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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早朝后,外头的雪下的小了些,完颜亮取下幞头官帽,阔步走入庭院。
望眼这冬景,满园芳菲尽,却只有墙角那数只梅花迎寒而绽放,娇艳欲滴引人忍不住却步观赏。
他指间轻碰那花骨朵儿,花朵衔一口清雪而傲枝头,撩拨两下,霎那间,层层素染落下。
红艳点点堆积,层层花枝浸染,恍惚之间,他想起了去年冬日,他与清雅去那梅园的情景,心中有所触动,抬起的指尖又悄然放下。
或许,人这一辈子便是不得如意,他曾在城南草场初见她时,她还那样小,眉眼都未展开,黄发都未曾覆满额头,再叹如今,她满面红妆,华服翠翘,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可惜他未曾留住她。
他轻折下一枝放在鼻下细细的嗅着,抬头望梅树,出口便成诗:「红蓓枝头理红妆,千朵围困深闺娘,新娘轿里泣不诉,卷帘遥看谁家郎!」
「好!大王好诗,」祗候人在后,连连阿谀逢迎,躬身而长揖。
但这祗候人怎知他心中所痛,不过只念着这浅显的字面意思罢了。
他顿了顿,苦笑道:「终究,是被这红墙所困住了,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念着她,他的眼眸便渐渐湿润了起来,再回头准备进屋时,忽而的一阵冷风,吹的他愈发的心凉,他拢紧了披风,回缩了脖子,打了个颤道:「她这样怕冷,冬日应该很难过吧!」
他低声呢喃,在身后的祗候人也不知他在嘟囔什么,只知他心情不大好,便赶紧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望着他踏入了门槛。
一入屋,便瞧了太妃和太夫人对坐于围子榻两边,太夫人恬静的以手扶着汤婆子,对面的太妃则一脸严色安坐,蹙眉而吊其嘴角,一双褐瞳直视前方。
完颜亮有些惊异,静行上前来长揖:「嬢嬢与姐姐怎的来了!儿本要更衣后给您二老请安的。」
他本是要在一旁的交椅坐下的,但瞧了太妃严色而坐,静而不答,便顿在了原地许久。
「嬢嬢!」他再唤。
太妃不答,唯见了一旁的亲母对自个摇摇头,示意着不要嬉皮笑脸的,他敛了笑面,沉静了下去。
「功儿,你要弑君袭位?」太妃直奔主题,来了个措手不及的问答。
完颜亮惊愕不已,喉结上下微动,望其严色再浅笑:「嬢嬢在说什么?儿未听清楚!」
「未听清楚?如今,话到此处了,你还要隐瞒,是我这老婆子在这国府之中没什么话语权了?」
她雷霆之怒,重锤于漆案,震的青瓷茶具都跳了起来,手旁的茶盏随之滚落,砰碎于地面。
太夫人哒氏见此,立马起了身来,恭恭敬敬长跪于她面前道:「娘娘,逆子犯错,您不必太在意,莫要气坏的身子!」
太妃手指着他,向着长跪的哒氏道:「不必太在意,你瞧瞧他要做什么事,是要弑君杀兄的滔天罪恶之事,这样大的事儿,他在我面前提都不提!」
「也罢也罢,如今,我这老婆子老了,眼看着你们几个兄弟长大成家,也算完成了你父王的一桩遗愿,便就早该退居别院养老,等着双腿一蹬去见了佛祖!」她招手着,别过头去平静了心中的怒火。
「儿哪错了?」他硬着头皮而驳回。
「元功,你说什么呢?还不赶快认错!」太夫人以手拉着他的衣袍襟边。
「姐姐,儿无错,儿做的是济救苍生的善事,他完颜亶,本就无德无能,凭什么占着皇位,凭什么?」他双手握拳而攥其衣衫。
「这个位子本就是爹爹的,当时宗俊(完颜亶的父亲)已死,爹爹身为长子理应接替太子之位,凭什么便宜了完颜亶?」
太妃
怒起,站于踏板上指着他:「好,你今日要辩,我这为母者,有教养之责,便与你好好顺个清楚!」
「你口口声声说,你父王当为储君,可你知道你父王是庶长子,自古嫡庶有别,不可僭越,若太宗立你父王为储,众王必定心有不服,宗室必定内乱,你可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嗯?」
「便是因为个庶出的名分,就困住一个贤德有才之人,凭什么?自古以来就有庶子为君的先例,」他再道。
太妃转身而撑其漆案,手指击打着桌面:「庶子为君?自古来庶子为君,有几回是不流血不死人的,你父王有他的见识,他不想见了宗室兄弟互相残杀,不想你们成为众矢之的,才甘愿做一个王。」
「你倒是孝子了,想替你父王夺回皇位,要杀了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自小深研孔孟之学,这些年都懂了什么道理了?」
「你铤而走险,万一遇上不测,策反失败,皇帝会将你性命至于何地,尚在襁褓中的合汝,皇帝会放过她吗?」
「还是让你那哒娘子身怀六甲去侍奉皇帝,成为泄愤的靶子?嗯?」
完颜亮高眉稍稍低平了下来,敛着头站于原地不动,攥着拳头。
太妃阔面长静,站于原地许久,望着他那张俊美的面庞,渐渐红了眼眶。
「你长的多像你爹爹,伟岸又英俊,我看见你,便就想起了他!」太妃啜泣不已,双双泪珠垂下。
「你爹爹临走前让我把这府里撑起来,让我将你们好好教养,如今我丢了他的大哥儿,又再看你去铤而走险,我这老婆子,乃是罪人呀!」
她半百的身躯盘于围子榻上,望着手上的七宝璎珞圈流泪,声音凄凄切切,姿态亦是让人怜。
「功儿,你听我的话,莫要如此固执,嬢嬢说的你要听,这是为你好也,快认错!」太夫人长跪,拉着他的衣襟,苦口婆心劝着他。
他抬头,望着太妃啜泣的身影,心中便有愧疚,欲想长揖在前请罪。
他无意间瞥了那花几上的一束红梅,便又想起了那日清雅哭着与他分别的情景,那玫竹节扳指,还扣在他的指上。
这使得他愈加气愤,更加坚定了自个心中的大计。
「不,就算铤而走险,我也愿意一博,我不愿再过为人鱼肉的日子!」
「那皇帝,做了太多不道义的事儿,他最爱的便是当众羞辱我,背地里再捅我刀子,上次张钧矫诏,便是他构的罪,又肆意将我出贬再将我召回,他还把我心爱的女人赐给了乌禄,这一桩桩事,我忍不下了,此行必定要反!」
他再抬头道:「嬢嬢,您放心,我不杀他,我将他降为昏王,发配他到边地,他的妃子女儿我一个也不动,一并发配到边地!」
「不可,不可如此,功儿,你听姐姐说一句,你和陛下自小一起长大,他不会对你如何的,不会的!」太夫人将他手拉着,将手放于他宽阔的胸膛。
「姐姐,您糊涂,他连皇后都杀了,亲子都杀,还会顾及我这兄弟之情吗?他下一个杀的便是我,」他狂躁的将她的手撇下,退一步颤声道。
太夫人蹙眉不展,立于原地看着两人神情。
完颜亮垂两袖而站,抬首而长望着那束红梅,周正的面庞上噙有半丝遗憾,眼神之中,依旧是那份坚定不移。
而太妃长坐于明窗下,对侧边香炉紫烟而坐,翕张着双眼,思绪混乱。
「嬢嬢,儿一句话,望嬢嬢赎罪!」
「嬢嬢为嫡妃,儿为庶子,是否在嬢嬢眼中,一直把儿当做庶子,区别对待,才会心里认同这皇帝!」
「你在说些什么?功儿你疯了吗?嬢嬢怎么对你怎么对我的,你没瞧见吗?」
太夫人连忙上前止住他的话。
「既然如此?那为何嬢嬢便接受不了儿为君,儿为君,嬢嬢你便是大金的嫡太后,姐姐做西宫太后,嬢嬢受天下人拜谒,有何不好?」
太妃听了,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松开攥紧的双手,望着他道:「无可救药,便当我这二十几年,教了个庸才吧!」
说完,她便缓缓的走了出去,阔手掀了帘子而出。
「你这孩子在说些什么!」太夫人怒而拍他的胸膛。
「姐姐,嬢嬢不理解我,你要理解,此事,无论何人阻拦,都势在必行!」
他坚定的眉眼,望着母亲温柔的善眸,太夫人的双眉稍稍舒展开来,抚其胸膛,再以指间点了点他的眉宇,叹息一声。
「哎,若真到了这般地步,便就去做吧!终归,我是倔不过你罢,不过你万不可弑杀君上,亦不能亏待他的妻女,」她抬腿要坐下,却双膝一软差点滑倒。
「姐姐!」他扶着她。
「无妨也!」她弯腰摸了摸膝盖。
他将母亲横抱起来,轻置于围子榻上,服侍她脱了足衣和罗袜,再将底裙慢慢捋起来,亲眼望了她的膝盖上结了几处淤青,再握了她双脚,只觉一片浸人的冰凉。
他心疼道:「姐姐……」
太夫人慈眉微扬道:「无妨也,吾儿莫要忧心!」
「姐姐穿着棉鞋,为何脚还是冰凉?是伺候的人照顾不周吗?」
「来人来,拿了药匣子!打了热水来!」
他对外喊着,不一会便有了两个祗候人拿了药匣子,再端了热水来,他轻将母亲的脚浸泡于木盆中,再打开匣子,亲自为她膝盖处上药。
她如释重负舒懈许多,将腰扶着道:「我这是自小落下的寒症,四季都是手脚冰凉,我生你二姊姊时才十五,接着连着三四年的生育,自然元气受损。」
「怀你五妹妹时,动了胎气,便不足月早产了,我的身子也就此差了些,」
完颜亮细心的为她上药,再躬下身子亲自为她洗脚。
「姐姐,您放心,等儿为君,儿为你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您往后必会慢慢好起来的!」
「还有啊!别动不动就跪,儿瞧了真心疼!」他将母亲的双脚擦干净,放入怀中暖着,双袖拢着她一双凉足。
她慈眉一扬浅笑嫣然,将他的双手搭在自个的手上,望着他那英俊的姿容。
「傻功儿,我能见着你兄弟姊妹五个平安顺遂就好,这便是天下最好的药!」
「你此番行动,嬢嬢虽打破你,但终究是怕你出了什么不测的事儿,所以你必要理解她,也更要在行事时多加小心!」
「我生你养你不容易,痛了三个时辰,养了你二十余年,我虽不如你嬢嬢那样可以为你指点迷津,但在你背后关心着你,为你做些小事,我也是开心的。」
完颜亮两目盈泪,望着明窗下的母亲,眼角爬上了点点皱纹,双颊泛些微红,再顺着脸颊阔开,那双鬓已然萧疏斑白。
那一瞬,他红了眼眶,将怀中的那双脚搂的更紧。
「我完颜亮此生,不负爱我为我的女人!」他望着母亲痴笑。
她轻手置下,摸着他的乌发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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