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发光体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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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就想着去学堂，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那学堂是你随随便便可以去的？”

“人，精贵就精贵在自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连吃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想着那些远在天边的事儿呢。”

“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的，也是，你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人能教你们什么。即便你们没了爹娘可怜，但也不能就这般白吃白住下去不干活儿！我爹娘哥哥们心善归心善，你们却不能欺负他们心善，在我们家作威作福……”

尖锐的讽刺声穿破小木屋直直冲入盛糖耳中，皱起眉头恼怒地看向窗外，似乎是透过紧闭的窗户用眼神将说话的那人划了好几刀。

不用说，听着说话那人的声音就知道是这元家的姑奶奶在说话了。早在前几天，他们刚搬来时，就已经遭受过这样的谩骂讽刺。

大抵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原来的“盛糖”在这个寄养的家中更加喘不过气了。这般不留情面说出来的话就是大人都鲜少能接受得了，何况是他们这样年岁的小孩子，甚至还在遭遇重挫没多久的时候。

只是这么久都没听见盛姜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在外面干什么，被人这么骂也不知道还嘴。

心疼的同时也甚感无能为力，寄人篱下的他们什么也没有，故而可能也只能这样看别人脸色生活了。

长久的寄人篱下也不是对策，特别是盛姜十分想去学堂。若是一直在元家，恐怕是不可能的。

沉思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还未停歇。

盛糖掀开被子，用手掌撑起身子就要起来。

有些松动的木门在长长的“吱”声中缓缓打开，只见一个身量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端着一个碗悄步走了进来，关门时还偷偷摸摸地往门外瞥了一眼，这才匆匆地关上门。

“糖糖，你怎么起来了，你都还没有好全。万幸这伤疤差不多好了，你可不知道，当时你被那孙登高推倒时流了那么多血，我都吓死了，盛大哥也怒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小女孩就是元家二子元孟旺的女儿元溪了，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在灰暗的屋中熠熠生光。

元溪一边将端来的粥放在凳子上一边念叨着，见盛糖傻愣愣地盯着她也不说话，又接着道，“你是被姑姑吵醒了吧？娘说，家中大人都不在家，虽不能顶嘴，却也不用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要做什么都不用理会她。来，先喝点粥吧，这是我娘早些给你留着的。”

元溪娘赵氏叮嘱过元溪，盛糖两兄妹方失去爹爹没多久，定是十分脆弱。对二人虽要安慰，却不能总提到这相关的事儿，以免引得他们越发伤心。

感受着元溪的善意，盛糖这才缓过神来。见元溪忙着想要喂她喝粥，她才接过碗来，“谢谢溪姐姐，我自己来。”

元溪也没多客气，就将碗递给了她，毕竟个子小，一直端着喂别人是有些难度的。

“溪姐姐，你看见我哥哥了吗？”一直没听见盛姜的声音，盛糖还是有些不安。

“看见了看见了，他在后院剁猪菜。”见盛糖担忧地往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元溪自以为理解到了盛糖的担忧，她立马解释说，“你别担心，我大哥也在后院和他在一起的，不会让他去找孙登高打架。”

元溪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元溪受伤后，盛姜真是拦了孙登高揍了一顿。后来还是大哥元泽悄悄和他说，若是打得太狠家中会没有银钱赔，他才罢手。

但这梁子终究是结下了，就怕两人遇上又打起来。

“嗯。”盛糖低声应了一声，放下心来便低头吃喝粥。

虽说是粥，但碗里的米却没有几粒，大多是野菜。没有油没有盐，味道便有些苦。

难以下咽，却明白这家人就是这样的条件，在这样的状况下能收留他们已是十分艰难。便没再多想继续吃了，反正她还能去空间开开小灶。说起来，能从空间拿出些什么东西来改善这家人的生活呢？

就这样，屋子里除了屋外断断续续地嘲讽声，只留下盛糖喝粥的吸溜声。

但不多时，盛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不自在。

对，抬眼一望，元溪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坐在床上仰着身子甩着腿侧目看着她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头皮发麻呀。

“溪姐姐，你是不是还想喝？”盛糖终是忍不住出了声，举了举手中的碗，弱弱地看着元溪。心中一阵默念，吃吧吃吧吃吧，你想吃你想吃你想吃，只要你说想，我绝不藏私，肯定双手喂到你嘴边。

绝望的是，元溪摇了摇头，“我不吃。糖糖，你真好看，比夫子家的孙惠好看多了！可他们总说孙惠才是最好看的，真是瞎了眼。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这么白，眼睛这么圆，嘴巴这么小，连眼角那颗痣都生得那么好看……就是被伤了额头有些可惜，不过也没事儿，我娘说了，这几天会用草药帮你敷一敷，你还小，这一点小伤疤没几年就看不见了……”

元溪弯起嘴角，对着盛糖的脸一个劲儿地夸着，仿佛盛糖美若天仙，沉浸在盛糖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盛糖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直白地夸她的模样。说来，她都还没有闲暇顾及到自己长什么样呢？难道真那么好看？

想着想着，放下调羹，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真的很好看那她不是又捡到了？

之前的她可是真的非常一般了，看一眼丢在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而现在，不用整容就变得好看了！简直美滋滋。

“溪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了，要不你帮我吃了？”盛糖心情好地打断元溪的话，试探着问道。

元溪张着嘴停了下来，有些犹豫。“额，你真……吃不下？”

小孩子嘛，即便再懂事，对吃的诱惑还是难以抵挡，虽然谈不上什么美味。

盛糖明了元溪眼神的飘忽，不容她拒绝地将碗放进她手中，“快吃！”

元溪嘿嘿地笑了起来，仿若眼中有星光。

元溪长得一般，但笑起来便是发光的存在。这道理盛糖十分懂，这也是她长得一般却也不追求调整自身五官去达到美的原因。

爱笑的性格开朗的人总是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就像此时的元溪。而看着他们，便觉得这世上，是没多大困难的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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