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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铃儿拿镰刀把尸骨给毁了,大人的脸阴得发黑,他忍不住咬了咬牙。
没敢发火。
因为楚晨汐这个恩人。
但那宽阔的袖子在风中左摇右摆,好像随时随地准备将风铃儿这闯祸精给收进去。
“风姑娘啊风姑娘,你说说你,我是看在楚神医的面子,才让你刮骨灰的,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这具尸首呢?”
风铃儿膝盖触地,手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大人,我刚刚已经……已经比平时的力气小太多了,真的,我一点儿大力都没有?”
大人食指触着地面,“那风姑娘告诉我,尸体怎么散架了啊?”
风铃儿举起手中的镰刀,傻乐,“因为这镰刀不同匕首,没有匕首好用。它是弯的,在触到骨头的时候,一不小心勾住了,所以就把骨架给勾坏了呗。”
大人嘴角一抽,眼角微红,“这么说,你把尸体骨架弄坏了,还挺光荣的啊?”
声音轻地如蚊子在喃喃,“我没这么想,不小心把尸体弄坏,我心里感到万分万分地抱歉。但是,我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嘛!”
“哎哎哎,算了,算了,你把破席子盖上吧,到时候水姑娘有用,便告诉她散架了便是!”
风铃儿吐了吐舌头,只好按吩咐办事儿。
但她走前,悄悄地拿了一个碎了的骨架,兜进了背篓里,
起身,背着背篓,快速地返回钟灵毓秀时,楚晨汐正在检查药草。
闻着药草香,就瞧见了奔跑回来的夫人风铃儿。
他放下碗草,快速站起,“怎么了,这么着急?”
“你跟我进屋!”风铃儿将楚晨汐带进屋子里,从背篓里拿出一块骨架,用块布垫着,放在桌子上,“晨汐,我在钱家闹的那事儿,导致村里的人都怀疑花婆是我杀的,因此我胡言乱语,说花婆可能摔死在了某个河滩里。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三姑阿婆的,真就带了人,找了族长,去河里找。”
楚晨汐听了不解,“难道找到什么了?”
“找到了几具尸体!”风铃儿手也跟着发抖,“其中一具,就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尸体。所以晨汐,我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问题啊?”
对方怔了下,问道,“铃儿的意思是?”
“有一厉害的仵作,她说那死者是中了剧毒的。然后就又让人从河里找,结果后来又捞出来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是男尸体。”风铃儿惆怅地扑到楚晨汐的怀里,害怕又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看法,“晨汐,那男尸,我心里有些疑惑。”
“什么疑惑?”
“我爹武功很好,这点儿你是看到过的。另外,他回来的时候,受了伤,你跟我说,他中了剧毒,必须得舍弃腿。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爹不可能是不小心摔倒的。不然不会中毒。所以那河里的尸首,有没有可能是当初追杀老爹,然后被老爹杀掉的人啊!”
楚晨汐看风铃儿眼神躲闪,神情惶恐不安,连忙从袖子里拿出银针,在骨架上试探了一下。
结果银针刚刚试探上骨架,他的眼神就亮了。没错,这种毒他见过。
当初风父中的就是这种毒?
那么铃儿口中的尸体真的是追杀风父,被风父杀死的人么?
看着楚晨汐的眼神不自觉的迷茫,风铃儿只好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花婆的尸体也不在河里,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就是了!”
其实风铃儿猜测不错,当初风父和大哥从京城回来,就被人追杀。大哥引着杀手离开,却不想风父还是被另外的杀手盯上了。
这另外的杀手,来自于……长公主。
长公主派了陪自己身边的奶娘兼杀手远娘,特地下了杀令。于是剑上抹了剧毒。不料风父抵挡中,剑反伤了自己,是以死得极快,因为田水村山势险要,追进来都花了功夫,出去治疗更是费力。
其他二人是死士,眼见任务失败,不想回去受罪,故而也服毒自杀。
这毒同远婆剑上之毒,无任何区别。因此三人最后痛苦不堪,竟死在了河滩之中。
无一生还。
这小河滩只靠近风铃儿她们原来的家,所以她们没发现,便也难有其他人发现了。
——
晚上,亥时。
武氏把白菜抱进羊圈,喂羊的时候,发现小金羊奄奄一息地躺在板凳上。
耳朵耷拉着,很没精神。
“春儿,春儿,你快过来,这……这小金羊都不吃玉米了?”
她扑到圈门口,对着院子里洗衣服回来的女儿钱春叫嚷。
钱春奔过来,不知何为,“怎么了?”
“小金羊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连玉米也不吃了,这……这不会是生病了吧?”武氏带罐子黑灰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一把,然后将小金羊抱过来看,“春儿,你不是大夫么,快给小金羊看看,到底咋回事儿啊?”
钱春姑娘站在羊圈里,手忙脚乱,她拍打着掌心,无奈地说道,“这……这个,女儿不是兽医,一窍不通啊?”
“你随便给小金羊看看不行么?!”武氏想着这些天,对小金羊在吃食上的照顾,便不舍得它生病就这么死了。如果生病死了,她就失去了一个让她发财的机会。
毕竟……毕竟是小金羊啊!这么稀罕的物种,长大了一定很赚钱。
结果这么几天后,小金羊直接躺在那里不动了,她怎么能忍心。
眼泪汪汪地看着女儿,钱春走近,瞧了两眼,却摇了摇头,“母亲,这不行啊,必须得带小金羊去看兽医啊,它……它怕是生了重病。”
武氏虽然看小金羊躺在那里不动,但心里却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小金羊已经生了病。因为迷信,她看着身旁的钱春道,“算了,别咋呼,我看这小金羊怕是不喜欢吃玉米。咱们一会儿将它带到山上吃青草吧!”
女儿钱春劝解,“母亲,这羊必须得看兽医才行,要不然它怎么能吃东西!”
“等两天吧,说不定它是不喜欢跟这些羊在一起住呢?”
武氏的眼中,小金羊这么特别,说不定也跟孩子一样不喜欢呆在羊多的地方,喜欢一个人在圈里清净呢。
其实,她只是害怕小金羊出了自己的羊圈,就死了。
这小金羊是她的心中的欲、望。
哪怕自欺欺人,也死不得。
她这么想,就这么做,下午的时候,赶了所有的羊去山上放,结果小金羊真就精神抖擞地玩了一下午。
便就因为这个原因,武氏觉得小金羊不是生病,而是喜欢宽阔的地方。
回来,单独给了它一个圈,给它做了床。每日送的,也都是新鲜的青草。
可惜,大晚上,钱伯过去看小金羊时,小金羊就开始奄奄一息了。
全身都是血丝。
“天哪,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赶紧跑出圈,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媳妇儿武氏和女儿钱春姑娘。
女儿钱春理智地抱着小金羊,同父亲钱伯道,“我们赶紧把小金羊带到楚神医那儿看看吧,要不然,只怕小金羊真得没命了?”
钱伯答应了一个好,却被媳妇儿武氏阻拦住,“不行,那臭丫头当初如此对付大舅,你们怎么能够把小金羊抱到那儿去看呢,他们……他们还不借机把咱们的摇钱树给弄死啊!”
“母亲,那楚神医医术比我高,人和动物都能治。”钱春姑娘抓住母亲阻拦的手臂,“你听女儿的话,让父亲带着小金羊,去楚神医那儿看看吧,要是晚了,你这小金羊就没命了!”
武氏拽着的手,丝毫不肯松懈。
她不愿意放。
“母亲,你再这么固执,羊就真死了!”钱春姑娘着急地喊了一声,双手扯住武氏的袖子,同钱伯使眼色,“父亲,快啊,我拦住母亲,你带着小羊去看病。”
“成!”
钱伯抱着小金羊,一路奔向钟灵毓秀书院。幸好来得早,风铃儿和楚晨汐还没有歇下。
他着急地站在院门外嚷,“楚神医,楚神医在么?!”
风铃儿抱着茶盅,眼睛斜了斜院子外,“好像有人在喊你?”
楚晨汐也听到了声音,随即站了起来,人还没有出去,狗狗二白就狂叫了起来。
因为狗狗二白,钱伯似乎也不敢进院门。
“二白,过来!”风铃儿蹲身,将狗狗二白叫到了身旁,然后同小猴子一起关进了屋子里。
慢步走到钱伯,看着那身上带血的小金羊,心里已然明了他来此的用意。
“晨汐……”风铃儿小声说了一句,“应该是来给小金羊看病的吧?”
楚晨汐袖子一抬,“快进来吧!”
到了院子后,钱伯把小金羊放下,楚晨汐就开始给羊看病。只发现小金羊,眼神涣散,身体发抖,皮毛暗黄,甚至掉毛严重。
“这羊好不了了!”楚晨汐根据它的症状,一针见血地嘱咐了一句,“钱伯,你还是把小金羊抱走吧,它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钱伯听后,抱着小金羊嚎啕大哭,“我的小金羊啊,我的小金羊啊!”
楚晨汐善心地提醒了一句,“这羊生下来就得了病,皮毛并非真就是这个颜色。钱伯,你莫要伤心了!”
钱伯看了楚晨汐一眼,似疑非疑。回家以后,便把这事儿同家里的媳妇儿和女儿钱春说了。
武氏听了,吐了一口涂抹,“呸,分明是他们记恨当初吃酒时的事儿,所以不愿意给咱们小金羊看病,他们……他们就是故意的。”
钱伯站起来安慰道,“这哪里可能呢,楚神医医术高超,在咱们村儿,那是名声在外,你……你怎么能够胡言乱语冤枉他!再则,神医说了,咱们这小羊并非是金羊,而是生下来的时候就得了病。”
这钱伯,为人老实淳朴,说话自然不弯弯绕绕。楚晨汐所说的话,他全部都记在心里。但武氏这个人固执较真,非要觉得楚晨汐是因为上次风铃儿的事儿,故意针对它,也故意不救她们家的小金羊的。
女儿钱春姑娘身为大夫,说话比较公平理智,“别说胡话,母亲,那楚神医是大夫,俗话说,医者仁心。他就算再跟你生气,也不可能拿小金羊的命来发火。你……你这是小心眼了。”
“春儿啊,你……你怎么也说这话?母亲看人从来不会错,那楚神医就是故意针对咱们家的小金羊。”武氏胡扯连天,“你忘了么,这白羊还是你爹从他们手里买的呢?”
“母亲,你……你怎么就听不懂女儿的意思呢!”钱春姑娘实在说不动自己这固执又不讲理的母亲,便生气地站起来,回了自己的闺房。
在天刚刚大亮的时候,离开了田水村了,回她的夫家去了。家里边的房子酒,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谁能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儿来呢?
楚晨汐本来没有把小金羊的事儿放在心上,但歹毒的武氏却对田水村的村民说,风铃儿对于吃酒的事儿怀恨在心,伙同自己的相公楚晨汐,害死了自己家的小金羊。
刚开始这流言压根不管用,可流言说得多了,村民就各自好奇了起来。
一日田头,唐婆问到风铃儿,知不知道武氏家的小金羊。
风铃儿眼珠子转了一圈,毫无设防,“哦,我知道啊。就是之前一直被武氏误认为的小病羊么?”
“小病羊?”唐婆眉头皱了皱,“难道风姑娘知道,那是只小病羊,而非小金羊?”
“哦,没错。武氏脑袋不怎么灵光,不明白羊生不出来小金羊这个道理,所以总以为生出来的那只小黄羊,就是金羊,实际上,她哪里知道。小金羊是只病羊呢。哎,不过那会儿,她在村里面大张旗鼓地宣扬,我也不好意思说出羊生病了这种晦气话。让人家怨恨。”风铃儿背着背篓,一屁股就坐在田头上,看了唐婆那绿油油的菜园子,便打听了问,“哦,对了,唐婆,我怎么没看见你们插秧啊?”
在风铃儿的意识里,这在现、代,三四月份的时候,总该种植水稻,然后将生长出来的秧苗插、进田里吧。怎么这会儿,田水村一点儿插秧的影子都没有。
然而唐婆一听,手心撑着锄把,“风姑娘不知道,咱们田水村里,家家户户要插秧。都必须找人帮忙。我呢,还得过几天。不过……其他村民,就说不定了。但是插秧数量庞大,到时候肯定会挨家挨户地请人。大家一起,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各自插完,就不错了。”
每年田水村的秧苗都是左右邻居帮忙,才搞定的,风铃儿之前小,没怎么看见,这会儿想起来,就忍不住问。
不过没过几天,胡婶那边就开始插秧苗了,她家里面没什么人,插秧苗比较费事。想着田水村里,风铃儿和楚晨汐一家也算是关系最好的朋友,是以便在晚上,来钟灵毓秀书院说了这事儿。
风铃儿听了,举手表决态度,“好嘞,胡婶,我去帮你。当然,如果你人手不够,我还可以帮你找几个朋友来村里面帮忙。”
胡婶听了,满目灿烂,“那敢情好啊。风丫头,我这插秧苗的事儿就先谢谢你帮忙了。”
“先别感谢我,到底什么还没做呢?”风铃儿起身,给胡婶倒了一杯菩提茶,“来,胡婶,喝喝我家的茶。”
茶香袅袅婷婷又热气腾腾。
胡婶伸手,将茶接过,叹着点头。
次日,风铃儿骑马到县城,将宅子里面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叫了过来,帮忙插秧苗。
田地里,几个手脚利落,按着胡婶的指示,一一下田插秧。
楚晨汐更是脱了靴子,将裤角高高扁起,手拿秧苗,同风铃儿在田地里忙活。
风铃儿喜笑颜开地望了望身旁的相公,“晨汐,我们来比赛怎么样?插得最好,最快的,今天谁就洗碗?”
一旁的胡婶听了,憋着笑,“那怎么行呢,风丫头,你这样,对楚神医可不大公平啊?就算你输了,楚神医也不舍得你洗碗吧!”
想想也是,自己在家,洗过几次碗呢?
“嗯,那胡婶你说,我们赌什么比较公平呢?”风铃儿寻求胡婶的意见。
胡婶看了风铃儿两眼,又瞧了瞧楚晨汐两眼,最后给了一个提议,“要我说,谁输了的话,就听谁十五天的话?”
风铃儿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好啊,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楚晨汐拿着秧苗,温柔地看了风铃儿一眼,心里觉得这比赛可有可无。事实上,这个家,他都愿意听自己的夫人的。
“开始……”
胡婶站在中央,举起秧苗给二人加油。
那浅青色的秧苗缓缓落下,风铃儿手脚就迅速地动起来。
心着急又紧张。
在她快速插到田中间的时候,才回过头问了胡婶一句,“胡婶,你看,我插的成么?”
胡婶看了一眼,会心地点头,“还可以!”
“那就好,我继续了!”风铃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胜利的赢家,挥动的胳膊像是故意在炫耀她的成就。
楚晨汐拿着秧苗,仍然在慢条斯理地插秧。
一株又一株,速度不急不慢。
十分悠闲。
身后的人看了都笑,“楚神医,你不会是让着风姑娘吧?”
楚晨汐冲那些问询的人摇摇头,继续躬身埋头插秧。
风铃儿因为插得够快,跑得够快,所以越往后,觉得躬身就越累。在她连续插了几次到田的另一边时,腰都酸了。
又酸又麻,一躬身就累。
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身旁就响起了一个声音,“若是累了的话,铃儿就认输吧?”
一个激灵,风铃儿转过身去,只看得楚晨汐拿着秧苗,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你为什么这么快,晨汐,你是不是乱插的?”风铃儿站在这一边,对着田的那一边朗声喊,“胡婶,你看看我夫君插得有我好么?”
胡婶还真是一点儿不给风铃儿面子,笑着就嚷,“好,楚神医插得不密不稀,非常符合要求。”
风铃儿听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着紧跟而上的楚晨汐,“别得意,晨汐,我还可以比你快!”
再次躬身埋头,准备插秧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栽下去。
被楚晨汐拉住。
风铃儿尴尬地指了指脑袋,“怕是低血糖了,有点儿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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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万更哦,这是晚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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