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深夜不速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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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过的书页终于翻了一页，要翻下一页时，躺在他腿上假寐的妙法忽然出声：“无过，我真的觉得我可以的。我最近好好修炼了，人形能维持好一会了，真的可以赢！”

无过低头，“好一会是多久？”

“妙法，献春礼是过年时最盛大的典礼，整个都京的人民都要来看的，不是你想的站上去比个脸好看就完了，还要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至少你得会一样吧。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是台下所有人的人都有权利把手中的花枝扔上台，最后比谁的花枝多。你要至少有一项技能，还要讨大多数人喜欢，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妙法震惊的瞪直眼：“什么！还要比琴棋书画？？？你们凡人花样可真多。不过安心啦，我可是天下第一漂亮可爱艳绝四方的九命猫，只要站上去招招手，头筹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到后来妙法又满是信心的不在意。

无过听完都无奈了。

“别皱眉啦，我出马肯定能把见阳草带回来的。”

妙法用尾巴拍拍他，算是安慰。

无过手指温柔的绕在长尾巴上，他还在犹豫，他不是乐天派，考虑的可比妙法多得多。若是参加，要用什么身份去？这事儿肯定不能和清泉观牵扯在一起。要真的拔得头筹，该怎么带妙法逃走？就算真的拔得头筹，但赏赐的见阳草不能立时赏下，比如要等进宫再拿？届时他们又该怎么办。

无过收拢拳头，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肯定优先保护妙法，一旦进宫了他就和妙法完全失去联系了！所以，绝不能让妙法进宫！

妙法见无过没有说话，继续劝说道：“真的，让我去吧，你在担心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呀。”

无过温柔的摸了摸猫脑壳，语气平和淡然：“我没有担心什么。”就算有，让我一个人担忧操心就好了，你这小脑袋只要想着吃喝玩乐，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好。

“好，我答应你，但一旦下山，你就必须听我的话，一言一行必须谨慎。”

“你同意啦！”妙法兴奋的站起来，再次用脑袋蹭无过的脸，嘴里喵喵喵的应道：“我知道，我知道，山下是一步一规矩的世界，我保证听你的话！喵喵喵！”

无过宠溺的摇摇头：“去睡吧，我在看一会书。”

妙法摇头：“我不要，我不习惯高野床上的味道，”她爪子搭在鼻尖上：“猫的嗅觉比你们人类敏感太多了，这简直是灾难。”

“你真是挑剔又难将就。”无过下了结论。

没想到小猫咪高傲的挺起胸膛，半眯起眼：“那又怎样？”

无过默了默，的确是不能怎样，事到如今他能把小猫咪赶走吗？

——不能了。

“是，那又怎样呢，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喵哼，你知道就好。”妙法重新盘坐下来：“我就睡这里。”

“不行，我腿会麻的。”无过拒绝。

“那我不管，我就要！有本事你把我丢出去喵！”小猫咪的倔劲儿上来了，无过也没办法了。

“算了，姑且先这样吧。”他重新调整坐姿，好让自己和妙法都舒服，继续看起书来了。

夜晚很静，暴雨后连虫鸣都小了下去，无过书桌上的蜡烛爆出一声轻响，他翻了下一页，这是一本岭北山地记，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岭北山附近的地貌相当于一本详细了的舆图解说，最近无过都在研究它，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阵风吹得烛光左右晃动，无过赶忙用掌心护住烛火，深怕被吹灭，没想到妙法却站起来了。

“啊，是我弄醒你了吗……”无过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因为妙法的样子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们朝夕相处了两个月，无过自认是了解这只猫的，高兴、生气、羞恼、哭泣、失落等等，什么样的表情都见过了，而今她脸上的恐惧却是从未见过的。

猫脊背弓成一座拱桥样子，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耳朵往后压，紧紧贴住后脑，瞳仁拉成一条尖细的线，整只猫看起来异常紧绷。

“怎么了？”无过立刻意识到不对。

“魔气的臭味。”妙法简短的丢下五个字，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威胁的“哈——”声。

无过仔细嗅了嗅，未果，又想起妙法说自己的嗅觉比凡人敏锐很多……

当下无过没有犹豫，他从外袍里拿出那两张师父亲手写的符纸，这会也顾不得是不是准备给高野的礼物了，一把塞到妙法爪子里。

“拿好！没有咒语，遇到魔直接丢出去便是！”无过交代完这句，推开窗户直接跳窗而去。

妙**了几秒，再想去追也来不及了，只能握紧了符纸感觉到无过渐行渐远的气息被漆黑的夜吞噬掉。

无过跳出窗外很快也嗅到了那股味道，魔气的臭味无法掩饰，他顺着味道追了过去，一路上所有农户的狗都不叫，乖巧如鸡的窝在角落，任凭无过仓促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也不敢吭一声。动物的感觉最是灵敏，这些犬类，牲畜，昆虫早早地感受到了危险，恨不能个个都钻进地洞里，不冒头才好。

所以用双爪掩住耳朵的犬自然不懂，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凡人愿意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这个问题要问无过，他也回答不上来，他自认在清泉观没什么归属感，可他又同样不认为自己不是清泉观的人，大概是因为清泉观是唯一能够接纳自己的地方，虽然不是完全接纳，他也恪守着清泉观的准则，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他一路从村尾追到了村子的正前方，眼前黑黢黢，没有月光只能凭感觉磕磕绊绊前进。无过停了下来，那若有似无的魔气总是萦绕在身边，仿佛，仿佛在吸引自己往前走！

无过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调虎离山！

他发疯似的往回跑，这个时候不由得有怨恨起自己会的法术实在是太少了，若是放在守珏师兄身上御剑而行只消几个瞬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咬紧牙关，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

“妙法——，高野小缘姑娘，千万要没事啊！”无过额头滑过一滴冷汗。

无过的预感的确是对的，他前脚刚走，后脚妙法就感觉到了另一股和之前魔气有着微妙察觉的臭味飘来。两股相似的味道交杂在一起，若不是妙法的嗅觉灵敏肯定分不出来。

而且这股新的魔气，很显然是笔直的朝这间屋子直奔而来，她一时想不好要不要去叫高野他们起床，若不是呢，若是叫起来了她更加无法控制局面怎么办？

就在妙法左右为难之际，那股魔气已至眼前！

屋顶忽然被一只黑色缠绕的魔气大手整个掀了起来！屋顶的茅草瓦片下雨一样的纷纷狂乱砸下来，与此同时高野的惨叫也炸了起来，很快又听到他在隔壁喊着小缘，没一会人就赶到了无过这间屋子，毕竟只有一墙之隔。

妙法一见高野就皱起眉，头也不想回直接命令道：“愣着做什么！快逃啊！”

脑中飞快盘算无过还有多久能回来，若是他跑的很远了呢？

若是他也遇到魔了呢？

不对，无过本身也不会太多法术，又把所有符纸都给了自己，要是有个万一他怎么办！

而且这么巨大的响动，整个村子居然一户人家都没有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时机不对，妙法都要急得追自己尾巴了。

更可气的是，高野居然还站在门口发呆！

所幸那魔气幻化的手虽然大，但是动作很慢，慢吞吞的掀开了屋顶后又在慢吞吞的放手。此时高野不走，还在等什么？！

妙法怒极：“叫你滚！你听不到吗！”她额头上隐隐闪起浅蓝色的光辉。

高野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我……动不了了……”

妙法忍住了白眼，死死地盯着那只大手，这只是魔气凝固的大手，而魔本身还未现身，她紧张的四周张望，没有找到魔的身影。

那魔肯定就在附近！

那雾蒙蒙的黑手朝他们的放下，落下，看起来是直奔妙法而来。妙法灵巧的跳开，她手上的符纸只有两张，没有浪费的权利，必须要一击即中贴到那魔身上。

她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只来了两只以下的魔，不然符纸就算全中，也不够啊——！！！

大手的目标就是妙法，次次都迟钝的奔着妙法而来，妙法虽娇小，但极为灵巧，每次都是轻松闪过。她左右跳动着，逗弄着大手似的，把它引到远离高野的地方去。

她一个起落，眼看就要落在院外的泥泞中，心里一急空中翻转一圈，换了个方向落在了篱笆上。要她的白色皮毛沾到稀泥，不如让她现在就去死！

紧接着一双大手揽住了妙法的身体，妙法眼膜一亮随即又灭了下去。

“高野！你放开我！”妙法气急，她可不是随便什么不熟悉的人都可以摸可以抱的小猫咪！

“妙法姑娘现在情急，你指挥我该怎么躲开吧！”

妙法眼看大手又要落下来，立刻出声：“左边！”

高野点头，没想到身体却是往后边偏的。幸好妙法反应快，瞬间从他手臂的桎梏里逃出来，顺便还勾住高野的后脖领子一拽，这才没有被魔手抓个正着。

“你没病吧！我叫你往左你往右做什么！喵喵喵喵！”妙法控制不住飚了几句脏话。

“抱抱歉，我不太分得清左右……”

妙法气得想给他两爪子，现在好了，自己还要带一只拖油瓶，就算魔手动作再慢也架不住我方有个笨队友啊！

“你别管我了！逃命去吧！”妙法在他肩膀上一撑，整只猫轻巧的落在房顶。

显然她是想用自己做诱饵，吸引魔手远离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