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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远心头又是一暖,心道:「原来二娘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在我的身旁守了一晚上,呵,真是个让人怜惜的小娘子啊。」
他慢慢侧过身子,想要望着陈冰睡梦中的容颜,却不料自己的这一番动作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这伤口虽经过了陈冰的处理,可毕竟为剧毒之物所伤,伤口仍是极为疼痛的,柳志远内力深厚,可也有些忍不住这钻心般的疼痛,低低呼了出来。
柳志远的呼痛之声虽是极轻,可陈冰原本睡的就浅,加之心中念着柳志远,闻其呼声,立马便被惊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见柳志远竟是望着自己,心中极喜,猛然直起身子,欢喜道:「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你醒了!你昨日昏过去了,我都担心死你了,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醒了,我这解毒的法子有效了,太好了!」陈冰说着说着竟是喜极而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志远心疼陈冰为自己所做出的的付出,他身子仍然有些虚,便低声安慰道:「我这皮厚肉糙的,睡了一晚了,好多了,我没事的了。倒是你,辛苦了一夜,都没好好歇息,你看看你,脸上都要哭花了,要不好看了。」说罢,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替陈冰擦拭了一番。
陈冰小脸微红,心中虽还有些芥蒂,可如今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她忙问柳志远道:「知行,如今身子感觉如何?可有觉得哪里有何不妥的?」
柳志远摇摇头,说道:「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就是伤口,还有些疼,似是大病了一场,身子还有些些发虚,别的到没甚么了。」
陈冰忙掀开他的衣袖,仔细揭开昨日伤口上包扎好了的绷带,见伤口处原本的脓疮已小了许多,周遭乌黑的淤血也已经化开,颜色也变淡了许多。陈冰欣喜,用早已调配好了的药膏重新给柳志远涂上包扎妥当后,说道:「太好了,知行,你这伤口好了许多了。」
柳志远内功精强,这尸毒被拔除之后,他的伤口恢复之速,便要比寻常之人快上了许多。
柳志远口中有一股淡淡地腥味,便问陈冰道:「二娘,昨日你喂我吃了甚么药?我这嘴里味道怎么怪怪的?」
陈冰干笑一声说道:「呵呵,都是些寻常的草药,昨日忠义在月柳园内寻出来的。至于味道怪嘛,许是你中了毒,嘴中本就无味的关系罢,那样便是吃了粥,口中也会觉得有股子怪味的。好啦,你就别乱想啦。」心中却想总不能告诉他昨日喂他吃了蛤蟆蜈蚣罢。
柳志远也不疑有他,便说道:「好,二娘弄出来的药定然也是良药。良药苦口,有些怪味也是常有之事。只是我腹中着实有些饥饿了,忠义……」
陈冰忙接口说道:「你身上的毒物方才拔除,身子尚虚,还吃不了大鱼大肉的。我去给你熬些粥罢,既能养胃,还能补充元气。我这就给你熬去。」
柳志远哪里肯让她去动手给自己熬粥,忙唤住了陈冰,说道:「嗳,不用,我嘴中无味,吃甚么都是一样的,你也累了一夜了,也一同吃一些。就让忠义从厨子那里端两碗粥来罢。」
说罢,他直接唤来了守在门口之人,原以为会是钱忠义,却没想进来的竟是柳无忌。柳无忌对二人行了礼,柳志远将事情对其交代了一番,柳无忌正欲出门,柳志远又唤住了他,问道:「昨日你怎的会来太湖边的?」
柳无忌说道:「昨夜过了戌时,少主仍未回月柳园,忠义有些担心,便想出去寻少主,我左右闲来无事,双双,不是,无瑕又回了张渚家中,我便出来寻少主了。好在昨日是我亲自来寻少主,若是忠义的话,想来很难打退那二人了,情形怕是要凶险的许多。」
柳志远点了点头,微微挥手,柳无忌告了声罪后便出了屋子。陈冰心想好在无忌来
的及时,要不然后果真如他所说,要凶险许多。
柳志远慢慢坐起身子,双足踏在踏牀上,他深吸口气,微微笑道:「还是这园内的桂花好闻呐。」随后又笑着对陈冰道:「二娘,昨日中毒后我便在想,若是真的死了,以后每逢中秋,你能来我的坟上摆上一枝桂花,斟上一杯浊酒,燃上几支香烛,再陪我说会儿话,呵,那样我也便满足啦。」
陈冰忙轻轻捂住柳志远,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许你说这些胡话!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事情等你去做,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等着你去保护。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好好的!记住了嘛?!」
陈冰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柳志远听的心中动容,他看着陈冰,眼眸清亮,似是闪动着爱怜。他微微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陈冰面色发红,移开话题,便问柳志远道:「知行,昨夜偷袭你的人,你可知道是谁了吗?」
柳志远回过了心神,说道:「从他二人的武功路数来看,并不是我认得的人,我也从未得罪过这二人。但有一点能够确认,便是那双手持刀之人,那人……」
陈冰与他齐声说道:「那人是倭人!」
柳志远说道:「不错!那人用的刀是倭刀,双手持刀也是倭人惯用的使刀之法。且那人招数奇特,虽他内力远不如我,但招招都攻人要害,攻人之所不得不救之处,阴毒狠辣,确是倭人惯有的路数。」
陈冰问柳志远道:「那你可还记得,昨夜自己脸上曾浮现出来的诡异笑容吗?」
柳志远一怔,奇道:「我昨夜中毒后笑过?没有啊,我中毒之后浑身发麻,手臂更是难以动弹,我一直尽全力催动内力压制毒性往心脉蔓延,哪里还有心思笑得出来呀。」
陈冰暗中点头,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柳志远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陈冰并未答他的话,转身从桌上拿过一块包着东西的帕子,她慢慢打开帕子,露出了两枚铁蒺藜,说道:「知行,你看,这便是射中你手臂的那两枚铁蒺藜,你仔细看看,可有觉得眼熟?」
柳志远用手仔细捏着其中一枚铁蒺藜,认认真真的左右翻看了一番,若有所思道:「经你这么一说,似是在哪里见过这铁蒺藜。」他思忖了一番,一拍大腿,说道:「我记起来了,沈芳霖!」
陈冰点点头,说道:「不错,这与插入沈芳霖天灵盖那半枚铁蒺藜一模一样。」
柳志远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说道:「铁蒺藜都长的样子差不多,你却如何说和杀沈芳霖的是一样的呢?」
陈冰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你可还记得,沈芳霖死时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她见柳志远微微点头,便接着说道:「你昨日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与之一模一样。你我当时便推测沈芳霖是死在倭人手中,而昨夜掷出这铁蒺藜之人,亦是倭人。若说有一处相同那是巧合,连着三处都相同,那便不能说是巧合了。哼,无巧不成书,杀沈芳霖之人必是昨夜偷袭你那倭人。」
柳志远惊讶,蹙眉说道:「那他来杀我的目的是甚么?因为知我在查其等掳走女子之事?可我还尚未查出甚么来呀。」
陈冰摇摇头说道:「就怕你真的查出了甚么来,到那时再来杀你,可能就来不及了。还有,我怕就怕……」
柳志远心中一凛,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等已经查出了些甚么却还不自知?若真如此,这长兴县已被其等渗透的千疮百孔了。」
陈冰摇摇头,说道:「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不见得就是你我已查出了自己还不知不觉的线索。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便是倭人势力是真的掺杂其中,且已知你在暗中调查其等,因而率先下手。」
柳志远心中担心,此时,柳无忌亲自端着木托盘进了屋子。
陈冰忙把把托盘内的热粥和两碟子小菜放在木桌子上,柳无忌拾起托盘,转身便要出屋,柳志远唤住了他,说道:「无忌,你即日便回一趟华亭。」说罢,便把与陈冰的推测都说与了柳无忌听,末了,柳志远说道:「回去后你加强一下家中的防务,日常饮水吃食要让柳鑫宸格外注意,确保万无一失。」
柳无忌心中也是一紧,郑重点了点头。柳志远又问道:「那二人你安排的如何了?」
柳无忌知他说的是谁,回道:「已经好了。」
柳志远点点头,便挥了挥手。柳无忌欠身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屋子。
柳志远走到窗前,拨弄着窗台上摆着的一只花盆,他想了想,对陈冰说道:「二娘,你能否让打行的人暗中查探一下?」
陈冰说道:「好,过几日我去长兴时,同赵大哥好好说说这件事。」
柳志远轻叹一声,重又坐回到床上,说道:「如今你我都在明处,这事情实是难查,而打行在暗处,且打探这类事情便是打行看家本领,只是要把打行拖下水,我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陈冰自也不好为打行做甚么决断,也只待去过了长兴和赵天养谈过后方能知晓。
陈冰从放着小菜的盘盏内挑出一些干菜和几样咸酸这些颇为清口的吃食,端着热粥,侧身坐在踏牀上,说道:「好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养好身上的伤,其他的等伤养好了再说。那二人也被你打伤了,短期内是不会来的。来,先吃口热粥,好好养养身子。」陈冰言罢,舀起一调羹的热粥,微微吹凉,亲手喂给了柳志远。
柳志远点点头,心想二娘说的没错,那二人本身武艺虽也不低,但若论单打独斗,比起我和无忌,甚至无瑕阿姊,都要差着不少。所惧者不过是他二人精妙无比的配合,若是出手偷袭,确是难以对付。不过此处有无忌在,无瑕阿姊过几日也会从张渚回来,哼,量他二宵小也翻不起甚么风浪,保护二娘的事情,我亲自来做。
随后他心中笑道:「今日这粥,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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