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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水关,丞相临时行辕。
萧元彻倒背双手,正在厅中来回地踱着步子,眉头紧锁,面色焦急。
一旁郭白衣在侧坐相陪,余者如丁晏、林不浪等人皆无座。
“怎么去了这许久,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到底成不成啊,这伯宁办事越来越没个规矩了,怎么就不派人通报消息呢?”萧元彻实在有些焦急,有些生气的道。
郭白衣叹了口气道:“主公稍安勿躁,在等些时辰罢,那蒋邺璩的性子主公不是不清楚,暗影司严刑拷打了几日,什么都没问出来,如今阿月姑娘便是有法子,想必也要大费周章的。”
萧元彻舒了一口闷气,只得坐下来拿起一卷兵书排遣心中的烦闷,可是翻了几页,如何能看得进去,抬手将那兵书扔在了一旁。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一看!”萧元彻实在有些等不了了,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郭白衣赶紧拿起墙上挂着的大氅道:“主公慢些,外面天寒,披上些衣裳得好!”
萧元彻刚要迈步出了大厅,便见伯宁在头前引路,身后一行人正急急地朝厅中来了。
萧元彻心神一震,朗声道:“快近前来!”
这些人加快了速度,来到厅中,萧元彻看去,除了伯宁和两个暗影司的人,最后跟着的是那个带着轻纱的阿月。
“如何了......那蒋邺璩可招了不成?”萧元彻急急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属下不太清楚,还
是让阿月姑娘说罢!”伯宁说着,朝一旁闪身。
张芷月朝着萧元彻淡淡一福,似乎微笑着道:“幸不辱命,苏凌之毒,我已知晓,蒋邺璩已然将所有的解毒之法告知小女子了......”
萧元彻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下苏凌可有救了!”
说着话,他斜睨了一眼伯宁,颇有些不满道:“伯宁啊,回去好好申饬你的暗影司,那么多人还不如一个姑娘!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伯宁一怔,沉沉地抱拳点头。
郭白衣却没有萧元彻那般激动,忽地开口道:“主公不可掉以轻心啊,之前那蒋邺璩铮铮铁骨,无论怎么拷打,他都不说一个字,如今就如此轻而易举地将解毒之法说出来了?小心有诈啊!”
一句话,使得萧元彻也不由得重又皱起了眉头,沉声道:“白衣所虑极是.....此事还需慎重,万一这解毒之法不对,苏凌岂不是雪上加霜么?”
张芷月淡淡一笑,摇头道:“丞相和郭祭酒多虑了,小女子虽然医道不精,但多年跟随师父张神农,耳濡目染之下,也是颇通一些医理的......我细细看过那蒋邺璩给的解毒之法,当是真的......”
见萧元彻还是有些疑虑,张芷月又道:“正好丁医官也在场,他那解毒之法,我已然抄誊在纸上了,不如让丁医官也看一看,便知真假了!”
萧元彻点了
点头,朝丁晏道:“你去看看,看仔细了......要是有什么差错,你明白后果的!”
丁晏赶紧拱手应诺,来到张芷月近前,拿过那张写着解毒之法的纸细细地看了几遍,这才点头道:“主公,丁晏可以用身家性命保证,这解毒之法不假!”
萧元彻这才哈哈大笑道:“好!实在是想不到啊......”
他似随意地看向张芷月,笑容可掬地道:“阿月姑娘好本事......竟能让那姓蒋的硬骨头拿出真正的解毒之法......只是我挺好奇的,姑娘是如何说服他的......”
张芷月心中一动,随即淡淡道:“我却是没什么大本事的,这是托了丞相之福,也该着苏凌命不当绝,我不过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大义说之罢了......”
说着,不等萧元彻说话吗,张芷月忙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解毒之法已然到手,那蒋邺璩可是说过的,越快解毒越好,若再不用药,怕是苏凌撑不过明日啊!”
萧元彻忙点了点头道:“阿月姑娘说的是!丁晏你这就陪着阿月姑娘去苏凌的住处,一切听阿月姑娘的差遣,需要什么药来解毒吗,速速备好!”
丁晏拱手应诺。
萧元彻又道:“外面天寒,为了赶时间,你们坐我的车辇前去......”
张芷月不卑不亢地谢过萧元彻,外面的车辇已然备好了。
张芷月和
丁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林不浪也跟着,萧元彻更是亲自相送。
来到车辇前,萧元彻这才又道:“阿月姑娘啊,我有两事相托,万望姑娘切勿推辞才好!”
张芷月忙道:“丞相严重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讲来。”
萧元彻这才一脸郑重道:“这头一件事嘛,阿月姑娘立了如此大的功劳,我原想着好好奖赏与你,但我也清楚,你生性恬淡,随你的师父张神农,你更是投身在离忧山,我素知离忧山门徒各个淡泊名利,我如真如此,便不免俗气......可是,姑娘不要赏赐也罢,但能不能暂留军中......”
张芷月闻言,便是一怔。
萧元彻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只因此次苏凌中了毒箭,定然元气大伤,便是这毒解了,也要多日修养才能恢复......我呢,除了姑娘你,其他人也信不过......我的意思是,姑娘暂留,等到苏凌完全康复了......再回离忧山可好?”
张芷月心中一动,她这次前来,其实是有心事未了,原本也是要多留军中一阵的,未曾想萧元彻却先说了出来。
但张芷月素知萧元彻生性多疑,虽心中高兴,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为难的神色。
萧元彻又道:“也罢,我知道姑娘是觉得你是女子,留在军中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我便让苏凌的侍卫们在苏凌的住处收拾出一间安静的房间,姑娘就
住在那里,平素不必出来,也方便时刻观察苏凌的情况,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啊......”
张芷月这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小女子此次奉命离了离忧山,本就耽搁了不少时日......只不过丞相既然说了,小女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小女子有言在先,一旦苏凌完全康复了,小女子便需离开了,到时若来不及辞别丞相,还请丞相切勿见怪才是!”
萧元彻高兴的点了点头道:“好,那第二件事嘛......”他一指身后的郭白衣道:“姑娘也知道郭祭酒平素与苏凌交好,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谊也,想必姑娘也瞧得出来,郭祭酒的身体早就老病缠身了......姑娘在照看苏凌的同时,若是得闲,能否替他瞧一瞧病,用些药呢?当然不求他能完全祛除病痛,总是身体舒爽些......”
郭白衣心中感动,他没想到萧元彻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更是亲自替他求一个女娘,不由得热泪盈眶,忙拱手道:“主公啊,白衣这病,白衣心里清楚......眼下要紧的事,是全力救治苏凌才是,我的病嘛,当往后放一放......”
张芷月点了点头道:“丞相放心,这是小女子应尽之劳,待苏凌醒来,我抽空替祭酒瞧病!”
萧元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太好了....
..姑娘快去吧......苏凌若是醒来,差人速报我知,无论什么时辰......我在此静候消息了!”
张芷月又是一福,与丁晏、林不浪上了车辇,马挂銮铃响起,载着三人朝着苏凌的住处去了。
萧元彻目送车辇离开,忽地淡淡地朝郭白衣道:“白衣,你以为如何?”
郭白衣一怔,故作不知道:“不知主公说的是?......”
萧元彻笑道:“白衣何故跟我打哑谜呢?我问得什么,白衣当真不知么?”
郭白衣这才笑道:“主公啊,不管如何,那阿月姑娘总是把解毒之法问了出来,苏凌也总算有救了,这不是主公想要的么?”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白衣说的也是......你这几日也跟着受累了......身子骨本就不好,就回去歇着罢,苏凌那里有了消息,我派人告诉你!”
郭白衣这才拱手与萧元彻告辞去了。
行辕门前只剩下了萧元彻和伯宁,而此时萧元彻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他淡淡的看了伯宁一眼道:“随我进来!”
伯宁神情一肃,低头跟着萧元彻进了厅中。
萧元彻在书案后坐下,这才沉沉道:“伯宁啊,你把阿月姑娘进了死牢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伯宁点头,将事情的经过毫无隐瞒地告诉了萧元彻。
萧元彻眉头微皱,思忖起来,半晌无语。
终于萧元彻沉声道
:“你是说,无论是你和伯均,还是暗影司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阿月姑娘和蒋邺璩到底说了什么?”
伯宁点头道:“是......阿月姑娘只说要单独与那蒋邺璩谈话,要我们都退出去......若是我们在,她就什么都不说了......我等没有办法只得退了出去,属下原本想着派几个哨子暗中听一听的,但又怕被蒋邺璩发觉,只得作罢......”
萧元彻脸色阴沉,并未说话。
“不过,属下所在之处,离着他们不是太远,隐隐约约的听到蒋邺璩似乎一直情绪都很激动,他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却能感觉他似乎很多时候都很大声......倒是这阿月姑娘,属下等一直未曾听到她的说话声......”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你觉得这阿月姑娘,可是寻常女娘?”
伯宁想了想方道:“属下觉得,这阿月姑娘不简单......”
萧元彻眼神蓦地一眯道:“说说看......”
伯宁忙道:“其一,那暗影司死牢,乃是依托沧水关后山的一个极深的洞窟所建的,那里面终年不见天日,寒冷异常,莫说是个女娘,便是寻常男子进去也多数捱不过刺骨的冰冷,中途退走了。可是这阿月姑娘却是从始至终都一直跟着属下......属下也感觉到她已然寒冷无比了,可是她心志却极其坚韧,硬是挺了过来,这
份心志,已然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了......”
萧元彻深吸了一口气道:“说下去!”
“喏!其二,寻常人见到我那暗影司死牢内的状况,阴森可怖,早就害怕了,可是那阿月姑娘却十分镇定自若,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不仅如此,她见到蒋邺璩时,也一点都不害怕,那蒋邺璩当时可是个疯狂的恶狗,随时都要伤人的......可是阿月姑娘非但不怕,还要进了牢房与他说话吗,更让我们离开......她说话的感觉......”
伯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敢再说。
萧元彻斜睨了他一眼道:“大胆讲!”
伯宁这才拱手道:“她与蒋邺璩说话的感觉,就好像给人一种,她笃定蒋邺璩定然不会伤害他,属下甚至觉得......似乎她应该与蒋邺璩早些时候便认识......”
“嗯?认识?......”萧元彻蓦地皱起了眉头。
萧元彻沉吟起来,神情也越发的凝重。
“不过,属下自忖,这阿月姑娘是离忧山的人,那里的人皆是不世出的俊杰,她有这样的气度,或许并不奇怪罢!”
萧元彻半晌方道:“但愿是因为她是离忧山的人,才有这样的表现罢,不过若是真的被你言中,她本就与那蒋邺璩认识......这事情便复杂了......”
“伯宁啊,给我好好的查一查......”
“喏!”伯宁抱拳拱手
,转身去了。
萧元彻拨弄着眼前的烛灯,神情越发的阴沉起来,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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