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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非一个不稳,摔在了竹筏上,正脸埋入了江面,猛呛了好几口江水。
见来人是他,花不语立即出剑攻去,毫不留情,言笙脚下一转,擦过她的身子,从身后制住了她握剑的手,并在她耳边低声道“小丫头,船翻了,咱们就得同归于尽了。”
花不语冷眸扫向身后,“放心,我会踩着你的尸体游上来。”
竹筏因为两人刚才的打斗摇摇晃晃,叶非趴在上面直接呕吐,看他青交加白的脸色,胆汁都快被吐出来了。
殊颜用竹篙挑起了叶非的后领,将他悬在江面上,向另一人威胁道“言笙,你若再不放手,我便将他丢入江中喂鱼!”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顿,叶非泪眼汪汪地望着言笙,主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言笙只停顿了一秒,随后无所谓道“反正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你要丢了就丢了,不过千万别把竹篙弄断了,不然咱们就只能随江水漂流了。”
“!”叶非如遭雷劈,敢情他还没有一根竹篙重要吗?!
见状,殊颜当真做出要将人甩出去的动作,叶非顿时吓哭了,急忙向求救,“花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留我一条命吧,我一定悬壶济世,决不再多收一文钱,以后为你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阿殊!”花不语冷眼瞟了一眼言笙,又看向叶非,见他真的急哭了,才喊了一声,制止了殊颜接下去的动作。
有了她的这一声,殊颜这才将叶非放了下来,叶非如劫后余生,爬了过去抱紧花不语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花小姐,大恩无以为报,以后小的就是你的人了……”
此话刚落,便听哗啦一声,一坨重物被踹进了江里……
禹松村在发生了闹鬼事件后,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村民跑的跑,跑不了的只能等死,可奇迹的是等死的村民最后得到了寿终正寝。
村子里住着一个鲐背之年的老妇,老妇头发花白,弯腰驼背,走起路来蹒跚艰难,此时的她正提着篮子,在门口的田地里摘豆子。
她所住的房子破旧不堪,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它吹塌。
这村子凄凉得正好应了一句古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目睹了眼前荒凉的一幕幕,叶非感慨世间还有如此凄苦之地,不禁潸然泪下。
老妇见有外人进入村子,吓得丢了篮子,慢腾腾地到门口拿出了的一根棍棒,对着花不语等人挥舞着,“滚!这里不欢迎你们!滚出村子!”
言笙见老妇如此凶恶,将花不语拉到了身后,然后对老妇作揖道“在下与伙伴一时迷路,误闯了这个村子,请老婆婆见谅。”
老妇抬起棍棒就往他的身上落下,花不语只得握住了那根打来的棍棒,道“老婆婆欺人太甚,我们只想来问个路,你何必以棍棒相待?”
老妇气急,怒骂“尔等宵小之辈,休要动我脚下之土,滚!”
闻言,花不语想起了渔民们说的话,想着是老妇人误会了他们,于是开口解释“我们不是官府的人。”
老妇一顿,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佩剑,又骂道“老妪不会让你们伤害阿福,滚出去!不然就打死你们!”
叶非见老妇蛮横不讲道理,跳了出来,怒指老妇,“你这老妇人眼瞎心盲,我们可是来救你的,你怎么反过来咬人?!”
花不语脸色一变,双目紧盯着老妇人,逼问道“阿福是谁?”
老妇直接拿起扫帚往他们的脚下驱赶,动作迟钝缓慢,他们几次闪避后,殊颜忽然夺过了她的扫帚,并当着她的面将扫帚折断。
看着丢到自己脚下的扫帚,老妇一口气提不上来,头晕脑胀地攀着围墙。
殊颜的反击看得几人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对一个老人动手。
正在此时,院中应时宜地飘来一阵阴风,刮起了一地的残叶,残叶卷起化作一道风刃直朝殊颜袭来,逼得她连连后退。
花不语立即拔出剑,劈断了逼来的风刃,残剑虽钝,剑气却冷冽,一剑下去便将风刃斩得干干净净。
阴风退散后,老妇晕厥在围墙下,叶非慌忙上前把脉,才发现她的脉象十分虚弱,于是立即将人移回了屋里。
随后,他又在屋子不远处采了些草药,用以兑水熬制。
看着老妇人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言笙蹙眉道“活人有迹可寻,科我们走遍了整个村子,也只能找到这个老妇人了。”
所以,这阿福怕不是……
殊颜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废话连篇,随后他看向花不语,满怀着期待地问道“阿姐,可有感觉异样?”
花不语摇了摇头,未有只言片语。
这时,叶非突然插入三人之间,对刚才院中发生的一幕便是不解,便问道“刚才出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再蠢,也看得出那风不对劲。
花不语看向床上的老妇人,意有所指地说道“渔夫说这个村子闹鬼,这老妇人是人,可她却好像保护什么,她口中的阿福又是谁?为什么会以为我们要伤害她?”
殊颜突然沉声道“或许,阿福便是那个鬼。”
一个鬼字,吓得叶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躲到了言笙的身后,喉咙里发出了颤抖的声音,“你们别吓我,我最怕那些玩意了,你们可得保护好我。”
三人很有默契地用鄙视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窝囊废!
禹松村外有一条河,年年都会发一次洪水,在大运河开凿运行成功后,便再也没有发过洪,那时候村子里的少女们常在河边浣纱,直到冲走了好几个少女后,村子里面的人便不敢再靠近那条河了。
后有高人说河神发怒才年年发洪水,于是让村子里每年都献祭一个妙龄少女给河神,这个习俗一直延续了十来年,牺牲了十来个少女后,情况依旧不见好,又有高人说是妖魔作祟,需要换一种献祭方法,自那一次献祭后,安静了不过两三年,村子又遭遇了更加严重的灾难,再后来更是怪事连连。
老妇人醒来时,发现头疼之症好了许多,而床头放着一个空的药碗,才知是对方救了自己,顿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在老妇人面前,叶非毫不吝啬夸起了自己,“老婆婆,你别看我年纪轻,我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哦,什么疑难杂症在我眼里都不是难题。”
老妇人的态度松软了些,不再凶神恶煞,她看着屋内的几人,好言劝说道“你们不是村里的人,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见老妇人还是要赶自己走,花不语更觉得有问题,于是趁机试探,“老婆婆,关于这个村子闹鬼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无须再替她隐瞒,但我看你如此护着她,我想阿福应该本性不坏,生前定是个良善之人。”
听她说阿福是良善之人,老妇人微微一愣,随后低下了脑袋,这是她第一次听人为阿福说话,不由有所感动,出了那档子事后,所有人远离这个村子,他们虽然在害怕,背地里却说阿福的坏话,阿福明明一直守护着这个村子,他们怎么可以抛弃了阿福,她做不到离开这里,哪怕子孙们都带上了家当离开了村子。
年轻时她在河边浣纱时遭人推搡,掉入河中,是阿福显灵救了她,自那以后她便时常便带着贡品去魏氏宗祠看望阿福,时间久了,她们也熟悉了起来,也经常听她提起以前的事情。
“阿福是个好人,曾救过年轻时候的我,她是村子历代某个里正的女儿,正值芳龄之年时,自缢于村口的松树下,因为执念太深化作了地缚灵,但她真的没有害过村里任何人的性命,哪怕是作恶多端的人,她也只是稍加惩罚,可是后来有人请来了修士想要收服她,她被逼无奈才伤了几个人,不过好在我和其他人合伙联手赶走修士才保住了她。”
“所以,当看到我们的时候,你以为我们也是来对付她的?”
老妇人点头,恳求道“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阿福,她真的太可怜了,无惧烈日暴雨守在村口的松树下,就为等着故人归来,说一句原谅的话。”
“她应该清楚她的故人应该早已离世。”她想,既是历代的里正,再加上这老妇人的岁数,阿福至少也是数十年前的人,那她等的只是一个不归人,空等着一个得不到的结果。
叶非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对言笙说道“实在太感人了,要不咱们回去吧,别去动人家了。”
谁也不知道叶非碍于心里的害怕还是真的可怜对方才提出这个意见,但结果都是无人理会。
老妇人见他们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起身便要下跪,见状,花不语连忙扶住了她,不忍道“可你要想明白,你年岁已到,一旦去了,这个村子就再也没有人能陪着她了。”
言笙看了一眼她,再看向老妇人,也说道“她说的对,比起放着阿福不管,不如化去她的执念,助她早日轮回。”
对于他这番话,花不语深表认同,此地缚灵并无恶意,长久停留在人世,与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万一遇上不讲人情的得道高人,恐会只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老婆婆,请你告诉我,她的执念是什么?”
老妇人摇了摇头,似乎对阿福的生前事没有多少了解,“我不知阿福为何会自缢,只知道她偶尔会去一座废弃的房子,年轻时的我为了报答她会替她去打扫屋子,后来老了身子骨就不行了,而我那些不肖子孙个个都是懒骨头,哪还会搭理我,直到那天官府的人开始动土拆除那座房子,阿福突然一时失控害死了几个人,正因为如此,官府才放弃了拆除房子,我记得在那些人走后,她在那片废墟中哭了好久,到现在我仿佛还能在那里听到她的哭声……”
那哭声幽幽,让村民们不自觉感到毛骨悚然,连夜搬离了村子,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阿福,她就站在村子口,看着熟悉的人一个紧接着一个离开,一个接着一个抛弃了这片故土,抛弃了他们的守护神。
老妇人所说的旧房子凋敝残垣,满目疮痍,院内野草丛生,经过一场细雨的洗涤,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积了一层泥水,旧房子倒坍了一半,剩余的一半勉强地支撑在地面上。
院门口的野草已经长到了大腿上,根本无法走进去,到达了目的地时,叶非却打了退堂鼓,乱转的小眼神充满了嫌弃,“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被鄙视就被鄙视吧,反正这么脏的地方,他死也不要进去。
言笙撩起长袍,首先迈了出去,将前面挡路野草踩在了脚下,然后朝花不语伸出手,笑着说道“来,牵着我。”
花不语盯着伸到面前的手,然后撇开了脑袋,不理睬他,自顾自地从他身边走过,朝着院子里走去,只留言笙一人尴尬地伸着手。
殊颜得意勾了勾唇角,毫不吝啬地嘲笑道“我若是你,便夹紧尾巴不来招惹她,省得平白无故惹她嫌。”
言笙迅速反击了回去,“我若是你,做尽了坏事,便穿紧了人皮,省得露出不该有的马脚。”
这两人一有机会就争锋相对,言语间从不退让。
“今日来是为了找出阿福的执念,没心情跟你斗嘴。”
“彼此彼此!”
在两人互相排挤的时候,叶非就已经捂住了耳朵,对天翻了个白眼,这两人一碰面便是如此,没完没了地互怼,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忽然,一道白影在他的眼前晃过,速度极快,好似一阵阴风从面上划过,他顿时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通彻全身经脉,同时身后传来了女人幽幽凄惨的哭声。
咚咚咚!胸膛里的心脏快速又剧烈地跳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安,脑袋慢慢地朝身后转去……
屋子里包括院子都早已找不出了任何人生存的痕迹,两人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花不语站在石磨盘前,那石磨盘长满了青苔,陈旧的模样有些年代了,而她却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石墨盘。
殊颜唤了一声,“阿姐!”
没有反应。
眼看人有些不对劲,言笙也跟着喊了一声,“花不语!”
依旧无人应答。
这个时候,两人极为默契地互看一眼,越发觉得不对劲,同时朝着她快步走去。
“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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