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掘堤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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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大人坚持要出兵陕西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他刚刚收到了大明楚王马仲英的飞书，要他设法决掉对大明有严重威胁的盛京八旗，二是他也需要足够的战功维持自己大清战神的形象。

尽管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号称活吕布的王辅臣地对手，但总督大人认为有一万精锐的盛京八旗，即便不能击溃西北叛军，但是解西安之围，还是有可能的，故尔在新兵整编结束，即向清廷提出了提兵西征的构想。

“西北士民悍勇，王辅臣又长于军旅，当年他反乱投吴，朝廷调动了十万兵马，都未曾击败他，若不是图海和他有旧，再加上其人首鼠两端，朝廷根本别想招抚他，索某素知王总督勇如关张，但新兵编立不久，仓促出征，只恐不是西北叛军对手，莫如待明年春暖，再行用兵不迟。”

索额图其实也不明白王佳秀清为什么短短五年时间就成了大清第一勐将，尽管外面对总督大人的武勇传的神乎其神，但兵凶战危，索额图深知刚刚在鄱阳湖遭遇惨败的大清再也不能瞎折腾了。

“是呀，西北叛军困顿于西安城下，据陕甘总督哈占奏报，贼兵虽众，然无重炮助战，攻城不克以后，只得采取围城之法，想来一时半会也拿不下西安，王总督何必急于一时呢。”

康亲王杰书也附和索额图的意见，因为朝廷前两天刚刚收到了哈占的奏报，虽然哈占在奏报上大倒苦水，但对于援兵一事却是只字不提，杰书估计，西安方面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不如利用西安拖住王辅臣，待其师老兵疲后，再出兵击之，如此方可策万全。

王复汉道：“……索相，康亲王，下官所虑者，并非王辅臣，而是江南的马逆，如今其尽得孔府财物，明年春暖花开，其必定举兵来犯，他既然能走水路袭击曲阜，定然也能走淮河入海口深入两淮，若不早定西北叛军，我大清岂不是两面受敌，还请索相明断。”

“这……？”

听了王复汉的话，索额图和杰书皆是沉默不语，王佳秀清这话戳中了关键所在，不尽快解决西北叛军，就不能全心全意对付明军，江南丢陷后，大清的钱袋子只剩下淮扬的盐利了，若是再丢了，就算有山西的晋商支持大清，朝廷也拿不出足够的钱粮继续维持对明朝的战事。

两白旗旗主巴布哈却对王佳秀清的担忧嗤之以鼻，他道：“王总督说明年马逆会北伐？呵呵，他不来还好，若是他敢来，本官可不费朝廷一兵一卒，一失一炮，管叫马逆铩羽而归，甚至在淮扬一带吃掉明军主力，让其不敢窥视江北。”

“计将安出？”

闻言，索额图、佟国维、杰书和鄂扎等人皆是狐疑地看向面色笃定的巴布哈，王复汉也有些懵逼地将目光转到了巴布哈身上，老子都没胆子说击败明军，你这厮哪里来的勇气，还是你故作姿态，想抢老子大清第一巴图鲁的称号？

巴布哈笑道：“我军新败，皇帝阵丧，若是和明军见阵，肯定不会是他们对手，不过刚才王总督的话却提醒了本官，就是明军可能会以水师攻入淮河，那便给了我军破敌的良机，要知道水师有水才能称之为师，若是无水，进了淮河的明军水师，岂不是成了咱们的瓮中之鳖？”

“你是说炸开淮河堤坝？泄空淮河水？”

在场的清廷官员哪一个不是千年修行的老狐狸，巴布哈话一说出口，佟国维等人就反应过来了，巴布哈的意思很明显，正面接战，大清可能不是明军对手，但可以借助外力，而这外力便是淮河。

“不错，明军不来还好，他们若是敢来，咱们正可把他们引到淮安和宿迁一带，然后掘开河堤，明军就是再能战，也不可能挡住这滚滚的淮河水吧！”

佟国维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巴布哈竟相出这等毒计，登时吓得脸色苍白，忙道：“那淮河两岸近千万百姓岂不是也要遭殃？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中原岂不是立马就要乱套？”

巴布哈不屑道：“怕什么，我大清入关时，杀的汉人还少吗？不就是几千万百姓，只要咱们击败了明军，谁敢造次？就是因为朝廷对汉人太过宽厚，才让这帮汉人敢跟着马逆造大清的反，只要咱们的刀够硬，本官就不信这些低贱的尼堪敢翻天！”

“倘若马逆不走淮扬，而是走南阳北上呢？南阳一过，后面就是洛阳、开封，届时马逆可就和王贼连成一片了，本督还是认为还是要先击溃王辅臣，稳固关中，淮扬那边既然巴旗主已有定计，那本督解了西安之围后，正可移师南阳，马逆见我大军主力在南阳，肯定会避实击虚，把进攻的方向放在淮扬一带。”

王复汉也对巴布哈的狠辣咋舌不已，真他娘的狠啊，连掘堤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都想的出来，这还算人吗，怪不得咱老爹当年心心念念想着要恢复大明呢，这满洲鞑子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不行，咱非先把盛京八旗坑了，好断了满洲鞑子的爪牙。

恭亲王常宁冷笑道：“那就依王总督之见，我军屡战屡败，也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振军心，咱们也正好利用大军西征的机会，把明军引到淮河一线。”

有常宁给王复汉站台，况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最终索额图还是同意了王复汉出兵西征的请求。

得到了索额图等顾命大臣的允许后，王复汉果断行动起来，他先是请奏清廷，加原湖广参将陈二狗为河南提督，领兵三万进驻襄阳和南阳一线，又表奏刘麻子为淮扬总督，领兵两万南下淮安，全权负责淮扬防务，天津防务则交给了他的心腹，原湖广督标参将王本忠，自己则领三万兵马以及一万盛京八旗准备择日西征。

就在清廷积极准备进攻西北叛军的同时，大明东江游击马仲兴也领着本部五千蒙古兵乘舟师抵达了辽南皮岛。

皮岛位于鸭绿江口，位于辽东半岛、朝鲜、登来中间地带，又名东江，临登来大海，长八十里，不生草木，北岸与辽东相隔约八十里海面，东北海附近就是朝鲜。

天启二年，时任辽阳守备的毛文龙以二百兵航辽，突袭镇江，生擒叛将佟养真，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随派陈忠等袭双山，擒斩后金游击缪一真其后，宽奠、汤站、险山等堡相继反正归明，一时间“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令得全辽震动。

然敌众我寡，毛文龙深知不能在陆地上和奴久持，遂决定进驻附近海岛，以为长久之计，千总李景先熟悉各岛情况，他建议：“皮岛地连朝鲜、辽东，又可支撑旅顺等地，正可驻兵安民。”

毛文龙深以为然，他道：“辽东战略要地，从金州向南直通旅顺口，向北到三牛坝，向西通广宁等府。而我军占据皮岛，陆上扼守建州，水上可运粮”。

明廷亦因为镇江大捷之功，特旨开东江镇，以毛文龙为辽东总兵官，赐天子剑，授左都督。

从天启二年毛文龙航辽至崇祯二年，皮岛收拢流民九十余万，恢复海州、盖州、复州、以及辽南之地，而这七年来，皮岛共花费朝廷军饷银一百五十万两，米九十余万石，甚至不足关宁军半年的钱饷。

自毛文龙被袁崇焕矫诏斩杀于双岛后，东江镇日益式微，人心浮动，最终于崇祯十二年初为清军击破，岛上的防御设施也尽数被清军焚毁，而今，这座辽东百姓抗击东虏的大本营终于又迎来了大明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