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献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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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和上一次一样，那道鱼连口味也和上次差不多，还有两碟素菜，小缘依旧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如果说上一次无过只是留意到了，那么这次就到了觉出不对的感觉了。

无过夹起一小块鱼肉，一边专心剔除鱼刺，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高野兄，小缘姑娘不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真的没关系吗？”

高野抓了抓后脑勺，似乎早就知道无过会问，所以就连尴尬的神态也表现得少许敷衍。

“说出来让你见笑了，实际上今天早上刚跟我吵了一架，就差把我撵出家门了，现在也就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给我做顿饭。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无过道长，若不是你来了，这会指不定在哪里飘着不敢回家呢。”高野看了看外面：“眼看要下暴雨，我要是被赶出家门了估计也只能找个山洞蜷着了吧。”他自嘲的笑笑，咬了一大口窝窝头，粗粮碎屑粘在他唇角，看起来是个心大乐观，脾气又好的年轻人。

无过轻声应了一句“是吗。”，将鱼肉放在妙法碗碟里，因为妙法是猫形态的关系，无过怕用别人的餐具不礼貌，所以这套碗碟还是无过自备带来的。

这个话题轻轻揭过，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就算无过觉察些许不正常也不能单凭直觉就去打探。

席间还算宾主尽欢，刚放下筷子，屋外一声巨响，紧接着暴雨倾盆落下，很快就把院门口的泥土变为了泥洼地，妙法不喜欢这种天气，嫌弃的眯了眯眼，往无过手臂里挤去，好像只要不看就能装作没下雨。

无过安抚的拍了下她的背，转过去继续和高野闲聊，话题无外乎最近天气如何，山里的草药等等。高野一拍大腿：“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见阳草我有消息了！”

一听这个妙法立刻来了精神，从无过袖摆里钻出来，端正无比的坐在无过腿上，两只尖尖的耳朵直挺挺立着，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快说快说。

没想到高野没有继续说，反而转身进屋翻翻找找，幸好在妙法耐心耗尽前他回来了，手里有一张纸，也不卖关子直接递了过来。

“这是我前些日子去隔壁镇子里看到的呢，贴在榜上，我也不认字，只是听人说上面写了可以领见阳草就撕下来带回来了。但我不确定，只好劳烦让无过道长亲自看看了。”

“高野兄客气了，”无过礼数周全的拱手，这才接过道了声“多谢”。

妙法也凑过来，她最近也能认些字了，急于想要表现自己。白色的小脑袋挤到纸前，把无过的视线挡了一半，无过也不急，就听妙法一个字一个字念了起来：“兹有……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于下个月底不认识都京不认识不认识，赏见阳草及吃月果不认识不认识。”

无过默了默，不合时宜的想，妙法的习字功课时间果然还要酌情增加。

“就是说，下个月底有个选拔赛，胜出者可以获得救你的草药。”无过撑起下巴迟疑了一会：“但可惜的是，这个比赛我们也没有办法获胜。”

此话一说妙法和高野的神色明显暗了暗。

“凭什么啊！是比认字吗？”

妙法支棱起脑袋冲无过撒气。

无过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脖子：“在你的认知里认字就算是最难的比赛了吗？”

妙法一甩脑袋：“那当然，还有修炼！我一生的敌人！”

无过噗嗤笑了出来，对上高野困惑的目光便摆了摆手，“见笑了，妙法她有些……”他想说不上进，但说了肯定小猫咪得跟自己急眼，只好话头一转：“个人喜好的问题罢了。”

高野不知道什么个人喜好，只好奇那个选拔赛，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赛无过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行呢？

“无过道长莫要卖关子了，我也想知道咧。”高野凑过来，看那些扭来扭去的字。

妙法从他眼中读到了自己第一次看无过写字的同样疑惑，心道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啊！只要你不学习，我们就是好朋友！妙法在心里说道。

“是选献春礼的天女。既然是选扮演天女的定然要美女，”无过侧目看了看高野，又看了看妙法：“你们谁可以参加吗？”

“我听说清泉观的道士们个个都是美人……”高野说了一半。

“清泉观一向不理会这等俗事。”无过无情打断。

“喂，你在看哪里啊！这里不是还有我吗！现成的美女！！！”妙法一下站到那张纸上，脆弱的告示被她踩出一条裂痕。

无过脸上呆愣的表情过于明显，妙法气恼的跺了跺脚，可怜的纸张又撕开一条大口子。

“选天女是吧？那不就等于选美人！选美人这种事情你居然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我这个天下第一漂亮可爱艳绝四方的九命猫？！”

无过木然的盯着妙法上下打量了一圈，默默收回视线来，试图把那张纸从妙法脚下抽出来。

“喂，无过！干嘛装没听到！”妙法生气。

无过叹气：“妙法，别人选美人，不是选美猫，先不要提你那半吊子的化形，若是胜出可是要进宫的。”无过指了指告示的一角的印鉴：“这可不是普通的民间比赛，若是与凡人的首领面对，届时你待如何？”

“面对什么？”妙法不明白，尽管无过尽力用简单的话来阐述了。

“比如要让你永远陪伴他，做他的其中一个妻子。”无过声调里透出丝丝凉意。

妙法被踩到尾巴似的蹦了一下：“那我肯定拒绝啊！我又不认识他！”

“对，所以你不能去。”无过语气软了点，带了些安抚的味道摸她脑袋：“没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无过道长，见阳草世间难寻，现在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啊！就算你不着急，也要看看妙法姑娘着不着急啊。”高野苦口婆心的劝。

无过和妙法同时沉默，好半天无过深吸一口气捏捏妙法耳尖：“乖，妙法乖，我们不着急。”他绞尽脑汁安慰的样子真的很努力。

妙法撑起身子想凑到无过耳边，无奈还差一段距离，无过配合的弓下身，小猫咪长长的胡须戳在耳朵上，痒痒的，同样的传入耳朵里的近乎气声般的耳语也痒痒的：“其实我也没有很着急，若你愿意一直这样照顾我，感觉也不坏，反正在哪里不是吃喝玩乐呀。但是你不是想看你的记忆吗，我若是没办法恢复法力就不能给你看记忆诶。”

无过转过头和妙法对视，在妙法的眼中看到了认真。

他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小猫咪继续劝：“大不了，我拿到赏赐就溜？你忘了，我说过我们九命猫一族最擅长逃跑了。九尾狐那种大妖怪我都能跑掉，没道理凡人首领就能困住我啊。到时候我变成猫，你抱着我大摇大摆的逃走都行啊。”

无过定定盯着妙法看，直把妙法看得发毛。

“干嘛这么看我？”

无过还未回答，高野就先插嘴了：“这样吧，这事也不急，反正要到下个月了，时间还早，就算加上路程也是充裕的。无过道长还可以再想想，我就是觉得机会难得，要靠我们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了。更何况，眼看就要到隆冬，要再草药也只能等开春了，相当于就算要找也要在等三四个月才行。”

“你看吧！”妙法用脑门撞无过下巴。

一下一下的，不痛，闷闷的触感反而让无过觉得很舒服。他抬手隔在下巴上，在妙法下一次撞过来时，收拢掌心虚虚的拢住小猫咪的脑袋。

妙法自然是挣扎的，只是一个漫不经心，所以另一个挣扎也挣扎得很是随意。

最后也没有个结论，又因为下雨无过再次住在了高野家，依旧和上次一样，他睡高野的屋子。

夜深了，无过还没有睡，点着蜡烛捧起一本经书，好半天了也没见翻页。妙法的嗅觉强于常人，所以闻不惯高野被褥上的味道，坐在无过腿上认真洗脸。

“书看了好久，看进去几个字呀？无过，这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了，你也太不专心了吧。”

无过失笑，低头看妙法戏谑的神色，“太不专心”这句话是无过平时说妙法的，一到习字或修炼时，妙法就找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试图逃避，不是喊饿了就是渴了，再不就是有吹风了要下雨了，什么都值得小猫咪看一看，就是不看字帖不想修炼。

被揭穿了走神无过也不恼，看不进去就索性放下书，他从怀中摸出那张纸，时间地点要做什么，统统了解清楚了。然后呢？然后要做什么。他也没有做好决定。

仿佛是知道他的徘徊，妙法站起来，脑门咚的一下撞在无过下巴上，然后一顿乱蹭，蹭完了无过一脸的毛，妙法顺滑的毛发也乱了。

“……妙法，你做什么？”无过呆呆的问。

“心情好点没？”妙法抖了抖乱毛：“我在我们族里皮毛是最舒服最顺滑的，现在免费给你摸。”

“我没有摸。”无过指了指脸上沾着的绒毛。

“所以我来蹭你啊，就等于摸了。怎样，心情有好一点吗？”

无过只感觉自己现在一碗暖暖的牛乳里，加了饴糖，又烫又甜。这世间总是擅长让人感到疼痛，可他泡在奶白里，只觉得整个人每根骨头都被暖得熨熨贴贴的，再也想不起那些疼痛的瞬间。

“好多了，多谢。”

妙法无比骄傲的昂起下巴：“我允许你挠挠我的下巴。”

“多谢恩赐。”无过微笑，手指有节奏的抓着妙法的下巴，只把小猫咪摸得咕噜咕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