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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将言狄等人带往了血灵芝的生长之地,随着走的路,众人才真正见识到了风涧谷优美的风景,因为少有外人涉足,这里保留了原始森林的初态,正值春意盎然的时节,谷内的飞禽走兽随处可见,奇花异草生机勃然。
血灵芝长在笔直峭立的悬崖上,周围布满了藤蔓,万绿丛中一点红,崖壁陡峭,周围更没有可攀岩的东西,而血灵芝离地面约五丈高,即便有再高的轻功,也无法成功摘到。
夜鸠抬起脑袋,望着血灵芝,欲上前一试,“王爷,让属下去试试。”
言狄颔首以示。
只见夜鸠脚尖轻点,从崖底跃起,用手掌握在一块崖壁上凸起的石头上,将全身的重量全都集中那一块凸石上,就在他准备借力再次往上一跃时,却见凸石突然脱落,见状,他连忙松开手,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见此,言狄拔出剑,朝着血灵芝的位置,用力挥了出去,企图将血灵芝从崖壁上斩落,谁知,那盘在血灵芝周围的藤蔓如长了眼睛一般,将飞来的剑缠住了,同时形成了一层密不透风的保护层,将血灵芝笼罩在下面。
族长见到这一景象,生怕他恼羞成怒,先一步解释道“在这谷里万物皆有灵性,我们也不是没有试过,但就是没有人能摘得下来。”
若要摘走血灵芝,必须先把周围的藤蔓清除了,可是看着不断生长的藤蔓,言狄陷入了难题,看着被完全罩住的血灵芝,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就用火烧!”
族长惊讶于他的决定,连声阻止道“什么?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谷里全是植物,万一火势控制不了,岂不是让整个风涧谷陪葬?
夜鸠也觉得不妥,血灵芝如此珍贵,万一毁了,王妃的命就难保了,于是劝说道“王爷,用火攻,很难控制不会烧了血灵芝。”
“本王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即便是植物也不行,得不到,那就毁了!”
说这话时,他的眸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只见他拿起带着火油的箭,对准了包裹着血灵芝的藤蔓,一触即发。
躲在暗处的莲姬看得一阵心颤,这个残暴霸道的男人,本以为能借此可以将他托住几日,看来这霁王比她想象得还要狠绝。
忽然藤蔓急剧收缩,将血灵芝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言狄随之放下了弓箭,嘴角勾起冷笑,万物既通灵性,自然能听得懂他的话,果不其然,在面对危险时,它们跟人一样都选择了自保。
“拿剑来。”如此一来就简单多了。
闻言,夜鸠双手呈上自己的佩剑。
就在言狄碰到剑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从众人的头顶飞来,迅速从崖壁上摘走了血灵芝,并转头众人炫耀,“先到先得,现在血灵芝是我的了。”
这本就是她特意种在这里的,并引来雪隐族人发现,此前许多人都来采摘,只是到最后都选择了放弃。
秦绾绾要她将霁王缠住,让他暂时回不了京,既然答应了她,她便不会食言,索性张狂地扬言道“东西在我手里,只要你有本事就过来抢。”
言狄冷飕飕的眸子盯着她,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沉声道“从来没有人敢抢本王看中的东西,你这是在找死!”
莲姬哂笑,区区一个肉眼凡胎,在她面前也敢如此大放厥词,她便陪他玩玩,反正血灵芝对她而言,并无用处,毁了也无妨!
如扶缇所言,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入了京城,朝堂上两党的纷争暂时告别一个段落,纷纷将重点转移到这次战败的事情上。
南伯侯瞥了一眼秦晖,等着他发言,心中早有打算,不管他说什么,反正对着干就准没错。
在南伯侯看向他的时候,秦晖也正看向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冒出了滋啦啦的火光。
晋德帝愁眉不展,他的密探早已送来密信,描述了战事的惨状,西戎当初写的求和书就放在他们的面前,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读懂上面的文字,无奈之际,他将目光瞄准了大学士,开口道“韩爱卿,论才华,这里没有人能比得过你,朕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朕翻译出这上面的文字。”
朝上那儒雅的男子面上老老实实地接过求和书,内心叫苦不迭,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喜欢给他出难题啊。
秦晖扫过韩卓涛手中的求和书,眸中狠光乍现,此番战败,士气大跌,数万将士将近损失了近半,好在如今双方势均力敌,西戎也不敢贸然进攻,双方算是陷入了僵局,可是他秦家儿郎岂能白白遭了此罪?!
早朝结束后,晋德帝回想起出征前与花炙说的话,顿时气恼极了,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当初花炙由他一手提携上来,难道真是他瞎了眼,错把细作当良臣,害了他大晋的无数将士?
或许是被晋德帝的怒气所吓到,秦后怀中的皇子突然嚎啕大哭,她忙让人将皇子带下去喂奶,而自己在一旁劝慰道“臣妾都听说了,如今事情尚未明了,或许没有陛下想象的糟糕,少卿他不会让陛下失望的,一定会重整旗鼓,凯旋而归。”
晋德帝看了她一眼,放低了声线,“你有所不知,秦少卿受了重伤,庆幸西戎人并不知道他的伤势,否者,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趁火打劫。”
秦后一惊,对秦少卿的情况担心不已,“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他的伤势要不要紧,身负重伤如何还能上战场?”
晋德帝道“这你不必担心,军营里备有军医,不过倒是有件事令朕十分担忧。”
“何事令陛下烦忧?”
晋德帝闪过不好的念头,立马扬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晋德帝大笔一挥,笔走游龙,在黄帛上写寥寥几字,再印上玉玺,一道圣旨便迅速生成了,随后立即将圣旨传给了七院,并叮嘱道“将圣旨送到边境,立即将花炙押解上京,不得耽误。”
真相没有水落石出前,在知道花炙究竟有没有叛变,究竟是不是细作之前,他必须先保住他一命。
霁王府中,夜鸦寄出飞鸽传书,将扶缇告诉他的事情传递给言狄,而叶非则百无聊赖呆在松枫院里嗑瓜子,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左看右瞧的,好似是第一次进入松枫院,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
看着将松枫院保护得水泄不通的守卫,他忍不住腹诽又不是关押着犯人,用得着这么大的阵势吗?而且青天白日的,谁敢闯进霁王府行刺,活腻味了吧?
当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人影,叶非将脚下的瓜子壳蹉到了一旁,快步追了上去,“夜鸦老兄,你们的王府委实无聊,要不咱们聊聊?”
夜鸦正被花炙的事情烦着,脸上藏不住心事,便一眼让叶非瞧了出来,“夜鸦老兄,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们王爷失踪了?还是他被雪隐族的女人给强迫了?我听说雪隐族女人个个如狼似虎,最喜欢外面的男人,该不会你家王爷真被留在那里当上门女婿了吧,那可就不妙了,咱们还等着他的救命药呢。”
夜鸦脸一黑,这人到底有多恨王爷,怎么尽想着王爷没好事!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真被我猜对了?”
夜鸦咬了咬牙,“王爷好得很,很快就会回府了。”
“那你摆着臭脸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夜鸦知道他是个话痨,话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要是跟他说了花大人的事情,第二天肯定就传入了王妃的耳中,所以懒得跟他废话,抬脚就走。
叶非一把拉住了他,极不满地抱怨道“夜鸦老兄,你不让我出府也就算了,现在连话都愿意跟我多说,你这是要憋死我啊,我死了没什么,你们的王妃就没有人医治了,你们王爷回来了发现我死了,不找你麻烦才怪。”
夜鸦眉角一抽,他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不说话能把人憋死的事情,这奇葩的理由也就只有这厚颜无耻的人才说得出口,奈何王妃的病又离不开他,否者他绝对会连夜将人打包丢出王府,所以他现在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了,“你到底想怎样?”
“要不让我出府,要不陪我说说话。”
“你想说些什么。”想要出府,做梦!
面对二选一的情况,夜鸦妥协了,不就是说说话,聊聊天,他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叶非挑了挑眉梢,小样,这世上还没有他套不出的话。
后院的潺潺流水声,细水流长蜿蜒,清澈的溪水沿着剖空的竹筒流入铺满鹅软石的池中,池上飘着一两片竹叶,一切都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花不语靠在软椅上,听着流水潺潺声,不禁觉得口渴,于是喊道“小茵,水。”
小茵应了一声,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将水送到了她的嘴边,而她则伸手握住水杯,说道“我自己来,一杯水而已,我还是有力气的。”
小茵慢慢松开了手,提醒道“有些烫,王妃您慢些喝。”
花不语抿了一口,发现确实有些汤口,不禁皱起了眉,见此小茵忙解释道“王妃莫怪,叶大夫说了,您的身子太虚,不能喝凉水,所以松枫院的水都是保温的。”
花不语知道她的意思,正如现在已经晚春了,她的身上还裹着皮裘大衣,天天在后院晒着太阳,换做正常人如她一样,早就被人笑话死了。
日后当空照,她却依然感到丝丝凉意,不由自嘲笑了笑,她的这幅身子骨真的是行将就木了。
一双小手替花不语掖好毛毯后,小茵坐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笑眯眯地说道“今个儿天色不错,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奴婢给你唱支小曲吧。”
看着活力四射的小茵,她不由想起了另一个人,寻燕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悉心照顾着自己,可惜她还是被自己连累而死,而她还将小茵送到了她身边,代替她照顾自己,可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她的寻燕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茵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小脸一红,忙抹了抹脸蛋,慌张地问道“王妃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花不语摇了摇头,温和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好看,便想多看一会儿。”
小茵愣住了,完全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忙道“不不不,王妃才好看,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看着小丫头被吓坏了,她收起了落在那张脸上的目光,莞尔道“我饿了,你去给我拿点糕点来。”
“好!奴婢马上去!”
见花不语能主动要求进食,小茵无比开心,兴高采烈地奔向厨房,路上碰巧遇见了夜鸦,只见他面朝地面,双膝跪着,双手也撑在地面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颜色,随时都能变成一滩烂泥。
小茵大惊,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去扶他,“夜鸦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夜鸦面色如土,五官紧绷着,好像刚从噩梦中惊醒,不,更像是从恶魔手中逃脱出来,果然,人总是死于话多,他以后再也不要多说一个字了……
霁王府守卫森严,却总有人跃跃欲试,多少次战败而归也无法死心,茯苓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路逃跑,直到撞见了秦绾绾才停了下来。
秦绾绾见她受了伤,沉下脸,追问道“茯苓!发生什么事了?”
茯苓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身后追来的人,只见言陌提着剑,一脸寒霜,白衣之上染了一抹血色。
见他来势汹汹,秦绾绾将茯苓护在身后,用冰冷的语气质问道“在相国府追杀我的人,你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言陌睨了一眼秦绾绾,收起了剑,将目光转向茯苓,冷声警告道“你若再敢去刺杀她,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茯苓捂着手臂,目光坚定,她发誓要给茴香报仇,就绝不会放弃!
秦绾绾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经过,花不语如今被霁王的人保护,要想刺杀她绝非易事,更何况中间还有言陌的阻挠。
她将茯苓带回屋子,为她包扎伤口,并说道“以后不要再去刺杀花不语了。”
秦绾绾的这句话,立即引来了茯苓强烈的质疑,“为什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杀害茴香的凶手逍遥法外吗?我要替她报仇!”
秦绾绾摇了摇头,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死亡只有瞬间的痛,不该这么便宜了她,我要一刀、一刀地剐下她心头的肉,一滴、一滴地放干她身上的血,让她也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她的心也会滴血,那滋味是痛,更是恨,还有绝望,他们从头到尾没人会顾及她的感受,他们对她的欺骗和掠夺,她无法原谅,她要一点一点地报复回去。
边境营地里,花炙被囚禁,遭受着众士兵的怀疑,李副将的死更是激发了士兵们对他的愤怒,高举着报仇的旗帜,强烈要求秦少卿处置了花炙,以祭奠李副将和战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营帐内,秦少卿听着帐外士兵们的请愿,气极于心,猛地吐出一口血,见此,军医忙说道“将军所中的毒太深,我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将军应尽快回京,让宫中的御医为你诊治。”
秦少卿摆了摆手,咬着牙说道“西戎还未退兵,本将军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要苟且偷生!”
这时,程副将掀帘入帐,指着外面的士兵对秦少卿进言“将军,你也看见了,花炙若不死,难以平军心,军心不平,如何上场杀敌!”
外面的请愿声一声盖过一声,秦少卿心烦意乱,此事疑点重重,求和书也送去了京城,结果未出之前,他绝不能贸然处置了花大人,但是若不处置他,军心涣散,内乱未平,又有西戎虎视眈眈,他当真是陷入了两难之地。
正在他为难之际,晋德帝派人送来的圣旨成了一场及时雨,只见来人跨步进入营帐中,直接宣读圣旨上的内容。
圣旨上的内容让程副将黑下了脸,握紧了拳头。
“秦将军,皇上圣旨上说清楚了,你可以将人交给我了,让我带回去交差。”
“请稍等片刻。”
秦少卿回到主案前,拿起案上的笔和纸,寥寥草草地写了七八行的字,然后装入信封交给了来人,并说道“秦某修书一封,请您替我呈给皇上。”
那人收下信,塞入怀中,“好说。”
押解花炙的并不是囚车,而是一辆特制的马车,表面与其他马车无二,但里头的装置与囚车一样,花炙被送上马车时,便被戴上了镣铐,谢氏与他共坐一辆,也同样被戴上了镣铐。
押送花炙的人好心说道“花大人,其实陛下还是相信你的,否者今天来接你的就是真正的囚车了。”
花炙坐在车里,挺直了脊梁骨,脸上仿佛写着光明正大四个字,掷地有声地说道“花某行得端坐得正,从未做过对不起大晋的事情,我相信陛下会还我一个清白。”
那日他收到的求和书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窦文君要这么说,难道求和书真的有问题?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他与西戎人串通才害死了这么多人,个个要杀了他泄愤,留在这里确实不安全。但最让他疑惑的是窦文君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投靠西戎?为什么与妖物为伍?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他?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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