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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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庚立于圣柱之下，待千墨上前。苍庚手持权杖，一仗指天。这时，天地流转，权杖上紫光冲天，将云层冲散。随后，天空之上，一道光柱洒在千墨身上，温和的力量环绕着他。

苍庚一改之前温和善意的神态，身穿紫衣长袍，头顶白色发冠，一头白发无风自动，飘逸出尘。沧桑悠转的声音传出，说道，“寒月之天，极北之地。星月同辉，佑我族人。今日，由千墨开启圣柱，以我这宗亲血脉见证。”说完，低头看向千墨，说道，“千墨，用你的血，按在圣柱上。”

千墨没有任何犹豫，左手朝右手一划，将右手按在圣柱上。瞬间，从千墨所在的位置，一道血线迅速向圣柱顶端蔓延。血光冲天，玄气激荡。千墨头发飘拂，抬头征征看着头顶闪烁的血红光辉。

这时，随着一阵轰鸣声，符文闪耀。圣柱顶端居然慢慢朝两侧移动，苍庚放下手中权杖，退到众人身前，望着头顶逐渐分裂的石柱，眼睛湿润。石柱之下，血光之中，只有千墨一人徜徉在光影之下。

待圣柱石壁展开，一道耀眼的光辉激射而出，将血光全部遮盖。石壁之中，慢慢浮现出一柄神圣光剑，缓缓落于千墨身前。

千墨自然的握住眼前对圣剑，满是鲜血的双手，在握住圣剑的时候，伤口瞬间愈合，血液尽溶于光剑之中。强烈的剑意在这一刻瞬间爆发，空桑山，漫山剑阵，层层环绕，巍峨庞大。

千墨安定心神，收起这存于天地的满天剑意。随后，圣剑化为点点星光，散在千墨手臂上。

做完这些，千墨缓缓转过身。这时，以南辰曜为首的诸位将领全部单膝下跪，右臂放于胸前，齐声道，“参见君主。”

只有苍庚老人依旧手持权杖站在人群之前，微笑的望着自己。千墨已经明白，这场晨会，其实就是继承圣典，继承的，是魔族多年空缺的君主之位，还有这魔族自古流传下来的圣物，也就是这柄光剑。

千墨抬起头，背对圣柱，抬头望着南方遥远的天空，坚定道，“诸位请起！”

今日之后，梦寰宫殿正式向寒月大陆宣布，寒月重新有了君主，千墨将正式入主梦寰宫殿。

天玑阁中，千墨编发易服，头顶一个紫金冠，穿袍披装，站与苍庚之前。

苍庚朝他说道，“这天玑阁，以后就是君主议事的地方了，一楼是议事大厅。再往上，分别都是些记载这魔族历史，奇侠怪志，术法秘籍之类的古籍。君主有时间，一定要多去看看，对您日后无论是修行还是管理族群都有帮助。”

千墨沉默一会儿，说道，“顶楼的天玑枢纽，还是留给苍老您吧，这个地方，还是您熟悉些。”

苍庚没有就拒绝，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霜奇山那边送来了不少东西，你若有时间，记得去那边看看。”

千墨点头说道，“我明白。”

一老一少站在这天玑阁，望着窗外城中景色，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却也不知不觉来到黑夜。

第二日，千墨带着一百冥府骑兵团往羽天城而去，善戈也在其中。如今的他同样换上黑金战甲腰垮单刀，尽显锋芒。

从初见善戈起，言幕翊就喜欢上了这个言语不多却锐气尽显的小子。千墨将善戈交给言幕翊带，自然放心。

此时加上千墨的一百零一人，浩浩荡荡的朝羽天城而去。羽天城正是南辰曜治下之城。昨天的继承大典结束后，梦寰宫殿除了一些宗亲宫军，就都已经回到自己管辖之地，南辰曜也不例外。出城之时，恢宏磅礴的骑兵团同样引起了一阵骚动。但不同往常的是，百姓对千墨的情感不在是好奇和冲动。现在的他们，比以前更多了一些尊重和敬畏。

濒临羽天城下，便能看见南辰曜正带着一众官兵在城门外侯着。在千墨众人到达后，南辰曜单膝下跪朝千墨行礼。

千墨骑着胯下战马，进入这羽公侯治下之城。

城中，千墨与南辰曜并肩骑行，身后的众将离他们二人始终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羽天城百姓的目光都焦距在他们身上。

南辰曜羽扇纶巾儒雅随和，深受百姓爱戴。此时的千墨则身穿华服头上一顶紫金冠，两人站在一起极为养眼。

只是如今千墨的身份，在他们眼中更像是他们羽公王侯的不速之客。

千墨转头笑道，“听闻羽公侯治下有方深得民心，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南辰曜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分内之事，能得到他们的信任，自然是我的荣幸。只是卑职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但是君主不一样，我相信君主日后不仅能获得他们的拥护，整个寒月，都将成为您的后背。”

南辰曜目视远方，继续说道，“苍老说我能管理整个魔族，却不能做这寒月的主人，我不明白。二十年来，圣柱为何终究都没能接受我，最后却选择了你，我也不理解。但事已至此，这些便也不重要了。若你仅仅是有着千黎少主或是伊冉的血脉，我还是会毫不客气的把你从君主之位拉下来。”

千墨没有说话，脸上淡淡的微笑却已经消失。不是因为南辰曜的这段话，而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寒月的每一个人说起自己父母的时候，他总是能感受到他们眼神中的那份炙热和骄傲。千墨总是幻想，自己的父母曾经在这异族中是个怎样的存在。

千墨正视前方，不再看他，平静道，“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比我适合当这片大陆的君主，不需要你来抢，我会主动退位将寒月让于你。希望，不会有这一天……”

进入南辰府，虽然府邸外表华贵，但是府内却是简单素雅，没有像玄极大陆中的宫廷府苑般雍容华贵，依稀看见记得老仆或是打扫着院子，或是坐在青石上休息。见到南辰曜和千墨，也不拘谨害怕，恭敬的朝千墨一拜，足见南辰曜平日是何等平易近人。

往府邸西边走去，千墨说道，“听闻圣战时期，羽公侯曾将东海之地搅得天翻地覆。后又与人族将军拓拔问天一战东海，那一战历时整整一天一夜，双方军士苦战于东海之滨，最后尸横遍野血染海岸。传闻那日之后东海沿岸海水皆是红色，久久未曾散去。拓拔问天则与你打得玄力俱散两败俱伤。也是这一战，魔族将军羽公侯闻名天下。”

南辰曜平静道，“这一战，是我魔族军士被困于东海，苦苦支撑只为等一线生机。最后竟是以付出三万将士性命的代价换来援军，我有幸在那一战存活下来，可是那三万将士，却永远留在了东海。千墨，现在的异族，现在寒月的安宁，是我们无数军士用血肉换来的，我希望你永远记住。”

千墨沉声道，“是啊，曾经我们被人族赶尽杀绝，是先人前辈牺牲性命换来我们的生存，但是如今的寒月也不安宁啊。在天璃草原，我们甚至要与幻兽争夺生活的地方；一年半载的极夜，让我们连见到阳光都成为了一种奢望。是，我们寒月这边已经相对稳定了，可是你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在玄极大陆沦为奴隶的同族，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从战场上退回寒月二十年，你没有见过玄极大陆那些同族，你也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那些人族丑恶的嘴脸。我想说，现在的你，是身上锐气锋芒不复当初的羽公侯。”

南辰曜停下脚步，眼神凝重，盯着千墨厉声道，“所以呢？我能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们现在只能将寒月大陆治理好，让所有人不受战争困扰，让异族百姓过上安稳宁静的生活！”

千墨平静说道，“这种暗无天日没有希望的生活，真的是我们异族想过的吗？我们需要与幻兽争夺地盘，极夜之时，需要进入幻兽之地猎取食物。苦寒交困的环境，甚至连食物都没有办法种植。你知道有多少小镇有多少家庭有多少人因为这最基本的食物而死去！”

南辰曜眼神通红，愤怒道，“千墨！你以为我不想改变？我也想！但是能怎么办，先不说能不能跨越北海重回玄极大陆，就算是真的回去了，然后被人族在残杀一次？！”

旁边的军士府中的管家全部都看向两人，他们很少看到平日里温和安静仿佛视一切如缥缈的羽公侯如此歇斯底里对一个人。

冥府骑兵团自觉的将四周全部围了起来不让人靠近，其他人也识趣的远离，只是听到羽公侯与当今君主如此争吵，甚至直呼千墨名字，难免感到有些疑惑和担忧。

千墨站在原地，一字一字坚定道，“我来之前，北海凝结天地异象，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北海的空冥之气是我们寒月大陆的天然屏障，镇守住寒月我有十足的信心。如今的玄极大陆，从高层到百姓都是分裂内斗贪图享乐。再看我们魔族，尚且有苍庚大人坐镇，以至于内部不至于分崩离析，却也是你我猜疑暗地较劲，与雪族如今更是关系微妙嫌隙放大。更不用说人主道灵二十年未曾露面，仿佛消失于天地。本来罗网错布势力横生的人族天宫，如今更是盘根错节矛盾剧增。此时若还不尝试，我们还有忍气吞声，在这苦寒之地呆多少年？”

南辰曜征征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玄紫如妖的瞳孔，仿佛在灼烧着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