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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在探究他面具下的脸,铁面人意识到她的意图,忙转过了身,避开了她的目光,而就在他转身时,她的视线不经意瞥到了一个精小的瓷罐,那瓷瓶被放在床上,在外衣的遮盖下露出了一点痕迹。
铁面人三步做两步走过去,连忙扯着整件外衣将露出来的一部分全部遮住,花不语见他如此紧张,便移开了视线,笑道“三局两胜,你明日若是输了,下一场比试以武为题,你若是没有胜算,便让我应战。”
铁面人目光坚定,拒绝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影子,心知那些都是派来监视他们的人,于是说道“笑话,你看看外面那些人,这还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铁面人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些人影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是在下连累了你们,抱歉。”
“我本不愿多管闲事,奈何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我欠下的债,我喜欢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你的出现恰好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的成败与否不仅仅与你自己有关,也与我有关。”
她曾对言笙说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其实她也一样,从一开始她就失去了选择袖手旁观的权利。
羽君在尚君堂中心搭下了一个擂台,比试当日,族内的老长在台下虎视眈眈,两只眼睛恨不得将铁面人盯出个窟窿,相比长老们紧张的态度,羽君显得尤为轻松坦荡,花不语站在台下目光在羽君和璇姬之间来往,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两人怎么看都是像是兄妹,怎么会是父女?
璇姬身边坐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两人贴耳亲昵,像是一对分不开的泥人,旁若无人的行为让花不语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童生,你猜那铁面人戴着面具是不是因为长得太丑了?”
“嗯……这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想,璇姬你现在肯定要摘了他的面具对不对?”
璇姬轻咬着他的耳朵,柔声道“怎么?吃醋啦?呵呵,你放心好了,有了你,我对其他男人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对于璇姬公开的放荡行为,在场的长老们只觉得族门不幸,可惜有羽君的袒护默许,他们连句苛责的话都不敢说,只能任由着她败坏灵阙族的名声。
童生扯了扯嘴角,看向铁面人时,眼中多了一样东西——委屈和无可奈何,铁面人皱起了眉,随后看向羽君,道“客随主便,羽君请出题。”
“你我二人各将题写在纸上交换,一炷香的时间内,写出答案,公之于众,答案正确且得到对方认可才算胜出。”
两人案上各放着笔墨,方法与羽君介绍的一样,两人持笔思索了一会儿才正式下笔。
格必图偷偷瞄了羽君所写的内容,眉头深皱,冷飕飕的目光刮向长老,像是在责问他们。
铁面人写了寥寥几笔后,放下了毛笔,他看向对面的羽君,却见他也放下了笔,两人几乎是同时完成了出题。
侍童分别交换了两人的题纸,当接触到对方的那一张题纸时,两人皆是一震,脸上尽显吃惊的表情。
震惊之余,羽君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此局怕是要凉了。”
昔日兔役之战,粮草被烧尽,他逼不得只好退回陀罗关,撤退前,他用箭射中了大晋国的战旗,诱敌深入陷阱,然后用特制的弩箭在几里之外进行射杀,所以此战他未赢却也未败。
铁面人放下题纸,道“此局各为解除自己心中疑惑,羽君所想与我无二,答案很简单,就要看羽君你愿不愿意说出来了。”
羽君笑了笑,“你想知道我占领兔役关的办法,我若告诉了你,就等于我赢了,我若不说,就是输,你倒是会打算盘。”
“你可以不答,但我会告诉你要的答案。”
羽君修长的手指捏着题纸,突然一撕,将题纸撕成了好几片,这个过程惊呆了所有人,长老们的心咯噔了一下,羽君这是要认输的节奏的啊!
铁面人提笔,在题纸上认认真真地写着,而羽君起身一步步走向他,俯视着题纸上一个接着一个被写出来的字。
“父君!”璇姬见形势不妙,疾吼一声。
童生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璇姬冷静些,我想羽君另有打算。”
“童生……”璇姬低头看着童生,最终在他深情的凝视下重新坐了回去。
格必图黑着脸,被长老团拉到了别处,质问羽君的情况,“格必图,你时常在羽君身边,羽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故意要输给铁面人?”
“我还要问你们,昨夜明明商量好的题目怎么变了?”
长老并不知道羽君所出的题目是什么,但经格必图这么一问便明白了,而当看到铁面人所写的答案被公布出来后,整个人都懵了,“我们已经将拟好的题目交给了羽君,羽君自己变得卦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羽君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对铁面人给出的答案思考了起来,当想通了整件事后,他笑了,“原来如此,诸葛先生借东风赢赤壁,你借我的铁水焚了我的粮草,让我输在了自己的手里。”
格必图对于兔役之战印象深刻,两方军队皆损失惨重,他们利用特殊方法夺了兔役关,占尽了地利,兔役关的位置至关重要,一旦被大晋的占领,陀罗关就难保了。铁面人将此事作为试题,实在是卑鄙,不过说来,他既然问出这个问题,那么他的身份就等同于暴露出来了。
随后,他看向铁面人的目光也变得犀利了起来,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第二试为武,身为灵阙族第一勇士的人,格必图毛遂自荐,愿与铁面人一决生死,“羽君,我知道你惜才,但对方是敌国的将领,你再手下留情,恐会纵虎归山,万一他将陀罗关的地形图交给大晋的皇帝,我们就会处于劣势,若再派兵来攻打我们,我们还怎么保住自己的领地。让我上吧,就算杀不了他,也绝不会让他赢了这场比试!”
早在铁面人给出答案的时候,羽君便料定了格必图会知道铁面人的身份,相比自己,格必图对敌人可没有耐心,向来是能杀则杀,他与格必图不同,在没有与他没有分出胜负前,他不会危及他的性命,所以当格必图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直接拒绝了。
“格必图,你既然知道他是谁,就应该明白我留着他的性命另有用途。”说着,他拍了怕格必图的肩膀,“你的担忧我明白,我可以保证,无论输赢,他都不会活着走出陀罗关。”
作为个人而言,与他一较高下纯属为了满足内心的,但作为一族之主,他可以背负起小人恶名,也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威胁族人安全的隐患。
在离开了尚君堂不多久,璇姬从暗处走了出来,喊住了格必图,“站住!格必图!”
格必图停下脚步,转身对璇姬行了个礼,“璇姬。”
璇姬一双如黑琉璃的眸子盯着他,慢慢走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父君不屑小人行径,可你我却是同一类人,一样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我相信,为了整个灵阙族,你与我一样希望父君能赢了那个大晋人。”
在听到那一句是同类人时,格必图看着地面的目光慢慢抬起,变得深邃起来,“璇姬若真的只是为了灵阙族考虑吗?难道现在的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若不是为了那个童生,我们怎么会大肆捕杀鲛人?”
璇姬媚眸微眯,“你都知道了什么?”
为了不让童生背负更多的骂名,她对所有人瞒着他的病情,让所有族人都认为是她为了永葆青春而下令捕杀鲛人,为何这个武夫会知道?
铁面人漂亮地赢了第一场比试,回到木坞后,木坞的主人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那脸黑得几乎让花不语认为他们几人马上就要被踢出去。
花不语拦住了准备回屋的铁面人,目光闪着微光,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有个人曾经与我说过兔役之战,说她的哥哥是了不起的英雄,虽身负重伤,却瞒过灵阙族的兵神不知鬼不觉烧光了他们的粮草,将他们逼回了自己的领地,后来我也听大晋的百姓提起过此事,但至今无人能知晓当日的详情。”
铁面人被拦住去路,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阵心虚,说道“正巧了,在下就是一名退伍的士兵,恰巧参与了兔役之战,所以对当日的情形有所了解。”
花不语笑了笑没有点破,移开了脚步,主动让出了路,并提醒道“羽君武功不弱,你要小心为上。”
“多谢姑娘提醒。”
铁面人道了一声谢后,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感觉到了有一阵轻风从面上拂过,同时也掀起了她内心的涟漪。
待铁面人的身影消失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殊颜瞧她脸色不对,心下一紧,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当真是他?可是他明明——”
花不语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起先我还只是怀疑,因为秦家不可能会有活下来的人,当日就因为他的死,才会引起士兵暴乱攻城,我想,或许,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殊颜蹙起了眉头,秦少卿活着的消息简直出乎他的意料,当日他明明检查过他的尸体,难道有人提前动过他的尸体?是叶非!一定是叶非干的,如果有人能让重伤者假死骗过所有人,那个人只能是叶非!
璇姬阁中,童生躺在竹子编织的躺椅上,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如画中的睡美人,让人不忍心去吵醒,他的呼吸十分轻微,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璇姬吓得脸色一白,忙伏在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直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看向童生的眼神越发温柔,“你放心,我既然将你留在身边,我便会护你一世周全,谁也不能从我的手里夺走你活下去的机会。”
童生的睫毛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就在他睁眼的瞬间,璇姬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璀璨耀眼,眼中灰白的世界也填充了所有的颜色。
“璇姬……”
璇姬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我已经让人给你炖了补汤,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
童生点了点头,嘴角含着微笑,重新闭上了眼睛。
璇姬温柔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阴沉可怕的表情,幽深的眸子恍然闪过一道精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着。
练武场上,一人拳脚挥洒自如,陪练的人七零八落倒下,而他自己也是汗流浃背,稍歇了片刻,他又拿起兵器架上的长枪,握在手里练了练手,然后对着候在一旁的士兵命令道“你们全都一起上,无需顾忌本君的身份,只当我是战场上的敌人。”
比起刚才的赤手空,羽君的手里有了长枪,力量显然比刚才更为强大,攻上来的士兵也持有兵器,以多人围攻的方式齐齐向羽君出击。
格必图站在一旁,粗鲁扒开了上身的衣服,上身的一块块肌肉随着他抖臂膀的动作而显得雄壮,随着士兵被击飞的数量的增多他的脚步越来越接近羽君的位置。
那一对玄铁制成的斧钺在他的手中仿佛只是两片鸿毛,但威力却千斤鼎压身让人喘不过气,被砍中的东西顷刻分成两半甚至粉碎,羽君手中的长枪伸缩自如,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进行远攻。
格必图脑海中再次想起璇姬的话,咬了咬牙,用尽了全力,现在的他必须让羽君意识到自身的不足之处,只有这样,他对付起铁面人才能不掉以轻心。
他下手虽狠,却点到为止,羽君充分认识到了他的意图,在两人一番切磋后,坐在地上恢复精力,期间,他擦了擦汗水,说道“几年前,我曾与他打过一次,那一次我们没有分出胜负,这些年来我刻苦练武,不敢有懈怠,所以不会再输了。”
格必图点了点头,这些年来,羽君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起先不明白,现在听到这些话才明白,他的胜负欲竟会如此强烈。
与此同时,铁面人也没有松懈,在木坞外练剑,在木坞监视的守卫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花不语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外面飕飕的练剑声,她起身踱步到窗口,将窗柩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小缝偷看铁面人练剑。
只观察一会儿,她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禁担忧道“剑法大不如从前,如此,恐怕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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