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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火将彼岸花腾化成灰,姮以汐张开了掌心,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灰烬时,她浅浅地笑了。
何为独族?
字面意思。
姮以汐盯着半空中那道光,那个与她同族的男子,他强大得她无法与之抗衡。
可当这宽大的臂膀拥来时,她有了新的念想。
利用,是归寻教给她为达目的的唯一方式。
相残,是慕青刻入基因血脉里的生存法则。
只有当猎物心甘情愿,才能事半功倍。
她终究是做不成什么好女孩,真不知爱上她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想我为你活着吗?”
姮以汐的话,在扶修的耳边清晰回响,他点了点头,听话得就像被姮以汐捏在手心里的玩物。
“知道我为何这般不幸,为何死了一次又一次吗?”姮以汐用鼻尖轻轻划过扶修的耳根,“独族生存法则只能活一个,不是我不愿为你活着,是这法则不允许。”
神境里五感全开的慕青眉头渐渐紧锁,他看着这比谁都想活着却装得好一副赴死的姮以汐。
这打着感情幌子的谋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龙腾,慕青也有。”
姮以汐话落,陨落的花境再次升起,毒植变得更加疯狂,它们与风相争,肆无忌惮地穿过风暴,直击神境中心。
雷火终究燃不尽义无反顾,燃烧着的藤蔓噼噼啪啪滚落一地蛊虫,它们兴奋地舔着玳泽的血境,食人花的种子从虫体内部疯狂发芽,最后将整个血境撑破。
酷刑将姮以汐撕裂成几份,肝肠寸断的声音转瞬即逝。
扶修不再回头,他握紧了姮以汐递给他的短刃。
“小修!”扶摇挡在了他的跟前,面对扶修,她始终没有开启自己的妖境,即使她最想护着的还是慕青,“哪怕大家都是因为畏惧而针对你,可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女人与全界作对吗!纵然他不是个好父亲,即便他做错了许多,可他永远是大家公认的三界之主!无人可以替代!因为他不像你会被情感左右,不像我这般优柔寡断,不像芍白遇事只会逃避,这三界,需要他!”
“你说三界需要他?不过是三界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罢了,大家也该断奶了。”扶修食指指尖一抵扶摇额心,这催眠来的猝不及防,她根本招架不住地睡了过去。
短刃划过龙鳞,擦出灼眼的火光。
“你可知自己有多幼稚么?”慕青化人身站在盘绕着云端的龙体,即便当下胜算不大,可他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地说教着,“她可是被那蛊母养大的,最擅蛊惑人心,别做被三界嘲讽的笑柄。”
“慕青,你害怕了。”
扶修深沉地笑着,毒蔓沿着仞丝牢牢将龙体藏在云柱之上,针瓣在扶修的一声响指下,刺入慕青的本体内。
那处天空,下起了血雨,它刚巧滴落在姮以汐的尸首处,撕裂处的伤口就像海绵般,吮吸着这腥血。
在场众妖根本无法挣脱出花境制造的密林,朱赫将最后的力气全用在了对姮以汐执行死刑上,他努力撇开顶处快把他压得窒息的毒植,看着那一代妖神的陨落。
一天之内,三场死亡宣判。
毒,迅速侵蚀着慕青的全身,神境不堪重负地裂开了,花境如花海般绚烂地照亮半边天。
雷鸣,在清风中止住了声。
慕青再也站不住地跪在了龙首顶部,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局,也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这个世界。
百里外的雪山皑皑,灵湖倒影着长廊,沉睡着的妖民们神色安然,一切都如往昔般平静。
扶修站在了他的身后,猜到结局的慕青闭上了眼,平静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她会继承我的一切醒来,而你将沦为她稳固地位的一把刀,一个工具。”
短刀,刺入慕青的后肩,它沿着龙腾的轮廓割下。
金色的龙腾,在慕青倒下前,被扶修拔出。
四分五裂的尸体开始愈合,那纤细的手抓起滚落在湖心的头颅,娴熟地将其于身体缝合,线不断划过皮肉的声音,清晰明朗。
当头颅缝合完成后,便是被水流散落在各处的四肢。
姮以汐温柔地抚摸着绽放在身旁的彼岸花,她抬起爬满若隐若现金色龙鳞的手臂,满意地笑了。
少女,如初夏荷花出水般曼妙。
她迈出细长的腿,朝岸边走去,湖面留下一个又一个轻盈的涟漪。
姮以汐拾起落在地上被淤泥污染的银冠,对着风,轻语,“走好,不送。”
单薄的身子仅披着一件外裳,姮以汐一手抓着松散的衣领,一手感受沐浴着她全身的血雨。
慕青的头颅被扶修放在了姮以汐身后的空地上。
姮以汐缓缓转过了身,倾身贴近半跪在她面前的扶修,金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浓白的长睫毛轻柔地动了动,道:“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被彼岸照亮的天褪回了最初的深蓝,满天繁星点点,两道流星坠落。
随着花境迷香淡化,众妖一觉醒来,天还是原先的天,灵湖长廊恢复往常的生机。
扶摇瘫倒在慕青的头颅边,他苍白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安详。
金色的龙腾爬上了姮以汐的脖颈,神境在花境的依托下,扫清一波又一波赴死的慕党余孽。
确如慕青所说,姮以汐将继承他的一切,那股子清冷与孤傲,在绝不回头看厮杀中体现得淋漓精致。
但她与慕青不同的是,能无需任何顾虑地让扶修为她善后,可以完全信任地将辅助天花板为己所用。
同人界历史长河般,每个时代的更替都免不了腥风血雨。
但除了那些独族,大族一般都不敢轻举妄动,各族族长都必将深思熟虑这即将掀开新篇章的妖界。
姮以汐没有立刻前往妖界主殿,而是推开了已经被风月掩埋的老宅,宅院种着一粗壮的老槐。
“他们吵得我睡意全无。”姮以汐站在槐树下,有些不满门外那群聒噪的闹事者。
扶修看着门口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走近后侧靠在门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不敢踏进他这院子,只会在门口喊打喊杀。
“大人乏了,有事明日再说。”扶修朝外摆了摆手后,将大门关上,锁紧。
扶修以为姮以汐先行进了屋,转身却不料姮以汐正悄无声息地就站在他身后,由于外裳衣领偏宽大,两肩很自然地露出,左手恰到好处地抓着领口两侧,锁骨清晰婀娜,幽深的眸光着实勾人。
姮以汐赤着脚上了台阶,单手拉过扶修的手,朝里屋走去。
院里的黄叶被踩得沙沙作响,神境泛起一阵风澜,落叶宛如黄蝶般腾起,姮以汐衣袖被风掀起,手腕内侧显现一朵娇嫩的桃红曼珠沙华。
扶修的目光立刻被这腕纹吸引,他欣喜地拉开自己的衣袖,一条蓝银色的龙鳞清晰地嵌在距离腕处脉搏最近的地方。
姮以汐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在自己面前情绪这般一览无遗的扶修,想起他们相识于骨山的往昔,只叹从开头就走错了路。
纵然孤身再如何强大,也无法与命运相抗。
“在想什么呢?”姮以汐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光滑的衣袖将手腕隐藏,抬起头与扶修相视。
扶修自然地暗暗一腼,将额贴近,月光夹在眉眼与鼻间,仿佛一切都将恰到好处地顺其自然。他将手轻轻环住姮以汐的腰,低下身让其慢慢与自己贴近。
唇,被细指抵在了一厘前。
姮以汐平静的面容下是耐人寻味的浅笑,“扶修,你应该考虑一下我刚丧父的心情。”
“丧父?”扶修直起身,撇头一笑后直视着姮以汐,道:“大人是打算办个几天?”
“起码要熬到头七吧。”姮以汐说完,便转身轻快地朝主卧走去。
整座宅邸面积并不大,虽庭院灰尘杂草较多,但里屋却很是整洁。
引起姮以汐注意的是窗边的那把卧椅,椅上放着一柔软的毯子,月光透过纱帘将温柔倾洒在上面,卧椅摇晃得令人想要陷入酣睡。
“婉婉估计在那寒穴里,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姮以汐掀开那毯子,卧躺在这窗边的摇椅,闭眼缓缓道。
扶修走近将窗拉上,调暗了室内的光线,道:“归寻死了,她也无法存活太久。”
“不用太久,能坚持三天就好。”
“刚丧父就急着丧母了?”
“她早死了。”姮以汐说到这句话时,神情十分明显地严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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