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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李禹哲躺坐在床榻上,面前站着的是数名新提拔上来的大队长、中队长,以明宫之战最为勇猛当先的雷凯非为首,共计6人,他们可不是来慰问伤情的。
“老大,我们过来是想向您辞行的。”雷凯非当先抱了抱拳,恭敬地说道。
“去哪啊?”李禹哲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眼眸微眯。
“我们为您也算是卖过命了,我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被您救得,您的恩情,我等铭记于心。只是我们也有父母亲人,眼下这仗也看不到赢得希望,还是跟国家作对,我们弟兄们都人心惶惶的,您看?”另一人从旁插话。
未等别人反应,雷凯非回身便是一巴掌抡在了那人脸上,打的那叫一个清脆,“老大,我是西安人,说心里话,眼下世道这么乱,我放心不下。我的功夫是您教的,命是您救得,我念您的恩德,但是父母的生我养我,养育之恩大于天,我...”
李禹哲合上了双眼,叹了一口气,“去吧。”
这话一出,不光是请辞的6人不敢相信,就连侍立在一旁的徐天德、常博仁等人也感到震惊,常博仁腰刀都快藏不住了,急忙喊道:“小兄弟,此例先河绝不可开啊!”
是啊,一旦有人能够这么轻松的脱离,谁没有父母呀?谁不想家呀?如果不是李禹哲的狠辣震慑住众人,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了。
眼下李禹哲受伤,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原来他也不是无敌的呀,虽说手底下有徐天德、常博仁两名虎将,但也很难遏制住众人离开的心思。
眼下不过是刚过了一夜,就有部队中的领导者想要离开,一旦李禹哲同意,这就相当于告诉别人,你想走就走,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啊,甚至会有暗藏祸心之人怀疑,李禹哲伤势是不是很重?本就是临时组建的私军,更是会人心浮动。
徐天德明白、常博仁明白、李禹哲也明白,但是他有点累了,继续依靠暴力去率领这些原本不想追随他的人,有意义吗?他毕竟不是无敌的,可以靠武力压服一切,他也就是个普通人,真组建不了军队,大不了自己去救父母就是咯。
蒋雨婷怒喝道:“一群白眼狼东西,当初给你们走,你们不走,眼下失利、军心不定,你们开始要走,你们忘了是谁救回来的你们吗?
雷凯非,李禹哲可是要提拔你做骑兵队第三号领导的,你们呢?我们对你们不薄吧,你们的命是我们救得,功夫是我们教的,现在说走就走了?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
李禹哲微微抬眸,重伤卧床的他连坐起来都费劲,仰面看着透光的黑布搭成的屋顶,“让他们走吧,别人都不想跟我们,留着他们也没什么意义,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啊。不过你们想走,不留下来点东西是不可能的,否则我感觉我白忙活一场。”
6人一听此话,脸色巨变,冲着屋外便要仓皇逃出。为啥不攻击李禹哲?你看看他旁边站着的跟门神样的徐天德、常博仁,那常博仁刀都恨不得把这几个片扎上数十个窟窿。
可是门口有那么好闯吗?叶昊然手持六点半棍、高钰坤苗刀出鞘,再往外费敖成领着数十人齐齐拿枪指着。
“想走可以,兵甲武器留下来,普通士兵五十军棍、队长以上一百军棍,叶昊然督促实行。高钰坤领苗刀队镇压兵营,如有出逃者、叛乱者,斩其四肢,挖掉眼珠,把舌头留下来,做成人彘,吊死在军营中立威,任其叫唤。”
“是”
李钰凤端着承装药物、纱布的盘子走进来,经由邰劲浩的搜查,方才得以靠近床榻,为李禹哲清理腰间的创伤并且检查脚踝的恢复情况。
腰间的伤口就像是被火烧又擦伤一样,坑坑洼洼的,患处甚至往外流脓,昨夜遇刺,内甲和战术刀都插在了腰间,随后又是躲避李小永的攻击,动作幅度剧烈,强行将已经钩住皮肉的锁子甲分离开来,伤处糜烂。
就算是在平时,这种伤情都得进重症监护室,一堆医生护士围着连轴转。可惜如今末世已至,别说医生了,能逮到一个有护理经验的李钰凤都算是得之我幸了。
但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李钰凤手上只有一些酒精、纱布和李禹哲递给她的跟一些连个说明书都没有的瓶瓶罐罐,搞得跟古时候吃的那种水银啥玩意炼的丹药一样,她心里是真打鼓,这要是吃死了,不会要她陪葬吧?
再说旁边那个常博仁,据说之前还兼职过杀猪的,用来做手术刀的腰刀也很锋利,反正挺颠覆李钰凤的职业素养的。
甚至比昨夜还要疼痛的清创,让李禹哲的脚趾都忍不住使劲,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吼声,他几次想要服下那不知道是春药还是迷药的玩意,但是又害怕自己睡过去,给稀里糊涂地做掉,更不放心把整个军队的担子压到蒋雨婷身上。
蒋雨婷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哪怕脸上的油脂和冒出来的汗水分外粘腻,她也不觉得恶心。
好不容易等到清理完创口,更换好药物,蒋雨婷关切地问道:“小李,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呀?”
李禹哲摇摇头,蒋雨婷还以为他是被刚刚要走的人气到了,宽慰道:“别在乎那些人啦,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嘛。”
“他们要走,都是他们的原因吗?有没有我的!”李禹哲生气的喝道,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他救了那些人、让他们安全,在他看来,不管他做的事情对不对,受过他帮助的人就应该支持他,无论他是不是站在道义、无论他会不会失败。
就在他发火的时候,守在门外的邰劲浩跑了进来,说道:“哥,朱凯斌带着一个黑衣服的大叔想来看看你。”
李禹哲歉意地摸了摸有些委屈的蒋雨婷,刚刚没能控制好脾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把外人导致的怒气,撒到亲近的人身上,这是他一直最为不齿的事情。
男人,在外面受了气,就要报复回来,而不是憋着一肚子火气伤害亲人朋友。
示意蒋雨婷帮忙让自己坐起来一些,然后冲邰劲浩点点头,说道:“快请他们进来。”
朱凯斌和姚广孝来到床榻边,朱凯斌关心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禹哲点点头,“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姚广孝笑了笑道:“对不起,让少师失望了。”
姚广孝摇摇头,“昨夜不止是将军遇袭,古林、莫愁湖、清凉山三处全部化为战场,草场门告破,如果不是张玉将军带头冲锋,连汉中都守不住。然而这都不是敌军主力,南靖有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号称靖南营,共计五百人,据说每一名营兵,都可以以一当十。
昨夜他们分为两拨人,一队不过百五十人,自虹桥、丁家桥大破明军,夺下玄武门。陛下甚至移驾鼓楼督战,厮杀一夜。领队的还不是靖南营营长,凌晨时分我们才知道,靖南营营长带兵夜袭秦淮,我奉命领军赶来,才知道将军守住了秦淮。”
李禹哲嘴角噙着苦笑,轻声说道:“其实我军是败了,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他们夜袭的目的是达到了,眼下军心浮动,那些百姓和藏起来的兵也在暗地里鼓噪,我都猜得到他们在等待机会。”
姚广孝看着脸色煞白的李禹哲,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将军能守下秦淮,寸土未丢,已经属实不易,切不要妄自菲薄、过分自谦,在下刚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了将军说的几句话,有些不敢苟同。
将军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日后怎成大器,虽称满腹经纶,却是鸡肠鼠肚,连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下,你且记住,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也!夫处世之道,亦即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孙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若能一统华夏,方为当世之英雄。食少而事烦,岂能久乎!我对将军的期待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显武将军,就算是正一品的昭武将军也配不上,封侯拜相,名垂青史,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如是也。”
姚广孝笑道:“眼下先不说这个了,将军身体要保重,我粗通医术,陛下派我来也是担心将军受伤,不知将军介不介意我诊治。”
“少师哪里话,就是劳烦少师了。”老实说,之前的画大饼都没有让李禹哲多激动,眼下来了个正儿八经的医生,人家史书上记载的姚广孝可是出生于医药世家,这辈子又是当医生的。
这不得比屠夫出身的常博仁靠谱?也不客套两句,直接答应下来,心里还在念咕着常某人的坏话,可怜了这位铁打的汉子一夜没合眼,还守在门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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