。

【三秒后，向左手边柱子那里跑】

温妮另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卡牌，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逃跑竟出乎意料容易，而与此同时，她站的附近“蹭——”一声，似乎是一把短匕首掉落在地，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该死！”听到身后男人的咒骂，温妮不敢回头，飞快地窜到柱子后面。

【右转，从桌子下钻过去】

听着莎莉叶的指示，温妮刚撩开桌布扑进去，便听到身后杂乱的声音。

【不，别动】

温妮闻言，乖乖缩在桌子下面，

她逃来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呼，伴随着躯体的倒地声。

“发生什么了？”

莎莉叶飘在桌子旁，只扫了一眼之前的方向，便侧过头不想再看。

【没什么】

温妮小心地趴下，从缝隙中看过去。

一把刀闪着寒芒，刀柄包着布条，另一端刺入了倒地的人心脏。那人仍在痛苦地扭动身体，像一条蠕动的虫，指甲用力地扣着地，指尖血肉模糊。

血液顺着刀插入的位置流出，随着男人利落地拔刀，溅出的血滴跟倒地的人一起消散，像是扬起的粉尘，红色颗粒飘散在空中，继而消失不见。

带着黑手套的手握住刀柄，刀从刃开始破碎，最后变成一张灰色卡牌。

温妮控制不住地发抖。

莎莉叶注意到了小女孩的恐惧，叹了口气，【保持冷静，我会做你的眼睛】

这话不仅是安慰温妮，也是慰藉自己。

莎莉叶强忍恶心，转过头，继续观察局势。

原地只留下一张白色边框的卡牌。

周围的喧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毫不掩饰的掠夺目光。

像是看不见四周的贪婪，黑手套捡起卡牌弹了弹，擦拭。

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时，却没想到黑手套竟然随手扔掉了那张卡牌。白色的边框在红丝下闪着光，空中转动的运动轨迹就像被放慢的慢动作一样。

白色卡牌还没落下，便被一人勾到了手中。

莎莉叶认出了这个人，刚才围堵温妮的二人组中的男人。

似乎是为了震慑其他人，女人款步走去，贴在男人身上，坦然地看向其它人。

气氛有些紧张，可仍没人轻举妄动。

黑手套向另一个角落走去，他每走一步，附近的人便向后退一步。

直到人群散开，露出了角落的孩子。黑手套走过去，牵起孩子的手。

那个孩子乖巧地跟着黑手套，却没在看他。孩子的目光穿过人群，直视着半空，一眨不眨。

莎莉叶对上那双漆黑的瞳孔时，心跳静止了瞬间。

为什么小恶魔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