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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灰白色修士服的长胡子瘦高个,光着脚站在了车上,犹如一位举着火炬的领袖:“铁鹰夺走了我们的家园!烧毁了我们的良田!驱赶我们来这地狱做奴隶!”
“我们无处可去,家园沦为灰烬,土地沾染瘟疫!连同宗同族的海人都背叛了我们!再这样下去,所有的海人将遗忘独立!”
喧闹的人群静止片刻,抓着保罗的奥戈几乎忘记呼吸,他感受气氛在凝滞中集聚,即将——拔高到下一个。
麦克抖如小兔,他两腿内八,裤子发出尿骚味,握着手里那把钢铁长剑。
“铁鹰,感受海人的愤怒吧!”
奥戈拔腿便跑,身后人群追逐,麦克哭着跟随,保罗喘着粗气握紧长刀。他们通过几条小巷,多亏了奥戈在街上闲逛,没有迷路。
摆脱追逐时他们三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奥戈撑着墙,汗水就从他脸上滴在地上。
“找到——”
麦克闭着眼睛乱挥长剑,贫民被砍倒他还在僵硬而笨拙地狂舞宝剑,保罗呵醒他。麦克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腿软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语:“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保罗:“你不杀他,他就会叫来别人杀我们,我们没错。”
麦克像陷入癔梦:“铁鹰军团军令十三……滥杀俘虏者绞刑……杀害城中市民者砍头……”
麦克作为新兵里少数认字的,捧着教头发下来的羊皮纸,为新兵们朗诵军规,那时他站在木桌子上,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他。他扯着嗓子,语调激昂,如步入英灵殿一般荣耀。
新兵们听过一遍无聊的规矩散开了,羊皮纸落到麦克手里,他每天晚上都偷偷看,没有月光时发现自己已经背了下来。
被奥戈打掉牙躲在被窝里痛哭时,他在心里默背着军规,一条条军规像是成了劝说他鼓起勇气的咒语。
你瞧啊,只有你识字,虽然胆小,但你如此特别,一定有大作为。
保罗癫狂地喊:“闭上你的嘴!”
奥戈捏住麦克的下巴,用蛮力扭过来,他说:“不是你杀的人,是我们一起杀的,记住了吗?我们一起杀了人,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奥戈目光灼灼望向保罗,保罗从未害怕过一个人的眼睛,但奥戈浅紫色的眼睛让他战栗。
保罗:“我也不会说,我才不会出卖兄弟!”
罗莉紧张地揩平裙摆,她如雌鹿的眼睛轻眨:“夫君,我好害怕。”
换好衣装的查理执起妻子的手,说:“没事的,爱琳已经接受你了,她每天都空出时间请你喝下午茶,你们女人家之间有谈不完的话题,我都开始羡慕了。”
“公主殿下对我讲了许多您小时候的故事,她既美丽又温柔。”罗莉声线微微发抖。
查理微笑,轻柔地说:“就这样,我们紧紧拉着手,去别庭见我妹妹。”
罗莉抽回手,说:“不行,不合礼数,我们还没有在圣堂举行过仪式,殿下会生气的。”
“殿下、殿下,”查理显出不耐烦,“我才是国王,她只是公主,算了,随你吧。”他吻了新婚妻子的额头,开门出去。
罗莉捧起茶几上的瓷杯喝了一口,她怀念起殿下那里的茶了。
殿下对我如此宽厚,我不应该再怀有惧怕之心,今天又是殿下堕掉海石城孽子的日子,唉,一个女人堕掉自己的孩子该多难过啊。罗莉这么想着。
她等了一会,爱琳殿下召集了许多近臣和亲戚前来探望,她想错开这些人,尤其是凯茜小姐和她的家人们。
罗莉打开门,刚走两步,就看见凯茜和兰德尔公爵的背影,她慌张后退。
伊莱应召入宫,没有人告诉他是因为什么要紧是由,直到遇到了月台上的菲力。
菲力习惯性地扯扯衬衫领口,说:“爱琳今天拿掉孩子,城堡里的智者都等在一楼的会客厅,唐科智者在屋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参观,我对女人血淋淋的下面不感兴趣。”
伊莱焦灼地回:“那你大可待在这里赏风景,希望你能找到感兴趣的东西。”
红披风在身后摇摆,伊莱疾步上楼,他和兰德尔公爵、亚戴大臣和邓尼斯主管一一打招呼,邓尼斯做了个“请”的手势,伊莱被应允进入。
邓尼斯油腔滑调地感慨:“殿下是看上我们的年轻公爵了,凤凰城即将双喜临门啊。”
镀金白漆门再次关上,伊莱发现卧室里只有唐科智者,爱琳神色痛苦地躺在床上,看到伊莱来了,朝他伸手。
伊莱单膝跪在厚实的地毯上,拉住了爱琳的手,说:“殿下,侍女去哪了?国王呢?”
“我只要你在这里。”爱琳手心里全是汗,不涂脂粉的脸苍白得可怕,“只有你会保护我。”
“我们都会保护您。”伊莱说。
爱琳双腿大开,膝盖撑起,她身上盖着天鹅绒毯,从伊莱这个视角只看见唐科智者的手伸进去,再拿出来便沾满了血。
唐科智者说:“殿下,您要用力,忍着点,我帮您把胎儿拿出来。”
爱琳痛苦地□□,双目失神,她金色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
“智者,为什么不用安眠药剂?罂粟花奶也好啊!”伊莱急切道。
唐科:“那会害死她的,疼痛是衡量程度的尺子。”
爱琳一会儿喘气,一会哭出声,最后尖叫。
唐科双手托出一个肉瘤大小的肉团,扔进水盆里。
“结束了,对吗?”伊莱问。
“没有。”唐科拿出他的刮宫刀,伊莱害怕到不敢去看。
这时,门外喧闹声起,女士的阻拦和惊呼混杂着男人们低沉的咒骂,衣衫不整的查理推门创了进来,他通过走廊,踹开卧室的门。
查理红丝绒金缕衣上沾了一片血,白色长裤、连他握剑的手上也是。
“国王陛下?”
查理朝床上虚弱的妹妹举起了剑,泪如雨下,脸皱成一团,就像菲力描述的那样哭着:“你杀了她,你害死了我的妻子!”
伊莱立刻起身,躲过查理虚晃过的剑,将剑夺了下来,说:“失礼了。”然后把查理的手扭到身后,像押犯人一般赶了出去。
门外有被查理砍伤的贵族,伊莱将他推给守卫,说:“国王陛下需要更好的照料。”随即旋身回去。
查理颜面尽失地跪在地上哭,邓尼斯佯装关心地说:“陛下,您为什么说是公主害了……那位女仆呢?”
兰德尔公爵怀里是瑟瑟发抖的小女儿,他哼一声,说:“他疯了,刚才还说是我害的。”
邓尼斯双手交叠,脸上痛惜不已,语气却无比轻快:“陛下,您房里的佣人可都是您自己人,我连过问个姓名都不许。您说什么来着,狗吠声恼人。看来有狗守着更好一些,不会让那位女仆孤零零地死在角落里。”
明月骑士团留驻宫廷,伊莱作为团长兼铁鹰军团将军担任庭审挨个盘问宫中奴婢,蜡烛从粗壮的整根燃烧成蜡油淋漓的半根,凝固的白蜡凝聚在黄铜托座。
邓尼斯打着哈切出去透气,回来时确实清醒了许多,他说:“阁下,您可能有更要紧的事处理了。”
伊莱眼皮打架,邓尼斯脸上的兴味盎然让他生气,说:“您最好给我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邓尼斯附在他耳边,伊莱的表情风云变幻,站起来动了动酸痛的脚,说:“走吧,去玫瑰园。”
无论怎样的乱世,玫瑰园屋檐上的彩绘玻璃灯笼总是亮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香水味和美人渐欲迷人眼。
伊莱目不斜视地上楼,姑娘们没来得及捕捉到公爵身上的寒气,便不见了人影。邓尼斯乐意被缠住,甜言蜜语地说几句,推开滑腻的小手似乎用光了他的自制力。
他们到达一处相对安静的房间,和上门。
“我的小伙子们呢?”伊莱以为邓尼斯会把孩子们领到这个房间。
邓尼斯不乐意道:“您要训话也回府去训,好不容易能跟我们新公爵闲话喝酒,我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
伊莱坐进软皮沙发,香味让他鼻子发痒,说:“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请您喝酒才对。”
“这就是多养一些小狗,多交一些朋友的好处。跳蚤市集今天闹得真大,不知道是哪个疯子放火,差点烧死人。”
伊莱困惑地问:“我每隔几天就会去巡城,流浪者确实存在,可尚在掌控范围之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邓尼斯将红酒倒进条纹酒杯,递给伊莱:“您巡城可进不去碧翠丝夫人的果园,她手下劳工暴动逃走了一批激进分子,正在四处煽动造反。您府上的事务官怜爱老乡,向难民们保证偷偷分给他们一些粮食,收取了微不足道的报酬。”
伊莱说:“可他没想到,奥戈会跟着他出门……怎么会这样,事务官还活着吗?”
“死了,被踩成了泥。”
伊莱痛苦地搓搓脸,说:“我府里有三百个海人,皇宫的军队不能派出,只有我手下的人能用。让这些海人去镇压抓捕他们流离失所的老乡?难以想象。”
“碧翠丝夫人一直想请您喝杯茶呢。”邓尼斯说。
伊莱饮一口酒,神情阴郁:“那就先去拜访她,”他双手一撑膝盖站起来,“邓尼斯先生,您救从暴民中救了我的人,我来日必当相报。”
“不不不,误会了,”邓尼斯摇晃着酒杯,“我的小狗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安全脱险了,但是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袭击。袭击者可是位熟人,您怎么叫他来着,老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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