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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尾枫仍是放心不下奥寺,决定今晚就不回去睡觉了,就守在慈急精神病院等一晚上。
相信奥寺杀惠理桦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等熬过这一夜脑袋清醒了,就不会再惦记杀人的事儿了。
警察夜间盯梢,一般三个小时轮换一次,神尾枫本来以为自己能捱一晚上,结果撑着眼皮盯了四个钟头,到三点的时候就有点扛不住了。
连日来为了富江椰子的案子加班,再加上奔波于调查,身体有点超负荷运转,神尾枫掐了两把大腿根后,终于有一名半夜被尿憋醒的刑警,跑出去撒尿回来换班了。
神尾枫也没推托,换到副驾驶调整座位就闭眼歇息了。
一觉睡得朦朦胧胧,梦见许多东西,有在法场行刑的高濑文,有在监狱里被狱友群殴的我妻善舞,有荻野奈奈的三条大狗,有那杯浓稠恶心的死神鸡尾酒……
迷糊中,神尾枫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自己,他使劲挣脱开怪物的袭击,身体一阵悬空,仿佛从云端坠落,哼哧一声,他满头大汗的从梦境惊醒。
吓得车窗外正准备推醒自己的濑户礼一阵哆嗦。
“你做梦撞鬼了啊,吓我一跳!”濑户礼有些幽怨的瞪他一眼。
神尾枫迷迷瞪瞪的调直座椅,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大清早的,你跑来慈急精神病院干什么?”
濑户礼沉声问道:“昨晚到现在,你一直守在慈急精神病院门口?”
神尾枫点点头。
“奥寺来过这里吗?”
神尾枫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来过一次,被我给发现,让代驾开着吉姆尼送回家了,怎么了?”
濑户礼表情不太对,对两名刑警道:“下车封锁慈急精神病院的前后门,在刑事课勘验人员到场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他回过头瞅了眼神尾枫,示意对方跟自己进疯人院。
两人一路无话,濑户礼始终没有交待什么,却让神尾枫愈发惴惴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进入慈急精神病院,住院大楼里有不少护工及病患惊慌失措的出来,见到两名警察,连忙指着楼上道:“杀……杀人了!”
濑户礼与神尾枫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冲进住院大楼,一鼓作气跑到了四楼。
濑户礼应是接到第一声报案电话,有备而来,而神尾枫则下意识的察觉出,被杀的人一定是惠理桦!
惠理桦的病房前,那名脸上纵横刀疤、面貌穷凶极恶的老保安瘫坐在地上,意识仍非常清醒,他见到两名警察到来,指着病房里面,非但没有恐惧,反倒异常兴奋——
“死了……死啦!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啊!”
濑户礼见植松晃也疯疯癫癫的模样,二话不说先给他上了手铐,将对方限制在现场不准离开,随后看一眼神尾枫,两人默契的推开了病房门。
老旧的木门如笨重墓碑般吱呀推开,像沉闷的击鼓重重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濑户礼冷着脸将枪拔出,拉下套筒,扳下击锤,随后一马当先快步冲入房内。
神尾枫甩出警棍尾随其后。
虽然外面已是旭日高升、阳光明媚,但病房的窗帘紧拉着,厚厚的帘布将光亮死死的挡在窗外,除了门口被走廊灯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外,其余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两台病床都隐藏在昏暗中。
神尾枫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转过身在墙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电灯开关,刹那间,病房内变得明亮起来。
神尾枫顾不得被强光刺痛的双眼,视线匆忙在病房里搜索着。
两台病床,一台是空着的,据说是同寝病患得知惠理桦的案子后,向院方申请强制更换房间了,所以这间病房就成了惠理桦的单人间。
另一台病床凌乱不堪,被褥胡乱卷到一起,枕头也掉落在地上,沾有少量的血迹,没有发现惠理桦的尸体。
濑户礼站在窗户那里,直愣愣的叫了神尾枫一声,“他在这里。”
神尾枫循声过去,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即如遭雷击般愣住了。
窗台地面上流了一地血水,而惠理桦的尸体,就跪在血泊中,双手双脚紧缚,嘴巴里还塞着半截内裤,双目圆睁,看上去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滩血水中,有几枚清晰的脚印,紧挨着窗帘位置,看着有点凌乱,似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神尾枫估算了下尺码,猜测应该是早上查房的护士留下来的,她想把窗帘拉开,结果过来的时候,感觉脚底踩到黏糊糊的液体,拿着手机或电灯往下一照,一具哧裸的男尸跪在血泊中,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球,惊悚无比。
查房护士尖叫着逃离病房……
所以这几枚脚印没多大意义,凶手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昨晚还在病房里敞着灯光,从水房隐约能听见老家伙洋洋得意的哼唱声,这条活生生的性命,突然间变成了跪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你真能确定,奥寺昨晚回家后,没再回来过?”
濑户礼面无表情的看着尸体,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刚刚技术那边来了消息,说定位软件被安装到了我手机上,好手段啊……就算师兄真是无辜的,这下也是裤兜里落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神尾枫也不敢确定奥寺回家后是否还会返回,他摸不透这个师兄的秉性,甚至分辨不出对方给自己的承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在慈急精神病院门口分别时,对方的眼神很真挚,向自己承诺不会杀惠理桦。
可正如在水塘时候的承诺一样,对方用精湛的演技将自己支离,为的就是独自前去杀死惠理桦。
代驾司机曾给过自己电话,说明奥寺已平安到家并熄灯歇息了,之后的行踪便一无所知。
神尾枫半夜盯梢到三点,虽说中途可能犯困走点神,但应该不至于错过一些事情。
他五感灵敏,如果惠理桦遭到谋杀,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要么这起谋杀发生在不久前,要么对方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杀手。
神尾枫甩了甩脑袋,用力把窗帘部拉开,惠理桦尸体上的伤痕愈发触目惊心,多到数不清,难以想象这老家伙临死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他顺着跪在血泊中的尸体的方向看去,发现惠理桦跪地面朝的地方,正是富江椰子被抛尸时的慈急水塘。
两具尸体就这么隔着时空对望,仿佛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在诠释着,恶有恶报。
绘梨佳法医代替师傅中村苍赶来了案发现场,她提着银亮的勘察箱半跪在尸体前,漂得暗红的头发用发套悉心裹住,戴好手套鞋套口罩仔细检查了惠理桦的尸体。
“惠理桦身上的伤口很多,显然,这名凶手对他痛恨到了极点,这有点像凌迟的刑罚,但不太一样,凌迟是钝刀子割肉,而凶手则是拿刀在尸体上……做人体刺身?”
神尾枫听完,起了阵鸡皮疙瘩,然后继续听绘梨佳说道:
“根据尸温及僵直程度来看,惠理桦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四个小时,大概是在凌晨3:30~5:30之间。
我推测他死前被凶手折磨过一段时间,然后过了差不多两个钟头,被早晨查房的护工撞见,随后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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