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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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阳看着哽咽的陆松生，说道，“孩子，不用担心我们，坚持你自己的选择。我知你心性，对于你的选择，我们祖父二人一直是支持的，就如你当初游历东海一般。可惜啊，我们还未曾见过那位让我孩儿如此真心以待的女孩呢。不过能让你如此喜欢，自然是不会差的，我与你父亲，自是欢喜她。”

陆松生早已泪如满面，沙哑的声音传出，“爷爷，父亲，是孩子不孝，连累你们了。”

陆清风身材硬朗，相比于陆朝阳，他的状态要好上很多。一直以来，陆清风对陆松生都是扮演者严父的角色。此时的他，望着自己的孩子，柔情似水。

陆清风对陆松生温柔说道，“生儿，你没有错。没有人能规定这天地法则，即便是鲛人一族，我相信只要真心以待，那便够了。要怪啊，只能怪这乱世。我们生儿啊，真是长大了，为父我为你骄傲。从小便是，一直不变。”

拓拔问天的耐心已经彻底消磨殆尽，将手中把玩的戒指捏碎，愤怒道，“既然你们自找死路，我就别怪我无情了。”

拓拔问天站在城墙朝下方众人厉声说道，“陆松生执迷不悟无可救药，今日，便先将陆朝阳陆清风二人就地处决。来人，立即行刑！”

陆松生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喊道，“不要！我说！我都说！”

话音刚落，城楼之下，一个倩影脚踏海浪扶摇直上，将侩子手手中刀刃一举击飞。全场哗然，抬头看去，女子虽蒙着面，但是那望穿秋水的眼睛，一看便知是个绝色佳人。这位，就是那东海鲛人公主。

北柠登上将被悬挂的陆朝阳和陆清风两人接回地面，转身想要奔向陆松生，然而却被早已经埋伏好的军士重重包围。

拓拔问天拍着手走上城楼，站在高高悬挂的陆松生下方，笑道，“果真是令人可歌可泣的绝美爱情，等你很久了，鲛人公主。”

北柠内心焦急，没有理会拓拔问天，而是看向在他上方被悬吊着的陆松生，悲怜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松生神色焦急，沙哑的嗓音急促道，“快走，快……走！”

北柠凄然一笑，说道，“累了，不走了。这一切，就让我来结束吧！”说完，凌空迈出一步，巨大水流在脚底凝聚。同时，周身水流环绕，今日的她，怀必死之志。

拓拔问天振奋一笑，说道，“束手就擒吧，在这望舒城，你的抵抗没有任何意义。”

北柠疾步冲出，萦绕周身的水流腾空而起，朝拓拔问天飞速冲去。拓拔问天抽出手中巨大战刀，强劲的刀锋破空而出，将重来的水流劈成两段。却见北柠覆手一凝，被劈成两段的水流峰回路转，将拓拔问天包围在其中。

水流形成一个圆形，将拓拔问天包围其中，北柠则迅速向前掠去想要将陆松生救下。然而刚要接近陆松生时，后方刀势渐起，只见那将拓拔问天包裹起来的水形球体被瞬间破开。

霸道刀意在拓拔问天周身纵横环绕，形成的数道无形刀刃杀向北柠。

北柠前掠的身形被动一侧，一个翻身落在城楼之上。拓拔问天则站在望舒城南楼顶端，服视这下方的北柠，这一刻，他身上的刀意全部释放，触目惊心。

原来，这种从战场上领悟的刀意，比寻常刀势更加冰冷血腥。北柠与他相望，在拓拔问天眼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尊来自炼狱的恶魔。

拓拔问天，曾经刚入天宫时不过是锻体境，正是在战场上持刀杀人，领悟刀意，造就了如今这一身杀人之术，短短数十年，实力更是迈入天人之境。

北柠身为鲛人公主，虽天赋出众，战场历练完全不能与拓拔问天相比，如今以大宗师境面对他，已经是穷途末路。

这一刻，拓拔问天周身玄力暴涨，在空中踏空持刀踏空而来，每一步下去，空中都会凝聚出一点波纹，这便是天人之境。

那双瞳孔，发着渗人的血红光辉。拓拔问天战意四起，持刀杀来，速度极快。

北柠凌空一凝，一道水墙在空中凝聚，试图拦下横冲直撞的拓拔问天。只是拓拔问天手中战刀，即便面对水流时，也能将其拦腰斩断。

只见北柠幻化出来的水墙，出现一条裂缝，随后便如断流瀑布一般坍塌消散。

北柠一道水流激射而出，不是冲向拓拔问天，而是绕过了他，掠向仍然悬挂在城楼上的陆松生。陆松生被北柠救下，倒在她怀中的陆松生一身松软无力，看着眼前覆纱蒙面的女子，眼中尽是温柔，只听他轻声说道，“快……走。”

拓拔问天轻蔑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你那情郎，如今你以现身。今日，我便帮他结束在这段时间里承受的所有痛苦，让他彻底解脱。”

天空之上，只见一个月牙般的刀刃极速冲来。北柠迅速将陆松生放在地上，强行催动已经枯竭的神海，凝聚出一道参天水墙，挡在身前。然而宗师之境面对天人境，终究是以卵击石。

刀刃冲出，北柠凝聚的水墙瞬间被冲碎。同时，拓拔问天疾步上前，一拳轰在北柠的腹部，只见她的身体极速撞向城墙之上，石墙上的撞击之处，全部凹陷下去。随后，北柠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拳，显然伤得不轻。

拓拔问天一步一步上前走去，那沉重的脚步，此时在这城南墙上异常清晰。

拓拔问天将北柠一把拽起，拖着往城头方向走去，随后便听到那震耳欲聋般的声响，说道，“鲛人公主被俘，今日大赦望舒城，重赏陆家！”随后一脸玩味的看向同样死死盯着自己的陆松生。

鲛人公主倒下，意味着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众人都在心中松了口气，庆幸陆家两辈人相安无事时，望舒城城南的护城河之下，不少鲛人冲出水面，越到岸上，往城南门冲去。

那一条条鱼尾，在阳光下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立于城南头的拓拔问天哈哈大笑，一把甩开虚弱不堪的北柠，大声道，“来了，终于来了。重将听令，今日要让所有鲛人，永远回不了东海！”

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军队快速有序的在城门处结阵，城楼弓箭手全部就绪。顷刻间，箭雨落下，只见那些带头冲杀的鲛人，全部中箭狠狠摔倒在地。

然而这些箭雨却根本挡不住这些意志坚定的鲛人，他们若无法见到他们的鲛人公主，誓不罢休。

城内原本为陆家讨一公道的众人，在战争发起的那一刻，迅速往城内四散。城下，除了拼搏的军士之外，已经空无一人。

虚弱重伤的北柠听到城下厮杀之音，慢慢清醒过来，挣扎起身，抬头望城下看去，眼眶泛红。即便自己两次脱离沁澜神宫，不顾族中规定，辜负海皇期望，这些族人却仍然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不计代价。

趁着拓拔问天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战场上，北柠靠着虚弱的玄力御水。将昏倒在地的陆松生用凝聚的水柱托起，带着他快速朝鲛人一族所在位置而去。

拓拔问天迅速察觉，眼神冷冽，大臂一挥，手中刀刃朝陆松生斩去。鲛人一族已出，公主也已现身，如今的他，在也没有任何价值。

刀刃速度极快，就在要贴近陆松生的那一刻，本以为这一切都要结束的他，却看见了挡在身前的漫天凝聚环绕的水流。

然而，这些快速凝聚的水盾，在顷刻间崩塌。只见那位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子，被那道宽大重刀斩落，身体重重在陆松生眼前倒下。战刀和身体碰撞石板的巨大声音响起，那一刻，陆松生眼神凝滞。

北柠为陆松生挡下了这致命重刀，这一刀，也斩断北柠的所有气机。空中的水流坍塌下坠，化为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下，有一部分，混入了陆松生留下的眼泪中。只是那眼泪，尽是鲜红。

陆松生侧过头，望着倒在地上的北柠，沙哑的声音响起，“柠……儿。”

北柠依旧蒙着面，那轻纱啊，真是极美。缓缓转过头，与陆松生四目相对，轻声说道，“我……好……想你。”

陆松生艰难的翻过身子，一点一点的朝北柠挪动而去。要知道，经脉尽断的他，每一个发力，都要承受多大的痛苦。然而这些，在这一刻显然都不重要了，他的眼中，只有这位渐渐消散的女子。

北柠的身体渐渐化为虚无，化为光点上升天际。北柠空灵的声音响起，“传闻鲛人一族死后，灵魂都会回到桑海。在那里，若有心事未了想重回人间之人，可逆流而上重返世间。生，若有来世，我想与你再为夫妻，一生相守……”

话音未落，北柠终于成梦幻泡影，消失天际。陆松生那支不断前伸的右手，就在要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停留在空中。

望着天空不断上升的光点，陆松生张着嘴巴，却无声音，血泪交融，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