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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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像顾初预料的，一晚上不断有人来骚扰。弥勒佛像门神似的挡在门口，一见有人来，就沉下脸驱赶：“干什么的？走走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顾初用它在白纸上画了两下，只觉得一股熟悉的写作冲动从指尖倾泻而出。她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用笔去写过字，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拥有过这样强烈的表达欲。

满腔的血冲到脑子里。她提起笔，写了起来。

起初，只是脑子里不自觉浮起来的一句话，紧接着围绕着这个字，她脑子里的灵感一闪而过。她渴望把它抓住。她不断地写，好像有什么不断推动着她，她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在了云端，飘飘然地沉浸在写作的乐趣中。

她停不下来，好像内心深处渴望这样的创作很多年了，她必须这样写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她不知疲倦，写了一行又一行。

夜色渐深，深到极点，窗外的光又逐渐亮起来。她偶尔能感觉到江渐容走了进来，放下了早餐，很快又轻手轻脚离开，不敢打扰她。

她碰也不碰，无心饮食，也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外面的天色再一次暗下去。

见清秀的字迹逐渐铺满了整张白纸。顾初将白纸翻了一个面。等背面也写得满满当当了，她便迅速拽过一张新的白纸，最后厚厚的纸堆积起来。

故事逐渐成型，一个新世界在她的笔下诞生。

终于，她停下笔的时候，见到一滴血落在了白纸上，晕染在那个“完”字上面。她抹了一下鼻子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她匆促地塞住鼻子，抬头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

她真的写完了……

顾初有点惊惧地望着那支笔。见它在阳光底下闪过一丝光。她脑海里浮现出爸爸当年说的那句话：“这支笔是有魔力的。”

“我写完了……”她猛一站起，骨头缝里仿佛咔咔冒出声来，一时头晕目眩，疲惫不堪，直接重重地摔在地上……

顾初再一次睁开眼时，身上疼痛难忍，挣扎着爬起来，还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江渐容本来趴着睡觉，被那动静闹醒了，急忙扑来：“初初，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顾初一开口，喉咙里就是嘶哑一片：“稿子呢，交过去了吗？”

江渐容帮她盖好被子：“阿苟一早就交过去了。”又给她递了温水：“你昨天一直锁着门，我们今天早上才发现你晕过去的，吓死了，赶紧把你送医务室来了。本来医生只给大佬们看，他说有事他担着，医生才肯帮你看。你看看你，每次用完那支钢笔就这样。我早就说了，那支钢笔有问题。”

顾初看她一眼，又接过她递过来温水：“你想多了。医生怎么说？”

“他说你过度疲劳，低血糖。”

“那不就是了？别想那么多……”顾初安慰她两句，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接近十点。她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阿苟呢，怎么还没回来？”

江渐容扶着顾初回房间，路上无意中听见有人说，韩鸣把弥勒佛关进了水牢，又说季荣算是打了一场翻身仗之类的话。

顾初心不在焉，回到房间，坐了一会，有点坐不住了：“不行，我们得去找韩鸣。”

江渐容一把拉住她：“你疯了吗？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你还病着，怎么保他？”

顾初态度坚决：“他是我的人，我要保。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去韩鸣，他也一定会来找我们。不过，我得先想好，到底那稿子出什么问题了……”

江渐容：“我看过那稿子，写得特别好，不可能出问题呀！”

顾初也是这么想的，烦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望着屋里那杂物丛生，眉头皱了起来。“等一下，季荣为什么要把我的房间搞得这么乱？”

江渐容不明所以，顾初却反而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索性动手翻箱倒柜，将东西翻开，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跌到她的脚边。

江渐容：“他可能就是想报复你吧。”

“这是什么东西……”顾初弯腰将它捡起，手里捏着它，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那是一个小小的摄像机。她将那摄像机丢到水桶里，又狠狠踹上一脚：“怎么会有这种人？”

江渐容：“他为什么要把摄像头放在这里？”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他们回头，见阿熬站在门外，冷着一张脸说：“韩先生让你过去。”

顾初跟着阿熬走，想跟他了解情况，谁知道他像个活哑巴，完全不理她，只好放弃。他们走出办公楼，沿着一条泥泞的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去。

又是去后山的路。

河边，韩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支钓鱼竿垂钓，饶有兴趣地跟季荣聊天。季荣笑容灿烂，弯腰跟他说着话。

顾初刚走近，就听见季荣在问：“韩先生，您平时最讨厌内部恶性竞争。现在她抄袭了我，您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杀鸡儆猴？”

顾初大步走了过去：“那你想当鸡还是猴，不能做个人啊！抄我，还恶人先告状？”

季荣回头，见顾初来了，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他很快站稳阵脚，反唇相讥：“我比你早了一个小时交稿的。你呢？你有证据吗？”

翻她房间，毁她电脑，装摄像头，直播抄她稿子……这组合拳完全超出了顾初对“竞争对手”四个字的想象。

“是，我没证据。”顾初咬牙：“这是初稿。你以为我们不需要配合修改吗？根据实际情况做修改，这是最基本的吧。你行吗？”

季荣哈哈大笑：“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这时，韩鸣突然收钩，钓起来了一条鱼，一边笑一边拿出小刀将鱼杀了，随手丢到旁边的木桶里。

“从公司的角度来说，交稿就行。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抄袭？不行。”

顾初一听，在心里把韩鸣臭骂一顿。猪吗？瞎吗？他看不出这稿子是谁写的？这种黑商人，突然主持什么公道？

她见他杀鱼杀得慢条斯理，总觉得那条鱼就是自己的未来。因为，这项目是顾初唯一的王牌。现在没了这张牌，她死路一条。

“韩鸣，你亲口说过不许他再参加这个项目。他现在抢着交稿子，不算内部恶性竞争吗？你不罚他，以后谁还听你的？要罚一起罚。”

韩鸣看也不看顾初，只勾了下手指：“季荣，来。”

季荣那尾巴都要翘起，给了顾初一个炫耀的眼神，又狗腿子一样小碎步过去：“来了。”

小人得志，昏君当道。

顾初心里恨得牙痒痒。

“季荣，你了解我。我确实不喜欢内部恶性竞争。”韩鸣把小刀往季荣的衣服上蹭了下，擦掉了那血迹。“不过，我是警察吗？我需要证据吗？”

季荣一愣，迟疑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刀，咽下口水：“不需要。”

“我看不出来这稿子是谁写的？”韩鸣一笑，越发显得温柔，却令季荣在大白天发起抖来，只觉得冷风渗入他的骨头缝里。他不敢接话了。

顾初也跟着一愣，没想到韩鸣竟然有点脑子……她欣慰起来，今天大概不用死了！那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我最恨别人骗我，也给过你机会……你先下去吧。”见季荣松一口气，正要走，韩鸣指着那旁边的河：“我是说，下去吧。”

顾初暗暗用眼角余光瞥一眼，那河水看着挺深。

季荣也吓得当场膝盖一软，跌在地上：“韩先生，我不会游泳……”

“我知道。”韩鸣微微一笑：“不然怎么会让你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