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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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公主气息终绝，下方前来营救的鲛人一族是能感受到的。在那漫天雨滴落下的一刻，所有人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力，不顾一切，歇斯底里。

东海，沁澜神宫内，只见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安放在大厅中央，色彩斑斓煞是好看。海皇息麟与息影站在水晶球前，远处，一道洁白的光芒朝这边飞来，只见她环绕整个沁澜神宫，最后落于大厅前，在息影与海皇两人身前徘徊之后，融于水晶之中。

海皇闭上眼睛，心中叹息。息影红了眼眶，神色却异常坚定。

海皇轻声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已经囚禁过她两次了，奈何她心中执念太深，即便强行留下她，以她的性子，待那位人族男子离开，她也不会独活的。如今这结局，无关任何人，这都是她自己的命数。但是鲛人一族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践踏！杀我族人，害我女儿，我沁澜神宫从今日起，与拓拔问天不死不休！”

沁澜神宫在今日没有了往日的光亮，整个神宫略显低沉，而此时在每个族人心中，都燃着一团火。

……

拓拔问天意外将北柠斩杀，心中很是苦恼，活着的鲛人公主，比起一具尸体来说意义更大，更何况如今连尸体都没有。

拓拔问天在上空收起战刀，望着逐渐被蚕食击破的鲛人一族，对着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陆松生笑道，“说起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还真是多亏了你呢。没有你，这鲛人公主便不会来，她不来，这么多鲛人，又怎会落入我布下的陷阱呢。”

天空之上的光点消散，陆松生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应拓拔问天的话。而此时，拓拔问天眼神一凝，看着眼前的陆松生，神色震惊。

拓拔问天疾步掠到陆松生身旁，玄气进入他的体内，竟然发现陆松生身上的气机竟然全部消散！此时的陆松生，已经身死，或者说，心已死！

拓拔问天附身下去想一看究竟，竟被陆松生身上爆发的强大玄力弹开。此时的他，被一身圣洁之气环绕，破碎无力的身体慢慢向天空悬浮起来。

陆松生陷入了一种空无的状态，他的灵魂，来到了一个白色梦境。

梦境中，陆松生缓缓睁开眼睛，慢慢起身向前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有一个水波荡漾开。

陆松生轻声问道，“这是，桑海吗？”

这时，天空中渐渐凝聚出一个圣洁身影，皎洁的光辉下，陆松生无法看清她的样貌。他尽力的睁开眼睛去看清那个身影，期盼的问道，“北柠，是你吗？”

这时，一个声音回荡在这天地之间，“北柠已身死，灵魂去了桑海，若能成功转生，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也许千年，她能重回人间。也许，永无可能。”

陆松生悲从中来，说道，“都是我，当初若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还是那个遨游东海的鲛人公主，远离是非永远快乐。”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人过一生，终是会遇到许多人和事。没有人能提前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相信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遇见你。”

陆松生悲痛欲绝，突然昂头问道，“神仙姐姐，你有办法救她对不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否则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那道声音回答道，“现实中的你，在北柠消散在天地之时，心境破碎，你的神灵，已经随着她消失在天地之间了。你能遇见我，确实是因为我对你们的遭遇感到怜惜。我确实有一办法能就她，这关键，是看你。”

陆松生赶紧问道，“什么办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救她，我愿意倾其所有！”

“她的阳寿已尽，本应该进入轮回，奈何心中执念无法放下，灵魂摆渡于桑海。而后，又见你因她心死，抛弃世间一切。你们都两人摆渡阴阳之间，都不想对方因自己离开。既然你们真心相待，我便成全你们。我可以用你那短短一生的寿命，来换取她的复活。”

陆松生立即回道，“用我的命，换取她的生，我愿意。”

那道声音沉默片刻，说道，“即便她复活之后，可能不在记得你了呢？”

陆松生愣了愣，低下了头，轻声道，“我会等她。化成这世间的风，化成天空上的云，总之，我会等她。”

“你心意已决，我便成全你。”

陆松生只觉得身体一轻，心中的一切执念，在一瞬间消散。陆松生对着天空说道，“愿化成风，留在天地间，永远陪你。”

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虚无，陆松生望着这片白色梦境，说道，“能让我看她一眼吗？”

这时，底下那边水波镜面，陡然一转，镜面中出现一个刚刚出生的孩提，不哭不闹，模样极为可爱。这个孩子呆呆的望着天空，嘴巴微张，不知在看些什么。他的父母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跟别人家刚生小孩时的情况不一样……

陆松生轻轻一笑，眼中含泪，“真的好像，原来你小时候也是极美的……”

镜面轮转，梦境重新恢复一片白色，陆松生轻声道，“多谢前辈，圆我遗憾。不知前辈姓名，今日之恩，小生永世不忘。”

“后土……”

……

陆松生彻底没有气机，鲛人公主北柠也消散于天地之间，前来营救的鲛人全部葬身于望舒城南门，这场由陆家和鲛人引起的风波，终于平息。

陆朝阳与陆清风两人被拓拔问天释放，因为陆松生与北柠已死，他没有必要再将这两人处决，引起群众不满和反抗，徒生事端。

这一场战之后，鲛人一族便开始了与拓拔问天的搏杀，终于，历时三个月，鲛人战到几乎灭族，只有部分孩童妇孺离开，这里面，包括世子息影。

随着鲛人战败，东海的战事终于画上句话。自此之后，东海，只有人族。

……

在东海的一处角落，一个来自歌姬的普通家庭中，一位天生俊美的女孩在悄悄长大。她与其他孩子不同，从小喜欢独处不爱说话，更是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超高智商。唯一的爱好，就是抬头望天。

女孩的父亲在她刚出生没多久便抛弃妻子而去。母亲也从未想过找他，身在青楼卖艺，很多时候甚至无暇顾及女孩。女孩倒也乐得清闲，时常一个人跑到后山发呆，喜欢看云，喜欢看天。

旁边的小孩时常骂她是灾星，没爹没妈的孩子。女孩倒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她觉得，那些小孩说的并无不对。父亲早已不知去向，母亲夜夜笙歌根本不惦记家中的自己。不过说自己是灾星，那就真是太冤枉了，这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不过女孩大人不记小人过，根本不搭理他们。那些小孩呢，想要欺负她，也是不可能的。女孩不知在哪学习的一些术法，寻常人在她眼中，如同玩具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就这样，女孩慢慢再这样一个孤独的环境中长大，越是长大，她想起的事情越多。她渐渐记起了那座宫殿，记起了那片碧蓝的深海，记起了父皇，记起了弟弟息影。

在十六岁母亲去世那年，记起了那个喜欢吟诗作赋弹琴戏曲的书生，记起了初次相遇时的那幅画。

……

地下密室中，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息影一眼辨认出了这位已是人族的姐姐。好在一切都与之前一样，北柠的记忆还在。

息影看着身前的姐姐，说道，“姐姐，真的是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年我与父皇在神宫内亲眼看见你的神灵陨落，气息消散。怎么如今却成为了人族？又为何当上了这含香阁的阁主？”

北柠凄然道，“当年，我确实被拓拔问天斩杀。是陆松生，用他的命，将我从桑海带了回来。”

息影轻声道，“这一生，终究还是不能放不下他。”

北柠神色黯淡，但是很快掩饰过去，说道，“那时候，我便转生于一个歌姬家庭。随着慢慢长大，前世的记忆也都渐渐想起，在我十六岁那年，母亲离世，我在人族，就彻底没了牵挂。在母亲耳濡目染下，我学会了成为歌姬的许多本领，加上我们鲛人一族生来的清灵之音，机缘巧合下，我便继承了前任阁主之位，执掌着含香阁。”

息影恍然大悟，说道，“我一开始还奇怪，我鲛人一族独有的清灵之音，人族怎能知晓并如此顺利流转唱婉。”

北柠轻声道，“我在这含香阁，将这清灵之音传遍东海，就是等族人前来找我，这几年陆陆续续已经汇聚了不少族人。当我听道城中有人谈论当年鲛人世子回来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在这含香阁，我多么希望能等到你，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姐弟，终于是团聚了。”

息影看着眼前的姐姐，微笑道，“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姐姐。我回来了，便不会再让你身处险境。之后的一切，我们都一起面对。”